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478
if線：假如杜桐光重生了01
杜桐光關上門窗，封閉的房間裡燒著炭火，意識漸漸遠去。
他終於明白了，自已的痛苦，不過是源於一份私心。
他太過自負，標榜著自已是正人君子，不碰一個智力有缺陷的小傻子。
可這樣一來，便壓抑了自已內心深處的渴望。
他開始變得極度自私，希望雲忱能變成一個正常人，接受並回應自已的愛……
為什麼非要逼你說出來呢？
隻要你開心快樂，不就夠了嗎……
-
清晨的天際泛著青白。
耳邊傳來一道婉轉朦朧的嗓音，不似電視機裡傳來的那樣失真，綿長悠揚，和著輕拍窗欞的噠噠聲。
杜桐光唰地坐起來，想也不想就追著聲音出去，猛地推開了主屋的門。
趴在視窗的少年怔了下，轉過頭來怯生生地看他。
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
杜桐光忘光了自已說要遠遠看著他的話，衝過去將雲忱抱進懷裡。
他慢慢往下滑，跪在了地上，像是走丟了又找到家的小狗，喉嚨裡發出了哽咽的嗚音。
他恨不得把自已拴在雲忱身上，雙臂緊緊箍著他的腰，側臉貼在他小腹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再也找不到了。
有隻手落在他頭頂，輕輕摸了兩下：“小光，乖。”
這時，焦急的腳步聲傳來，一道熟悉的怒喝聲自身後響起：“杜桐光！你給我把人鬆開！”
杜英和兒子吵了幾架，一直防著他傷害雲忱。
去拿個早飯的功夫，杜英看見兒子衝進屋子，扔了碗就跟過來。
他過來要把杜桐光攆走，卻發現兒子撲在雲忱懷裡。
雲忱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彎腰，正笨拙地用手撫摸杜桐光的頭發。
那是在學自已的動作。
杜英麵露喜色，但很快又複雜起來：“滾出去，彆讓我說第二遍……”
杜桐光聽著父親的聲音，一時間不敢回頭去看，愧疚地開始發抖。
雲忱也很害怕，細弱的聲音小聲道：“杜叔，不要嚇他。”
杜英壓低聲音：“鬆手，你要是敢弄傷他……”
杜桐光終於忍不住了，哽咽道：“爸，我喜歡他。”
杜英一怔，瞳孔猛地震顫了幾下。
杜桐光則揚起頭，滿眼心疼地看著雲忱：“你的爸爸媽媽呢，他們沒來找你嗎？雲忱，痛不痛，把藥嚥下去的時候……”
啪的一聲，杜桐光後背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
杜英把他揪出房間一頓揍，手裡的板凳斷成兩截，氣的眼睛都瞪圓了：“你他孃的纔多大，你跟我說你喜歡他！滾，再碰他一下試試！”
-
杜桐光捱了一頓，疼的齜牙咧嘴，卻笑的滿眼是淚。
這不是一場夢。
他重生了。
-
雲忱剛成年，剛被杜英接到家裡沒多久。
杜桐光突然轉變態度，杜英十分不信任他，滿院子追著兒子揍。
杜桐光見勢不好就往雲忱跟前跑，還沒長開的小身子骨縮排雲忱懷裡，委屈巴巴地裝可憐，身後的尾巴若隱若現：“雲忱，父親又打我。”
雲忱一定會張開手臂抱他，然後認真地對杜英說：“他哭了，不要嚇他。”
杜英怕傷到雲忱，自然是不敢再打的。
他看著兒子的臉從雲忱臂彎裡露出來，假的不能再假地抽噎兩聲，神氣地朝他一彎眼：“……”
但時間久了，杜英發現，兒子並沒有揣著什麼報複的心思。
夏末的雨天頻繁，雲忱的精神不太好，但被送到戲樓的時候，還是一板一眼地坐的筆直，等待妝容完畢後上了台。
杜桐光重活一世，又有父親庇護，很快就在邢城發展了自已的勢力，雷厲風行卻又穩健的很，觸角很快就開始朝外延伸。
但就算再忙，杜桐光也會趕去戲樓，坐在底下看雲忱的每一場表演。
這次為瞭解決一些棘手的問題，杜桐光遲到了。
他急急忙忙地進來坐下，因為身上沾著血氣，就沒太往前。
他聽了一會兒，很快發現雲忱的氣息不太穩。
杜桐光繞到後台去和父親說了幾句話，杜英半信半疑地叫停了演出，全額補了戲樓的損失。
看見兒子緊張地去台階那兒接人，杜英還覺得他太小題大做了，卻不想雲忱剛走兩步，就兩眼一閉往下栽，身體虛軟地暈在了杜桐光的懷裡。
杜英嚇了一跳，不敢想如果兒子沒來，再讓雲忱撐著唱下去，會是個什麼結果……
他連忙要去接，兒子卻已經抱著人上了車。
竟是等都沒等他這個父親就將車開走，一路疾駛到了醫院。
杜英坐了個黃包車趕到醫院。
找到病房，杜英看見，雲忱紮針的時候難受醒了，昏昏沉沉地哭了起來。
兒子看起來心疼極了，但並不慌亂，熟練地幫他擦臉。
擦好了就抱進懷裡，輕輕地拍著後背：“想父親和媽媽了是不是？等病好了我帶你去看他們，給他們買很多很多的花，再給他們唱你最拿手的曲兒，好不好？”
雲忱表達不出來的難過，被杜桐光三言兩語就說清了。
他趴在他肩膀上，身子放鬆下來，在一句一句輕哄中慢慢止住了哭泣，十分依賴地靠著他睡著了。
杜英怔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兒子是什麼時候，怎麼得知的這些秘密。
但看他那一臉心疼的樣子，杜英很確定，這小子不會出去亂說。
他甚至比自已還懂怎樣照顧雲忱，怎樣哄雲忱的開心。
杜英忽地一悸，一陣隱隱的後怕攫取了他的心臟。
如果自已一直瞞下去，一意孤行地不給兒子任何信任，和他徹底鬨僵。
後果又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