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做完手術,老公就讓我陪他的白月光去雨林 001
仙尊父母怕我仗勢欺人不思進取,讓我隱姓埋名從底層開始修煉,每一份資源都要靠廝殺爭搶。
被魔物重傷,九死一生回到宗內後,我第一次用宗主女兒的身份給自己換了顆價值一百靈石的下品靈丹。
還在調息運氣之時,就被收到訊息趕來的父母狠狠扇了一巴掌。
“為什麼你總是想著不勞而獲!”
“彆以為有了我們就覺得高枕無憂,我們這是在鍛煉你!”
他們罵完我後拿走我的令牌,斷了我的所有資源。
等我醒來時已經淪為了一個廢人,卻聽見宗內鑼鼓喧天,熱鬨非凡。
才知道,原來是父母和兄長在慶祝義妹渡過了雷劫。
光是給她療傷用的丹藥,一顆都是十萬靈石。
不僅將他們的本命法寶送給義妹護身,更是天雷來臨之時不惜以肉身為她抵擋。
我看著這些,心裡沒有同以前一樣酸澀嫉妒。
而是就著自己留下的血,寫了一封斷恩書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1
熱鬨非凡的宗門,滿是歡聲笑語。
我拖著自己彷佛在漏風的殘敗軀體,混在一堆最末等的外門弟子裡。
今天宗門有喜,每個人都可以領到一顆辟穀丹。
大家都在感謝聖女的恩賜。
隻有我如同陰溝裡的老鼠一樣,仰頭看著高台上正被父母和兄長眾星捧月般圍著的柳如煙。
她穿著的霞雲羅裳柔軟飄逸,戴著的首飾樣樣精巧絕倫。
連她臉上掛著的也是被疼寵到極致才會擁有的幸福笑魘。
刺得我的心口極痛。
醒來時,我就徹底成了廢人,身上一顆丹藥都沒有,隻能忍受著反噬的疼痛。
可沒有這一刻,看到他們一家四口來得痛。
抬手擦了擦不受控製從五竅中溢位的血,周圍的人都不自覺地避開我,拿手捂著口鼻。
他們一臉嫌棄,盤問我的身份。
不知怎麼的,那句我也是宗主的女兒怎麼也說不出口。
於是我被人當作混進宗門的散修乞丐,一腳踹飛在地上。
“哪裡來的乞丐,怎麼混進的我們問劍宗?”
“快把她趕走,今天是我們宗聖女突破築基的好日子,可彆讓她帶來晦氣!”
我蜷著身子,隻能任由拳腳落到我的身上。
沒有靈氣的我已經淪為廢人,根本就躲不開。
可是真的好痛。
模糊中我看著母親正滿臉慈愛地將柳如煙摟入懷中。
宴會還在繼續,遠方絲樂不絕於耳,我的精神有些恍惚了。
斷斷續續的議論聲飄進我的耳朵:“聽說了嗎?光是給聖女療傷的丹藥,一顆都要十萬靈石呢!”
“宗主可真是疼愛聖女呢!”
剩下的話我聽不清了。
我的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原來一百靈石對他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那為什麼要那麼生氣呢?
又為什麼連最後活下去的機會都不給我呢?
明明我纔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啊!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被活活打死時,這裡的動靜引起了高台上的注意。
他們走下來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裡鬨事。
卻意外得看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我。
我的兄長急到禦劍而來。
我以為他會扶起我,然後趕跑周圍正在欺負我的人。
如同他每一次為柳如煙撐腰一樣,將我護在身後。
但他的劍卻直指我的脖頸,彷佛我是他最厭惡的仇人。
帶著威脅與惡意的低語:“你來乾什麼?非要在煙煙的好日子裡惹事嗎?”
我自嘲一笑,低聲開口:“我來領辟穀丹。”
柳天一不信,他看著我滿是血汙的衣服,眉頭緊皺。
“彆以為用個苦肉計,我就會上你的當!”
“你早就已經金丹大圓滿了,根本就不用進食。”
“就憑這幾個築基期的弟子怎麼可能把你打成這樣!”
