恨長風不渡我 019
宋馳風如同遊魂般在異國的街道上遊蕩了幾天。
他動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查到了時薇常去的一家海邊療愈中心。
他守在外麵,直到看見時薇獨自一人走出來,坐在麵向大海的長椅上。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走了過去,在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薇薇……”他聲音乾澀,帶著乞求。
時薇沒有回頭,彷彿他隻是擾人的風聲。
她的側臉在陽光下顯得平靜而遙遠。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宋馳風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砂紙上磨過,
“但我還是想親口告訴你……對不起。為我說的每一個字,為我做的每一件事對不起。”
時薇緩緩轉過頭,看向他。
她的眼神清冽得像山澗的泉水,映不出他絲毫狼狽的倒影。
“宋馳風,”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千鈞之力,
“你說我臟,覺得我被綁匪碰過就不乾淨了。可現在我看明白了,真正臟的,是你。”
她的目光掃過他,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鄙夷。
“你的心是臟的,眼是臟的。你可以一邊說著愛我,一邊和彆的女人翻雲覆雨。”
“你可以為了維護她,顛倒黑白,對我拳腳相加。你的感情廉價又齷齪,這才叫真正的臟。”
宋馳風臉色慘白,被她話語裡的冰冷和銳利刺得搖搖欲墜。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時薇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這是我對感情的原則。對你,我永不原諒。”
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步伐堅定,沒有一絲留戀。
“永不……原諒……”宋馳風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長椅上。
海風吹在他臉上,帶著鹹濕的氣息,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絕望和空洞。
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所有的偏執和不甘,在時薇那句“永不原諒”麵前,徹底化為灰燼。
一股無處發泄的、毀滅性的恨意,轉而投向了那個將他拖入深淵的始作俑者——陸婉。
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不計代價地追查陸婉和那個綁匪的下落。
他要報複,要讓那個毒婦付出代價。
然而,就在他佈下天羅地網時,陸婉卻主動現身了。
她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得意洋洋地出現在他麵前,臉上帶著有恃無恐的笑容。
“馳風,我回來了。你看,這是你的兒子。”她將孩子往前遞了遞,語氣嬌嗔。
“以前是我不對,我鬼迷心竅。可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能不要他吧?我們纔是一家人啊。”
她天真地以為,這個孩子是她最後的護身符,是捆綁住宋馳風的終極籌碼。
宋馳風看著那個嬰兒,眼中沒有一絲初為人父的喜悅,隻有翻湧的厭惡和冰冷的恨意。
他根本不相信這是他的孩子,這更像是陸婉另一個惡毒的算計。
他強行帶走了孩子,立刻做了親子鑒定。
可當鑒定報告出來,白紙黑字顯示他確實是孩子的生物學父親時。
宋馳風看著那份報告,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荒謬、最殘酷的判決。
他沒有感到任何血脈相連的觸動,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將他徹底凍結。
陸婉看著他驟變的臉色,依舊試圖上前依偎:“馳風,現在你相信了吧?我們……”
“滾。”宋馳風從喉嚨裡擠出這一個字,聲音嘶啞,帶著無儘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恨意。
他看著陸婉那張寫滿算計的臉,又看看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他報複不了她了。
至少,無法用他原本設想的那種徹底毀滅的方式。
這個流著他一半血液的孩子,像一道最惡毒的詛咒,將他與這個他恨之入骨的女人,永遠地捆綁在了一起。
無論他多麼憎恨,多麼厭惡,他都無法擺脫。
他註定要和她,和這個由陰謀與背叛孕育的孩子,糾纏一生。
這纔是陸婉給他的,最殘忍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