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個瘸子從生產隊到個體戶 第175章 麻繩
李江叫這麼多人過來,也確實是挖寬口井的事。
但和秦巧梅預想的有偏差。
不是借的抽水泵到了,而是李江打算單乾了。
李江也並沒有說是誰提議的挖深水井。
隻是跟大家夥吆喝。
“今兒給大家叫來,就一個事——挖大井。”
此言一出,議論紛紛。
“多大的井,大隊?”
隊裡的兩口井,都是他們挖的,這種淺口井最多就挖四米深,大家也都挖井自然要取水。
但現在挖大井,能挖多大?
尤其是,現在還能不能挖的出水來。
這不是白白浪費勞動力。
尤其是李江說挖十米的時候。
人群中炸開了,“這怎麼可能?”
李江沒管彆人的質問,接著說道,“先挖十米寬,四米深的井。”
“這不就是挖池塘嗎?”
十米寬,四米深,那不就是養魚嗎?說什麼挖井。
秦巧梅感覺李江目光掃過她和陸曠,三人遙遙對視。
“是井。”
李江拿著一個喇叭說道,“地方已經選好了,就南邊橋頭的那塊地,已經插上旗了。”
那片地種的是高粱……
“大隊……”有人張口要問,那種的高粱怎麼辦。
李江睨了那人一眼,聲音鏗鏘有力,“把高粱拔了。”
要是沒水,現在拔起綠穗的高粱全部要得蟲害。
而且這個地方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定下來的。
離他們大隊所有的地,距離都差不多,若是這地方挖出水來了,那就能挑水灌溉上所有的地。
所以這邊高粱必須忍痛拔起來。
眾人臉上有些不願,但生產隊這時候就是這樣。
大隊說乾什麼,大家就乾什麼。
大隊年底分糧分工分,掐著大家的活路。
即使千般萬般不願,都要捏著鼻子乾。
但是要是不能服眾,第二年民眾投票可以把你投下去。
李江以一人之力壓下了眾人的不滿,開始安排任務,老人小孩可以不參與,青壯年勞動力必須參與。
而且二十四小時輪流乾,不能停,必須在五天內把這個四米深的深坑給他挖出來。
“大隊,為什麼不領著我們往北逃難,北麵有水!”
有人在人群中高喊,分明就是故意給李江出難題。
而李江回答的更是簡單,聲音堅定決絕。
“我們絕不會輕易放棄改變腳下這片肥沃的土地!”
李江說完了,陳麗站出來,接著鼓舞士氣。
她拿著大喇叭,下麵是黑峻峻的無數人頭,她高喝著,
”沒有路,我們就造路!”
“沒有橋,我們就造橋!”
“沒有水,我們就挖出水來!”
“我們絕不會讓我們的後輩再繼續顛沛流離,饑寒交加的生活!”
“我們誓要改變我們腳下這片荒蕪的土地!”
也不知道是氣氛烘托到位了,還是怎麼樣,人群中安靜了一會,突然有人握緊雙拳揮舞,跟著陳麗重複,“我們誓要改變我們腳下這片荒蕪的土地!”
“我們誓要改變我們腳下這片荒蕪的土地!”
一人帶一人,大家最後齊聲喊了口號。
這場麵有些激動人心,秦巧梅被帶動著跟著喊起了口號。
她眼含熱淚,被這場麵深深震撼到。
革命之先驅,永遠是吾輩之楷模。
甚至沒有等到第二天,大家晚上吃完,就開乾了。
大家拎起鋤頭和鍬,挑起扁擔和筐。
這些簡單的工具,頂著酷暑,熬著大夜,晝夜不停的挖,一鍬,一鎬,一扁擔,一個腳印。
陸曠也不再看著井口,換了村裡的老人。
青壯年勞動力全部集中在了一起。
這一乾,就是四天四夜。
已經挖了四米深。
越往下,越難挖。
黑土挖到黃泥,土壤也變得濕潤,腳一踩,就要陷進去。
這已經算是挖出來一個巨大的淺水井了,如果不乾旱,幾天就會滲出水了。
要是下一場雨更好了,真就成了一個巨大的水溝了。
大家無一不亢奮,歡呼起來。
即使現在還是淤泥,但總算見到窺見了一絲勝利的曙光。
但是這也是目前為止勞動人民們能挖的最深的程度了。
即使亢奮歡呼,也隻能放下手上的動作。
“婦女同誌上來!”常富拿著大喇叭嚷著,“35歲以上男同胞也上來!”
剩下的必須交給手腳麻利的年輕男同胞。
秦巧梅跟著大部隊爬出深坑。
沒錯,這完全不像井,更像是個深坑。
她抿著唇,有些擔憂的看向下麵。
陸曠還在下麵,在往下挖,半截身子就要陷進淤泥出不來了。
李江這兩天不見人影,不知道乾嘛去了。
是常富一直在主持大局。
這麼下去不行,大家挖的井是呈倒錐形的,越往下,氧氣越少。
而且腳陷進泥裡,活動不便。
不能不采取行動。
不然這就是拿命在挖。
秦巧梅甩了下腳下的泥,過去找了常富。
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了。
常富平時不摻和李江的決策,李江讓他如何乾,他就如何乾。
他更多的是給李江送檔案,從鄉裡拿檔案回來,乾的活比較輕鬆,他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說白了就是乾的文秘的活。
秦巧梅乍一說,常富第一反應就是就心裡一驚,然後有些六神無主。
“那咋辦?你有啥好法子不?”
秦巧梅抿了下唇,“再去拿麻繩,讓下麵的人把麻繩甩在身上,出不來的時候大家可以齊心協力把他們拽上來。”
現在上麵的人主要就是負責提下麵挖上來的淤泥。
剛好又爬上來一波人。
但生產隊裡的麻繩現在都用來拴著筐了,隻能去農戶家裡借了。
“我熟,我去借。”常富立馬道。
說著就要把大喇叭遞給秦巧梅。
秦巧梅拉住常富,按住了他的手,“常隊長,這樣太浪費時間了。”
隊裡那麼多人家,一家一家的去借,到晚上都借不出來幾根麻繩。
“那咋整,問問父老鄉親們誰家有?”
常富試探地問。
其實這是個好方法,秦巧梅也是這麼想的。
她內心歎口氣,知道為什麼李江能當大隊長而不是常富了。
李江從來不會問彆人,‘是不是應該’,也從來不會說出來‘咋整’這些讓人底氣不足的話。
秦巧梅附身,跟常富說了幾句話,常富聽完眼神一亮,“就這麼說。”
秦巧梅這才退至一旁,讓常富拿著喇叭喊。
“父老鄉親們,父老鄉親們,聽我說。”
見大家望過來了,常富才接著說,“現在挖到這就到份了,再往下挖,就危險了。”
“那咋整。”有人問。
都挖到這了總不能半途而廢。
眼見著就要出水了。
“大家夥聽我說,我們挖井是為了救命,不能井沒挖完,命就沒了,我想了個招,咱們大家誰家裡還有麻繩,拿過來,把下麵的人綁上,然後一有危險,大家就把人拽上來。”
“年輕人是我們生產隊的中堅力量,還是大家的兒女,不能出事。”
能減少的危險必然要減少。
以人文字率先落實下來。
這話一出,而且又不是什麼難事,還處處都是為了人民著想,有的人當即就喊道,“我回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