2
原來他也知道我早就金丹大圓滿了啊。
可我結丹之時沒有法寶,沒有靈藥,更沒有人替我護法。
是生生靠自己的肉身扛過的雷劫。
而柳如煙不過突破一個築基,他們便恨不得普天同慶。
我這個親生女兒昨天不過是領了宗裡顆一百靈石的下品靈藥去療傷,就被趕來的爹孃責罰打罵。
“不是早就警告過你,彆以為自己是我們的女兒就可以不勞而獲嗎?”
“養了你這麼多年,怎麼就改不掉你骨子裡的壞毛病!”
“我們這是在鍛煉你,以後不準透露關於我們身份一個字!”
哪怕明明看見我筋脈錯亂,爹孃卻頭也不回地離開。
隻是為了趕著給柳如煙準備今日盛大的慶功宴。
我抬頭,不讓眼淚落下。
努力將快到唇邊的鮮血咽回去。
倔強又挑釁地衝他開口:“對!我就是來惡心你們的!”
“柳如煙都十八歲了才築基有什麼好慶祝的?”
“一個廢物,哪怕你們把全天下的天材地寶給她用了也還是個廢物!”
這句話在我心中卡了十幾年了,現在說出來,胸口的鬱氣都少了許多。
柳天一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手上的劍不自覺的向前進了一分。
“煙煙為什麼修煉緩慢,還不都是你害的!”
“你還好意思說!”
我任由脖子被割破,苦笑一聲:“真的是我害的嗎?”
“我不過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個身影匆匆趕來。
她隨手掏出一個大宗法寶,可以設下結界,隔絕開悄悄往這邊看的人群。
凡是她出手的,皆是上品法寶,可見爹孃和兄長有多擔心她的安全。
柳如煙嬌聲勸阻:“阿兄你也太粗魯了,家醜不可外揚,等會兒大家還以為你欺負姐姐了呢。”
然後又對著我開口:
“姐姐你怎麼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呢?”
她滿臉驚喜地拉過我的胳膊,將我扶起來,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同時也將我要說的話堵了回去。
“阿兄你也彆怪姐姐,她故意搞砸我的宴會肯定也隻是想要你和爹孃注意到她罷了。”
剛剛還一臉怒氣的柳天一看見她,瞬間收起了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眼底是從未對我有過的寵溺。
隨後變臉般對著我開口:“煙煙心善不和你計較,但是你彆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什麼身份?外門打雜弟子的身份嗎?
我隻是想將柳如煙的手甩開。
她卻直接跌坐在地上,雙手抱頭得哭了起來。
“姐姐你彆打我!我這就讓爹孃把宴會取消掉。”
“啪”的一聲,又是一個耳光響起。
力氣大的我的腦袋都有些轟鳴。
“你這個天生魔星,又想對煙煙做什麼?”
3
爹孃禦劍而來,和兄長一起護在柳如煙身前,彷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不問緣由地就要我和柳如煙道歉。
我娘開口,語氣沒那麼惡劣,說出來的話卻像軟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割著我的心。
“有什麼事情等宴會結束再說,你妹妹的慶功宴,不送禮就算了,明知道她喜潔,還不知道收拾一下!”
我的疼痛,我的鮮血,在他們眼裡居然沒有柳如煙的心情重要。
真沒勁兒。
我狠狠咬了一口腮邊的軟肉,疼痛讓我清醒了一些。
“她不就是最想看見我變成這樣嗎,不然為什麼要把我騙去秘境。”
柳如煙搖頭朝著三人直接否認:“我不是......我沒有......”
我打斷她的話繼續開口:
“如今我丹田已毀,又捱了頓毒打,脖子也被割了一道,剛剛還被打了一巴掌。”
“她好手好腳,滿身法寶,你們到底在怕我對她做什麼?”
我的質問讓麵前的三人臉上難得浮現出一抹不自在。
“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該對煙煙動手!”
他們固執地開口,要我認錯。
我知道自己就算解釋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身上的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疼痛。
我不欲與他們糾纏,轉身想要離開。
卻見柳如霜又一次撲上來拉著我的胳膊,流著淚開口:
“都是我的錯,我知道姐姐一直不喜歡我,如果十五年前我直接死掉就好了。”
這話一出。
三人頓時滿臉心疼。
和過去一樣,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
他們卻一副我犯了滔天大罪的模樣。
我爹指著我,滿臉憤怒:
“我怎麼生出你這個孽畜!要是如煙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該多好!”
