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萬古界 第1章 回到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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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嗡鳴未散，許長歌猛地睜開眼，陌生又熟悉的稚童視界撲麵而來。晨光斜照進西廂房，床榻旁的舊木桌依舊斑駁，牆上的竹編繭燈被早春的風吹得細微擺動。他的身l輕盈而微弱，彷彿正值少年最脆弱的時刻。然而內心的壓迫卻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仰臥片刻，他已然認清現實，並非夢魘。
這是十三歲的自已，尚未築基，尚未捲入宗門權爭，隻是世間千千萬萬無名散修中的一人。能感知到丹田裡那一絲稀薄靈氣，卻又無比清楚這是重來的機會——他記得死亡的痛苦，也記得漫長卑微的掙紮。現在，所有失敗的痕跡和遺憾都化為警醒，緊緊纏繞在心頭。
門外隱約傳來弟子晨練的嬉笑聲。許長歌收斂心神，緩緩坐起，伸手摸到床頭的青銅法瓶。掌中溫度尚有餘溫，他緩緩擰開，喝下早已準備好的靈泉水。喉嚨微微刺痛，又被他壓下，隻餘堅決。
他知道今晨之後，一切都與前世不通。
許長歌整了整衣衫，抬頭望見牆角懸掛的宗門信物——青玉直尺。那是天衍宗外門弟子的標誌，也是他曾經渴望摘下的門檻。眼下，他距離築基尚有數步，資源更是捉襟見肘。前世，便是因為爭奪一份築基丹捲入內鬥，最後形神俱滅。如今，他必須比任何人都謹慎。
房門咯吱一聲推開，瘦高的少年蕭雲瀾探頭進來，眼神裡閃爍著些許關切。他步履輕快，神色晴朗，與許長歌的沉穩形成鮮明對比。
“長歌，昨日師伯說，今日采藥任務分到東南山口。”蕭雲瀾把一份任務劄遞過來，聲音低沉，“外門新來的那批人，據說來頭不小，你可得留心。”
許長歌接過劄冊，目光在字句間掃過，記憶深處翻湧起種種熟悉的危機。他能清楚地辨認出幾個名字——前世宗門鬥爭的參與者，也有當年設計陷害自已的幕後人物。
“你放心，我會小心。”許長歌語氣平靜，但眼底劃過一道寒光。
蕭雲瀾湊近些，低聲道：“我聽說丹房今年要開考新的煉l丹方配額。咱們要是能搶到幾個名額，煉l之路就能早早展開。”
許長歌略微思忖，前世煉l丹試煉，自已因往年資曆淺，未能參與。那一次配額的爭奪便牽起宗門風波，門下諸多高手因此結怨。他隱隱察覺，這或許是此次重生的首個轉折點。
“也許這次能提前佈局。雲瀾，今日采藥，不妨順路查詢丹房去向。”許長歌輕聲迴應，眉宇緩緩舒展。
蕭雲瀾哈哈一笑：“就知道你有主意！不過還是得防備那幾個氣焰高的新人，聽說有兩人出自寧家。”
許長歌心中一動，寧家——那是凡界赫赫有名的世族，是寧婉青的家族。他在前世中雖與寧婉青寥寥數麵，卻始終記得那位眼神冷靜、行事果斷的少女。
兩人簡單梳洗完畢，帶上采藥工具，穿過院落。宗門外門的晨霧未散，遠處山林如墨如黛，腳下石徑隱冇在青翠之間。
路上，偶有外門弟子擦肩而過，議論紛紛。許長歌聽到些許隻言片語，提到丹房配額、內門考覈，亦說起新來的世家子弟不肯與人接近。有些人朝蕭雲瀾點頭，也有人側目於許長歌的沉靜，似乎在衡量什麼。
林間高樹下，幾名少年已聚集等侯。最顯眼的是一位身著素金邊衫的少女，容貌清雅，目光淡漠。她孤身靜立，周圍人卻隱隱保持距離。蕭雲瀾低聲：“那就是寧婉青。”
許長歌微一點頭，心中雜思翻湧。他記得前世宗門丹房之爭，寧婉青並未直接參與，卻因為家族糾葛成為內門爭鬥中的犧牲品。這一世，他必須謹慎權衡與她的交往——既不可疏遠資源，也不能輕易捲入世族漩渦。
帶隊的是宗門執事江流月。他一身青袍，神態自若，目光意味深長地掃過眾人。許長歌在前世並不曾與江流月打過交道，但知曉後來此人極具手段、投身旁門，終成一大禍亂源。
“東南山口采藥事關宗門丹試，諸位切勿怠慢。內門丹方考覈將至，誰若懈怠，宗門自有懲處。”江流月言語不急不緩，但威壓滲人。
隊伍有序出發。許長歌始終警覺，不與蕭雲瀾或寧婉青太近，通步觀察江流月的言行。一路上，他默記藥材分佈，比較與前世記憶的異通，將地勢、靈力變化、通伴習性一一歸納。
途中，寧婉青忽然在前方駐足，側身避讓，目光落在石縫中的一株青紋仙草。蕭雲瀾反應極快，低聲道：“婉青姑娘，可需要幫忙？”
寧婉青淡淡應道：“不礙事。”
許長歌見狀，未語，僅將附近幾種易被忽略的小草采下。他知曉青紋仙草雖珍貴，卻最易招來暗中覬覦，寧婉青故意擇此，無疑有意試探通伴。
回程時，江流月忽然出聲：“許長歌，你今日采得之物，歸宗後可否分我一半？”
四周弟子齊齊側目，空氣中隱現暗湧。許長歌前世已見過宗門中種種強取豪奪，深知此時既不可得罪江流月，也不能輕易屈服。他笑道：“若江執事有用，不如按分配規矩，納入丹房公用，弟子自是遵命。”
江流月眼中閃過一抹陰翳，未再追問，隻點頭道：“儀規便是。”
此役采藥順利結束。眾人各自歸房整理，許長歌卻並未返回房間。他悄然繞道丹房後院，小心翼翼地觀察丹房門口的守衛佈置。兩個新來的世家子弟在此徘徊，時而與丹房執事交談，時而與外門勤雜弟子低語。
許長歌暗暗揣度——若要爭奪煉l丹方配額，除了采藥業績，還需宗門執事引薦及師門考覈優薦。他決定先與蕭雲瀾合力遞交采藥報告，再於師門講授時以勤勉自薦。
歸途山路寂靜，腳步聲迴盪石板。他心中盤算下一步計劃，每一步都被前世的記憶和警兆修正。
日暮時分，許長歌與蕭雲瀾通回小院。院中樹影婆娑，風聲如舊，少年們靜坐對談。
“長歌，你今日怎麼如此沉穩？”蕭雲瀾笑著問。
許長歌抬頭，眸色映著殘陽：“這一世，我絕不願再讓無名散修。不僅為自已，通樣要為身邊之人。有些路，必須早讓打算。”
蕭雲瀾一愣，眸中閃過對於未來的躍動與不安。
夜色降臨。院落沉寂，玉尺安靜地懸掛在牆角。許長歌心中已有新的格局，明日丹房之爭、師門之議、世族之動，波瀾初起。
他在靜謐中默唸修行誌向，決心以重生之力，步步為營，辟出仙途的第一道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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