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都美上天了 第4章
夜色如墨，溫柔擁住繁華都城，卻裹不住綰香樓內愈演愈烈的暗流。
白日裡，蘇綰四人潛心修煉、精研美藝，悄然完成的蛻變，到了夜晚的燈紅酒綠中，愈發顯得耀眼奪目。
蘇綰撫琴，琴音已不隻是簡單旋律，清冽如泉，能滌盪人心，讓聽者心緒不由自主沉靜下來，連那些酒色之徒的狎昵念頭，都被無聲壓製。
蘇拂雲為客人梳理髮髻，指尖流轉間，髮絲彷彿有了生命，根根服帖又暗蘊柔韌之力，若有心懷不軌的手想趁機揩油，總會被一縷滑溜或帶著微妙彈性的髮絲不著痕跡地隔開。
柳月凝的舞姿翩若驚鴻、婉若遊龍，裙裾飛揚間帶起的氣流，總能在最恰當的時機，將試圖靠近的鹹豬手
“推”
開半寸，旁人隻當是她舞步精妙帶起的風，不知那是靈力在護持。
傅胭瑤周身縈繞的淡雅香霧，更是一層無形屏障，過於濃重的脂粉氣和酒氣靠近時，都會被這清冽香氣淨化、稀釋，讓人難以生出強烈的褻瀆之念。
她們光彩照人，氣質脫俗，卻也愈發
“難以觸碰”。
這般水中月、鏡中花般的絕色，反倒點燃了一些貴客更深的佔有慾。
尤其是城西那位以跋扈好色聞名的鹽商之子趙公子，連續數晚擲下重金，點名要蘇綰
“侍寢”，卻連她的衣袖都冇能沾到半分，每次都被蘇綰以琴音或巧妙應對化解。
趙公子惱羞成怒，終於將怒火撒向了老鴇王媽媽。
“王媽媽！你這綰香樓還要不要開了？！”
趙公子麵色鐵青，將一隻上好的青玉酒杯狠狠摔在地上，“花了那麼多銀子，連個花魁都碰不得？她蘇綰是鑲了金還是嵌了玉？還有那幾個，蘇拂雲、柳月凝、傅胭瑤，一個個裝得跟貞潔烈女似的！本公子花錢是來找樂子的，不是來看她們裝清高的！再這樣下去，彆怪本公子砸了你這招牌！”
王媽媽賠著笑臉，額角滲出冷汗：“哎喲我的趙公子，您消消氣！綰綰她們……
她們最近是在琢磨些新花樣，想給貴客們更好的‘雅趣’，這身子嘛……
自然是要留給更尊貴的人……”
她一邊安撫，一邊心中警鈴大作。
趙公子的話雖是威脅，卻點破了她這幾日心頭積壓的疑雲。
不隻是蘇綰，這四個當紅姑娘，這些天確實太過反常。
她們常常聚在蘇綰的房間裡，門窗緊閉，一待就是大半日，說是研習新妝、新曲、新舞，可耗費的胭脂水粉、熏香材料都少得可憐，甚至一些昂貴的珠釵金箔也不見她們多用。
接客時，技藝更顯超凡，心卻明顯不在此，推拒陪睡的意圖也越來越堅決。
更關鍵的是，王媽媽親眼見過兩次，一個喝了點酒想強行拉扯柳月凝的客人，被柳月凝一個輕盈的旋身
“無意”
帶倒，而跟在客人身後、試圖上前製住柳月凝的魁梧侍衛，竟也踉蹌著彷彿撞到了一堵無形軟牆！
還有傅胭瑤，有次一個客人想湊近嗅她頸間香氣，被她身上忽然濃鬱起來的香霧一衝，竟連連打了幾個噴嚏，涕淚橫流地退開了。
“這些丫頭……
定是搗鼓出了什麼邪門的東西！”
王媽媽送走罵罵咧咧的趙公子，回到自己那間佈置得頗為奢靡的暖閣，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她摩挲著腕上一隻沉甸甸的金鐲，眼中精光閃爍。
她不信什麼
“雅趣”，隻信真金白銀和牢牢掌控。
這四個丫頭是她的搖錢樹，但若是樹生了異心，甚至可能反噬主人，那就必須趁早修剪，或者……
連根拔起！
“紅姑！”
王媽媽低聲喚來心腹，一個麵相刻薄、眼神精明的中年婦人，“你去找‘藥婆婆’，就說我要她配一劑‘神仙倒’，要最溫和、無色無味、發作最快的那種。記住，多付銀子，管好她的嘴。”
紅姑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和一絲畏懼：“媽媽，您是想用在那四位……”
“少問！”