“你這個天生魔星,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直接掐死你!”
“今天你不給煙煙跪下道歉就彆想走!”
4
又是這句話。
說了十幾年了,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我出生之時滿臉黑氣,剛剛出生就長了一口利齒,哺乳時差點將我孃的肉咬下。
我爹查了古籍,覺得我是天生魔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將來克人克己。
可謀殺親子會被天道所譴。
他想把我送走,我娘卻不願意。
但是她又不敢再和我相處。
於是小小的我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房間裡,給些食物,十天半個月也不管我。
無人教導,加上長期的孤寂,讓我幼時的性格暴躁偏激。
在一次我娘好心來看我時,我以為她是陌生人,發狂咬傷了她。
她不可置信,傷心欲絕。
徹底相信我就像我爹說的一樣是個不通人性的怪物,是天生魔星。
每日以淚洗麵。
為了安慰她受傷的心,我爹從凡間抱回了一個女孩,取名柳如煙。
她乖巧懂事,不會無緣無故大叫,也不會無緣無故摔東西,很符合他們心目中對於女兒的期待。
我則被丟給了一個早年喪夫的瘸腿婆婆。
隻每月給五百靈石做撫養費。
婆婆會在我衝她齜牙時笑盈盈地掏出糖果,會在我咬傷她後,用沒受傷的手輕輕撫摸我的頭頂。
“我們如霜也是個好孩子,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而已,嬤嬤教你就好了。”
原來隻有那麼一點點的耐心,就足夠將我教導成正常人。
平靜美好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五歲那年。
柳如煙找到我,不僅告訴了我的身世,還給了我一卷功法:“姐姐,我知道自己不應該搶走你的寵愛。”
“這卷功法可以讓你突破築基,我幫你護法,等爹孃看見你的改變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她用我對父母親情的渴望為餌,引誘我相信了她的話。
按她給的功法去修煉。
卻沒想到,這功法突破築基的靠是吸收他人的靈力。
功法一旦執行便不可停止。
而當時我的身邊隻有一個柳如煙。
等我恢複意識時,就看見滿身是血的柳如煙被我娘抱在懷裡。
“如煙還那麼小,你怎麼下的去手?”
“你果然是個天生壞種!”
我想告訴大家真相,卻沒有一個人相信。
“她一個三歲的小女孩會騙人嗎?”
“如果她真的那麼聰明就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
在不相信你的人眼裡,一切的解釋都是心虛。
我被捆住手腳倒掛在樹上時,也曾期待過等柳如煙醒後還我清白。
誰知她醒後,卻在我娘懷裡哭的泣不成聲:
“我知道姐姐恨我搶走了爹孃的寵愛,所以才來找她想和她道歉,卻沒想到她想要的居然是我的性命!”
我的惡毒之名傳遍全宗,爹孃也對我徹底失望。
從那以後爹孃就徹底斷了對我的撫養費,美其名曰讓我磨礪心智。
實際上就是讓我自生自滅。
小小的我隻能舉著比自己還高的掃把從早掃到晚的山門,以此給自己和嬤嬤換取靈石。
現在我看著柳如煙虛偽的模樣,和爹孃恨不得將我拆骨入腹的眼神,突然失去了從前的嫉恨。
我咳了一聲,將湧上的腥甜嚥下,對上所有人的目光。
我平靜開口:“反正你們也不想要我這個女兒,那我們今天就對著天道起誓斷絕關係好了。”
5
此話一出,三人的呼吸一滯。
柳如煙眼底是狂喜的神色。
我娘不可置信看著我:“如霜,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們可是你的親生父母!”
“我們是一家人,打斷骨頭也連著筋,怎麼能說斷就斷?”
她也知道自己是我的親娘啊。
那我小時候發高熱時她在哪裡?我被宗裡弟子欺辱時她在哪裡?我餓到昏厥差點死掉與狗搶食之時,她又在哪裡?
我的神情冷漠,半點沒有因為我孃的話而有所觸動。
我爹暴怒:“不就是昨天打了你一巴掌嗎?你怎麼就這麼記仇?”
“我告訴你,天下隻有不是的兒女,沒有不是的父母!”
