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295
殺死那個病人21
雲忱前半段夢見的是目睹凶案的魏晟。
他中間醒過來了一次,看了看錶,發現自已隻睡了不到半小時。
可那個夢卻長的彷彿過了一輩子。
雲忱揉揉眉心,擦了額上冷汗,喝了點水後側著身子重新躺回床上,心裡不禁想著鹿懷序現在是不是已經拿上號碼牌開始比賽了。
少年的腿那麼長,看著微有些纖細,但爆發力強的像一頭小獵豹。
那雙腿往他同學裡麵一站,幾乎就是降維打擊。
想著想著,雲忱又睡著了。
這一次,他在夢裡的身份是天真可愛的小男孩兒,抱著一個小號的布偶娃娃,光著腳穿梭在鄉間小道上。
小孩兒還沒個蘿卜高,嬌氣的很,腳被石頭磨疼了就一屁股坐在路邊。
他抱著腳丫子呼呼地給自已吹,奶聲奶氣地念著媽媽教的口訣:“摸摸頭摸摸頭,寶寶嚇不著。痛痛散痛痛散,媽媽看不見。”
雲忱眉心舒展開來,看著視野裡肉乎乎的小腳,唇角都跟著掛上了一絲笑意。
他已經夢見這裡很多次了。
雲忱心想,我要起身了,果然,小短手拍拍臟兮兮的小屁股,往家裡的方向走了。
可緊接著,畫麵一轉,雲忱看到一條湍急的小河。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場景。
突然,他身子一輕,後衣領被人拎起來,不由分說地把他的臉摁進了河裡。
雲忱毫無防備地灌了一口水,肺部猛地一疼,手腳自動開始掙紮。
他以為自已要死了。
可很快,他又被人拽了上來,耳邊是女人發瘋一般的哭泣聲。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我下不去手,我也帶不走你……”
“都怪他,是他騙我,生下你這麼個小孽種,拖油瓶,我帶著你哪兒也去不了!”
“我的孩子,對不起……”
雲忱心悸的快要昏過去,努力轉過頭來,看到鹿懷序母親跑著離開的身影。
他一邊追,一邊哭著喊道:“媽媽!”
她把鹿懷序扔在河邊,走了。
再也沒回來過。
孩子的情緒總是直白無遮掩的,雲忱卻是一個成年人,他被無邊無際的無助情緒淹沒,掙紮著想要醒過來。
怎麼會和魏晟的夢境一樣痛苦,痛苦地醒不過來?
意識到這一點後,也就意識到了自已在做夢,他眼前的畫麵很快就變了。
他的視野高了很多,周圍的溫度變低,陰森森的有點嚇人。
夢裡的雲忱已經是少年鹿懷序。
他一手抱著籃球,一手甩著車鑰匙偷偷摸摸地下樓,想去地下車庫偷開養父的車子。
這是。
鹿懷序目睹的那場殺人案現場!
雲忱瞬間緊張起來,心急如焚,甚至想控製著鹿懷序不要下去,不要看見那樣血腥的場麵!
“快走!”
“不要下去……”
“會嚇壞你的!”
可他沒法發出聲音,更沒法控製鹿懷序的身體。
隻能跟著他往下走。
接下來,讓雲忱徹底傻掉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男人被綁在那兒,還沒死。
雲忱朝他走過去,從袖子底下抽出一把手術刀。
男人嘴被死死堵著,嚇得睜大了眼睛,發出絕望的哀嚎。
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反而騰起一種完全掌控他人生命的快感,嘴裡輕輕念著:“放心,不會讓你那麼容易死的,你的心臟已經選好了……”
雲忱眼睜睜地看著自已開啟了手裡的籃球。
籃球是特製的,先放些氣,然後一層一層拉開,每一層都是能吸附味道的東西,最裡麵則是冰袋。
籃球徹底癟下去後,雲忱從裡麵抽出一個保鮮袋。
他拿出一個被壓扁的,濕淋淋的,已經有些腐敗的心臟,有些嫌惡地將它拿遠,遞到男人麵前:“是不是很適合你?來,我們先做一個小切口,把肋骨取出來。”
刀尖抵在那人的肋骨中間,噗嗤一聲。
雲忱聽到自已魔鬼一般,輕輕對彆人低語著:“你知道我是誰嗎?”
雲忱猛地坐了起來,手腳猛烈地痙攣,壓住胸膛大口喘息。
這是怎麼回事!
夢裡的他是鹿懷序,但天真可愛的少年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做那樣的事?
不。
他一定是太累了。
才會做這種毫無根據的夢!
有個小警官衝進來,扶穩雲忱。
警官看見那個今早就一身倦意的男人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的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神情恍惚到彷彿馬上就會暈過去,急道:“徐醫生,您怎麼了?”
雲忱想說沒事,隻是做噩夢了。
可當他想要站起來時,胃裡狠狠翻湧一下,彎腰就吐了出來。
王褚就在這時回來了。
他一開門就看到雲忱彎著腰,身子無力但又緊緊繃著,唇邊一道道血絲正往下滑。
王褚嚇壞了,抄起疼的發抖的人就往外走,朝門口的麵包車喊道:“放警笛,提前聯係醫院,懷疑胃出血,準備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