王媽媽厲聲打斷，“隻管去做！另外，這些天給我盯緊她們四個的屋子，特彆是蘇綰那裡！看看她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一絲一毫的動靜都彆放過！”
“是，媽媽。”
紅姑不敢多言，領命匆匆退下。
王媽媽走到窗邊，推開一絲縫隙，望向蘇綰房間的方向。
那扇窗戶依舊緊閉，但在她眼中，那裡彷彿籠罩著一層無形的迷霧，隔絕了外界的窺探，也隔絕了她的掌控。
一絲冰冷和貪婪交織的光芒在她眼底掠過。
“神仙倒”
是她最後的溫柔手段。
隻要讓這四個丫頭暫時失去那詭異的
“護身”
能力，變得軟綿無力、任人擺佈，等趙公子之流得了手，生米煮成熟飯，她們也就隻能認命。
再桀驁的花魁，一旦破了身子，在這青樓裡，也就折斷了翅膀。
屆時，她們那些
“小把戲”，說不定還能成為招攬更高階客人的噱頭。
她盤算著，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弧度。
若
“神仙倒”
也奈何不了她們……
那就說明她們掌握的力量遠超想象，是福是禍就難說了。
不過，在這綰香樓裡，她王媽媽經營多年，也不是冇有更陰毒的後手。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後院那口被石板封死的枯井方向，又迅速收回目光。
“想飛出我的手掌心？嗬……”
王媽媽冷笑一聲，關上了窗戶。
暖閣內燭火搖曳，將她算計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在牆壁上，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
與此同時，蘇綰的房間裡，她剛結束一輪吐納，緩緩睜開眼。
眉峰處那點溫熱的靈力節點異常活躍。
她心有所感，走到窗邊，並未推開，隻是將指尖輕輕按在窗欞上。
“阿綰，怎麼了？”
正在用靈力梳理髮尾金箔的柳月凝抬頭問道。
傅胭瑤調製香料的動作也微微一頓。
蘇拂雲放下手中的狼毫筆，上麵還殘留著練習符紋的墨跡。
蘇綰眉頭微蹙，收回手指，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微弱但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
她沉聲道：“感覺不太對。外麵……
似乎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帶著惡意。王媽媽那邊，怕是按捺不住了。”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凝重。
她們這幾日修煉精進，對周遭環境的感知也越發敏銳。
王媽媽的貪婪和狠辣，她們心知肚明。
之前的拒絕，恐怕已經觸到了她的底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傅胭瑤的聲音依舊平靜，但眼神銳利如刀，“我們的靈力護體已成本能，尋常手段應是無用。但王媽媽經營多年，未必冇有歪門邪道。”
“那‘神仙倒’是什麼？”
蘇拂雲有些擔憂地問。
“一種下九流的迷藥，藥性猛烈，專門對付不聽話的女子。”
蘇綰前世在古籍雜談中看過記載，“無色無味，混入飲食，頃刻間便能讓人四肢無力，意識昏沉，任人宰割。”
柳月凝握緊了拳頭，腰間鸞鳥紋腰帶上的綠光微微閃動：“她敢！”
“她當然敢，而且很可能已經在準備了。”
蘇綰目光掃過三位姐妹，語氣無比嚴肅，“從今天起，我們四人必須同進同出，飲食飲水務必小心。胭瑤，你的香道對毒物最敏感，所有入口之物，都要先經你查驗。拂雲，你的發藝可化絲為網，月凝，你的舞步能帶起靈力罡風，都要隨時準備應變。我們雖能被動防禦，但若對方下的是強效迷藥，還需主動化解。”
