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無痕:平民子弟逆襲世家名門 第946章 手段更狠的猛虎
董遠方雖在主座落座,但在周老和幾位真正執掌風雲的大佬麵前,他這個唐海市的市長,堂堂正廳級乾部,唯一的功能便是端茶、倒水、陪著笑臉斟酒。
宴席才開,敬酒的已來了幾波,每一波都像是計算好的浪潮,不容閃避。他陪著笑,一杯接一杯地仰頭灌下高度白酒,辛辣的液體從喉嚨灼燒到胃底。
桌上的佳肴色香俱全,他卻連一筷子都沒來得及動,腹中已是翻江倒海,半個身子都泛著虛浮的熱意。周研坐在斜對麵,將他勉力支撐的窘態儘收眼底。
她趁著一個間隙,笑著揚聲道:
“遠方,你來一下,幫我去拿個東西。”
董遠方如蒙大赦,趕忙起身,歉意的向眾人微微躬身,跟著周研離開了這喧鬨的戰場。
書房門一關,將樓下的觥籌交錯隔絕開來,隻剩一室靜謐和滿架書香。不等董遠方開口,周研已遞過一杯溫熱的濃茶:
“快喝了,特地給你沏的,解酒。
”
她又指了指小幾上幾樣精緻的點心:
“墊墊肚子,空腹喝那麼多,怎麼受得了。”
董遠方心頭一暖,也顧不得客氣,接過茶水一飲而儘,又抓起一塊綠豆糕塞進嘴裡,近乎狼吞虎嚥。
那份急切,與他平日裡沉穩持重的形象判若兩人。周研看著他,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遞過一張紙巾,才切入正題:
“老秦想讓你去部委鍛煉一下,平台更高,視野也更開闊。
你怎麼不考慮?”
她語氣平和,像是閒話家常。董遠方動作頓了一下,用力嚥下口中的食物,聲音因疲憊和酒精顯得有些沙啞:
“姐,我到唐海還不到一年,產業結構調整和幾個大專案才剛剛起步,框架才搭起來。
我現在走了,不成逃兵了?”
他搖了搖頭,眼神裡有一種執拗的光:
“我不想這樣。”
周研笑了笑,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語氣認真了幾分:
“我明白你的心思。
但你到唐海來的目的,不已經達到了麼?站穩腳跟,開啟局麵。隻是……”
她略一停頓,目光深邃地看著他:
“隻是江毅榮恐怕也沒想到,你這把刀這麼快,這麼利。
他原以為你怎麼也得用上兩三年才能理順,你這快刀斬亂麻的勁兒,倒讓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置你這員’福將’了。”
“福將?
”
董遠方苦笑一聲,嘴角扯出一個無奈的弧度,那笑容裡摻雜了太多東西,有身不由己的疲憊,有對局勢的洞悉,也有一份不肯妥協的堅持。
他看著周研,語氣真誠甚至帶了些許依賴:
“姐,我沒想那麼多。當初選擇下來,現在選擇留下,都隻是想做好自己認為該做的事。對得起這個位置,對得起唐海的700萬老百姓。
其他的……我不想去考慮,也考慮不來。”
他看著窗外的夜色,目光似乎穿透了玻璃。周研靜靜地注視著他堅毅又帶著倦色的側臉,終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書房裡隻剩下細微的咀嚼聲和窗外隱約傳來的宴飲餘音,一室靜默,卻彷彿有千言萬語在無聲流淌。書房的門在身後輕輕合上,將那一片喧囂與燥熱重新隔絕。
董遠方深吸一口氣,他剛步入宴會廳的流光溢彩之中,迎麵便碰上了以陳思晨、何容菲為首的一行人正笑語嫣然地走來,顯然是循著敬酒的次序到了這邊。
人群中,何容欣的身影格外顯眼,卻又與周遭的珠光寶氣有些格格不入。她今日不似前幾次會麵時那般一身利落職業裝束,反而穿了件剪裁考究的休閒連衣裙,少了幾分商場上的銳利,多了幾分世家千金的隨意與嬌矜。
然而,她那雙向來靈動的眼眸,此刻卻牢牢鎖定了董遠方,裡麵帶著絲毫寒暄的笑意。她微微側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露台的方向。董遠方心下明瞭,對陳思晨、何容菲等人點頭致意後,便借著人群的縫隙,不動聲色地走向了相對安靜的露台。
夜風微涼,稍稍驅散了宴席帶來的悶熱與酒意。何容欣緊隨其後,開門見山:
“遠方哥,鑫海電廠的事,你要幫幫我們。
”
董遠方雙手扶著冰涼的欄杆,語氣平穩:
“容欣妹妹,鑫海集團和其他幾家鋼鐵企業的兼並重組,是市裡經過深思熟慮定下的大方向,目前正在專家論證和方案製定階段。
如果你們京都投資對唐海感興趣,我們無比歡迎。”、
他這番話,滴水不漏,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這官樣文章顯然刺痛了何容欣。
她精心維持的平靜出現裂痕,眉宇間染上薄怒,聲音也冷了幾分:
“董市長,”
稱呼瞬間切換,拉開了距離:
“真的要這麼公事公辦,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嗎?
”
董遠方轉過身,正視著她,眼神裡是經曆過風浪後的堅定與些許疲憊,但絕無妥協的意味。他清晰地、緩慢地點了點頭:
“原則問題,沒有餘地。
”
何容欣盯著他看了幾秒,彷彿要確認他話裡的最終決斷。隨即,她唇角牽起一抹混合著失望和譏誚的冷笑,不再多言,猛地轉身,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清脆而決絕,甚至連最基本的告彆禮儀都省略了。
就在這時,周研恰如其分地端著一杯清水走了過來,像是偶然經過。她看著何容欣離去的背影,那背影都帶著一股怒氣。她走到董遠方身邊,將水杯遞給他,語氣帶著熟稔的關切:
“怎麼,幾句話的功夫,就惹到何家這位三公主了?
我看她臉色可不好看。”
董遠方接過水杯,卻沒有喝,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揉了一下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本來跟他們京都投資在談新的電力專案合作,互惠互利。
可她偏偏不滿足,總想借機插手鑫海鋼鐵的重組,想分一杯羹,甚至……可能是想主導。”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
“胃口太大了。
”
周研聞言,瞭然地笑了笑,目光也投向遠方:
“一個鑫海鋼鐵,養肥了方家,讓他們在這十幾年裡迅速崛起。如今樹要動了,誰不想來擷取最大的那根枝條?
何家如今看似顯赫,但要想更進一步,或者僅僅是想鞏固現有的地位,沒有龐大的、持續增長的財力支撐,是絕無可能的。”
董遠方沉默了片刻,將杯中微涼的水一飲而儘,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轉過頭,看向周研,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憂慮,聲音壓得更低:
“姐,我力主推動鑫海重組,是為了打破壟斷,引入活水,優化唐海的產業佈局。
可我擔心……我不會是剛剛送走了盤踞多年的豺狼,卻又親手引來了胃口更大、手段更狠的猛虎吧?”
周研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拍了拍他的手臂,眼神深邃難明。
夜風吹拂,帶來遠處模糊的樂聲,也帶來了山雨欲來的沉重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