她走到桌邊，拿起那支觸手溫潤的螺子黛，青黑色筆桿上的金色花影似乎也感知到氣氛的緊張，流轉得稍快了些。
“修煉不能停，但警惕性要提到最高。”
蘇綰握緊螺子黛，感受著其中傳來的暖意，彷彿在汲取力量，“這靈能場域是我們的優勢，但也是風暴的中心。王媽媽隻是第一個察覺我們異常的人，她的動作，或許會引來更麻煩的存在。”
她望向緊閉的房門，彷彿能穿透門板，看到王媽媽那陰鷙算計的目光。
一場圍繞著靈能、自由與掌控的暗鬥，已然在青樓的夜色中悄然拉開帷幕。
她們不僅要在美藝中探索大道，更要在這漩渦中，守護住自身和彼此。
窗外的風，似乎帶上了一絲凜冽的寒意。
晨露玫瑰的餘香尚未在室內散儘，雕花木門就被一股蠻力撞得轟然洞開。
老鴇那張敷滿厚粉的臉率先擠了進來，三角眼裡淬著毒光，身後跟著個身著皺巴巴黃道袍、腰懸銅鈴的乾瘦道士，再後頭，則是幾個平日點頭哈腰、此刻卻一臉橫肉的龜奴。
“好哇！我就說你們這幾個小蹄子背地裡搗鬼！”
老鴇尖利的聲音颳得人耳膜生疼，她枯瘦的手指直戳向蘇綰，“夜夜房裡異光亂閃，客人近不了身
——
昨兒個安王殿下的侍衛想搭把手，硬生生被彈開三尺遠！說！你們練的什麼妖法邪術？”
那道士嘿嘿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從懷裡掏出一圈浸滿暗紅色硃砂的麻繩，繩子表麵刻著歪歪扭扭的符咒。他手腕一抖，繩索竟如活蛇般在空中蜿蜒扭動，發出令人牙酸的
“嘶嘶”
聲，繩上硃砂突然亮起妖異紅光，隱約凝成一張張哭嚎的鬼臉。
“貧道這‘鎖靈繩’，專克爾等妖女邪祟！”
道士猛地一甩，硃砂繩帶著一股腥風直朝最近的蘇拂雲脖頸纏去，繩端鬼臉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乖乖束手就縛，廢了修為，省得魂飛魄散！”
“動手！”
蘇綰清叱一聲，眸光如冷電掃過全場。指尖螺子黛青光大盛，一道無形氣牆在蘇拂雲身前炸開，將那撲麵而來的腥風擋在三尺之外。
蘇拂雲反應如電，素手猛地拔下髮髻上的銀梳，滿頭青絲瞬間掙脫束縛，如潑墨般狂舞開來！她十指急叩虛空，髮梢金箔驟然迸射刺目霞光，三千髮絲竟化作三千道墨色銳芒，循著懷素草書的狂放筆意橫掃而出
——
點如流星墜地，砸得空氣劈啪作響；撇似銀蛇出洞，帶著破空銳嘯；鉤若金鉤倒懸，精準絞向鎖靈繩！
“嗤啦！”
髮絲與硃砂繩碰撞的刹那，金箔碎屑如星雨炸開。看似柔韌的髮絲竟蘊含崩山之力，將那活蛇般的繩索絞得寸寸斷裂，繩上鬼臉在金光中發出淒厲尖嘯，化作縷縷黑煙消散。殘餘的幾縷髮絲裹著金箔，如淬毒的飛鏢射向道士麵門，在他鼻尖留下三道血痕。
“找死！”
道士又驚又怒，腰間銅鈴突然劇烈震顫，發出攝人心魄的
“鐺鐺”
聲，鈴聲化作肉眼可見的灰色音波，朝四女顱腦撞去。
就在此時，柳月凝足尖猛地點向地麵！青石板應聲裂開細紋，她旋身起舞，腰間鸞鳥紋腰帶綠光暴湧，竟化作一隻展翅欲飛的翡翠鸞鳥虛影！每一步踏出都帶起漣漪狀的靈光，在地麵交織成縱橫十九道的圍棋陣圖
——
天元位青光流轉，星位處綠光跳躍，一道由靈力凝成的透明光牆拔地而起，將灰色音波死死擋在陣外！
“困！”
柳月凝腰肢急轉，陣圖上的
“死門”
突然亮起刺目紅光。道士腳下的地麵瞬間軟化，無數藤蔓狀的靈力絲線從泥土中鑽出，如鐵索般纏上他的腳踝，將其死死拽向那不斷下陷的紅光區域。他越是掙紮，靈力絲線勒得越緊，腳踝處傳來骨頭欲裂的劇痛。
傅胭瑤趁此空隙撚開胭脂盒，指尖嫣紅在掌心畫出繁複符紋。玫瑰香霧突然變得粘稠如琥珀，隨著符紋流轉騰起嫋嫋紫煙。她屈指一彈，那道
“破邪符”
化作一團旋轉的光輪飛射而出，所過之處空氣都泛起漣漪，甜香中驟然炸開刺骨的薄荷寒氣！
“破！”
光輪狠狠印在道士胸口，硃砂符印瞬間炸裂！紫紅香霧如火山噴發般湧遍道士全身，先是玫瑰甜香麻痹他的感官，緊接著薄荷寒氣化作萬千冰針，順著他的七竅、毛孔鑽入經脈！
“呃啊
——！”
道士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口鼻中噴出混合著血絲的白霧，經脈在冰針穿刺下劇烈扭曲，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狠狠撞在院落西側的磚牆上！
“轟隆！”
年久失修的磚牆應聲塌下半邊，煙塵瀰漫中，一片被掩蓋的青色磚麵驟然亮起幽幽青光。上麵刻滿的繁複紋路如活過來一般，流淌著與四女靈力同源的溫暖光澤，與蘇綰螺子黛上的金影遙相呼應，在煙塵中織成一張璀璨光網。
“東南角！地下三尺！”
蘇綰瞳孔驟縮，螺子黛突然脫手飛出，懸在半空發出清越鳴響，青黑色筆桿上的金色花影急速流轉，在地麵投射出一道指向東南的光柱！
蘇拂雲心領神會，銀梳劃破指尖，將血珠抹在從四人髮梢削取的青絲上。髮絲沾染靈血，瞬間變得赤紅如瑪瑙，她以篆書筆意急速編織，發索成形的刹那，竟浮現出
“鎮”“鎖”“破”
三個古老篆字，與地麵青光紋路產生劇烈共鳴！
“疾！”
發索如離弦之箭鑽入光柱所示的地麵，泥土如潮水般向兩側分開。一柄半尺長短、非金非玉的黑色小旗被髮索纏繞著拽出土層，旗麵驟然展開，露出上麵用金線繡成的百花圖譜！
就在髮絲觸碰到陣旗的瞬間
——
嗡！
整個綰香樓的地麵劇烈震顫！以陣旗為中心，大片流光溢彩的百花浮雕破土而出，牡丹、芍藥、玫瑰……
萬千花朵虛影在靈力催動下競相綻放，花心處裂開的光門散發出吞天噬地的吸力！
塌陷的牆角內側，幽深石階入口突然亮起通幽綠光，台階儘頭的玉簡自行飄起，在半空碎裂成四道流光，如流星般冇入四女眉心！浩瀚的資訊洪流瞬間湧入識海
——《百花心經》！
開篇便是觸目驚心的警示：
百花心經・初卷
修煉根基：美藝融通，引動地脈。
四人同修：缺一不可，相輔相成。
心法要訣：
以妝為符，鎖靈定魄；
以舞為陣，困敵破妄；
以香為引，貫通天地；
仙府洞開：
唯美藝通玄、四靈齊聚、地脈共鳴者，可入百花源流之地。
整個綰香樓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瓦片如雨墜落，梁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數由純粹靈力構成的巨大花瓣虛影憑空湧現，層層疊疊將四女包裹成絢爛光繭，光繭表麵流轉著與百花浮雕同源的紋路。
“不
——！”
老鴇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眼睜睜看著那光繭裹挾著四人，被石階入口深處湧出的七彩旋渦一口吞冇！
旋渦消失，震動平息。
煙塵瀰漫的小院一片狼藉，隻剩下老鴇和一眾打手龜奴呆若木雞。破碎的地麵上，遺落著蘇拂雲那枚斷裂的銀梳、柳月凝染血的鸞鳥紋腰帶碎片、傅胭瑤摔開的青瓷香盒，以及蘇綰那支古樸的螺子黛。
四件沾染著主人氣息與微弱靈光的物品，詭異地自動移位，在百花浮雕隱去的中心位置，組成了一個含苞待放的花苞形狀。
一圈極淡、卻異常堅韌的粉白色光暈從花苞上散發出來，將那片區域牢牢籠罩，隔絕了老鴇等人試圖靠近的腳步與探查的目光。
老鴇癱軟在地，臉上血色褪儘，隻剩下無邊的驚恐和茫然。
這小小的花苞結界，無聲地昭示著某種超乎她理解的力量，以及那四個女子終將歸來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