他們終於承認自己是我的父母了。
在我對他們徹底失望死心之後。
從小到大我他們都不許我在公共場合喊他們,生怕我因此得到什麼特殊待遇。
如果是從前,從我他們嘴裡吐出的一句親生女兒足夠我死而瞑目。
可是現在,我早就不需要了。
“不管我夠不夠資格做你們的女兒,你們都不配做我的父母。”
我再次一字一句開口:“今天,我就和你們斷絕關係,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瓜葛!”
我頓了頓,繼續開口:“我會儘快把你們養大我的靈石還給你們的。”
我爹彷佛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還?你還的清嗎?”
“你是我生的,我養的,你身體裡流的血都是我給你的!想斷絕關係?除非你把自己的血肉全部還給我們!”
真是奇怪。
從前我想要親近他們時,他們棄我如敝履,如今我終於想通,不再如同狗皮膏藥般糾纏了。
怎麼又不願意了呢?
他們並不是真的突然就開始愛我了。
隻是不能接受我像他們拋棄我一樣拋棄他們。
生養二字如同大山壓的喘不過氣。
眼淚不自覺地從我眼眶流下。
我爹皺眉,屬於強者的威壓傾泄而下,想要我跪下。
和威壓對抗的後果是我的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位,血液從我身體的每個毛孔爭先恐後地鑽出來。
我彎著腰,眼球布滿紅絲,看上去應該很可怖。
我努力地挺直脊背,嘶啞著怒嚎:
“既然你說我身上是你的血肉,身體裡流著的是你的血液。”
“那我便割肉還母,剔骨還父!”
“等我把一身骨血全部都還給你們後,我們便恩斷義絕!”
6
我狀若瘋狂的模樣讓我爹有刹那的失神。
他收回了威壓,嘴唇張了張。
卻什麼都沒說。
眉目中剛剛有那麼一點點悔意。
就聽見柳如煙在一旁笑盈盈地開口。
“我就知道姐姐你是故意嚇我們的,要是真的丹田已毀,哪裡受的住爹爹化神之境的威壓呢?”
她說完,故作緊張地捂著嘴。
一副說錯話的模樣。
三人看我的眼神再一次充滿了嫌惡。
這樣挑撥離間的事情從小到大她不知做了多少次,所以看起來是那麼的嫻熟。
我看見她躲在我娘身後,嘴型無聲吐出兩個字。
“廢物!”
我心裡感覺可笑又無力,到了現在,她都還是不願意放過我。
“叮”的一聲。
柳天一把劍丟到我的腳邊:“嘴上說的那麼硬氣,做一個來瞧瞧?”
他嗤笑著:“誰說自己捨得去死我都信,但你柳如霜說的我不信!”
“你可是寧願和狗搶食都捨不得餓著自己的人啊!”
漫不經心的話卻讓我的心裡更加痛苦。
原來我過的有多辛苦他們並不是不知道。
隻是因為不在意我這個人,所以連帶著我的痛苦也都像個笑話。
我爹認同似的點了點頭:
“想和我們一刀兩斷可以,那就生恩養恩一個也彆欠!”
“現在就先把我們花在你身上的靈石全部還回來再說!”
明知我身上拮據的一個靈石也拿不出來卻刻意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知道他們這是在逼我服軟。
我攥著拳頭,眼眶通紅:“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就把一切都還給你們!”
我爹不置可否,收回了我身上的威壓。
“如果你做不到,就必須當著全宗人的麵為你今日的過錯向我們還有煙煙磕頭認錯!”
我當即與他擊掌為誓。
隨後在所有人或同情,或探究,或迷惑的目光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7
回到破敗的山洞,我的東西很少,全部打包起來也不過一個小小的包袱。
在嬤嬤的墳頭磕了三個頭後,我來到了藥王穀。
藥王穀的穀主曾在黑市發布了一則懸賞令:
隻要有人可以作為藥人在他手中挺過三個月,完成他全部的藥浴實驗流程,就可以獲得一百萬靈石的報酬。
如此誘人的高價讓人蜂擁而至。
但是至今也沒有人成功過。
最多堅持一個月就失敗了。
而那些堅持不下去的人全部死了,並且死相淒慘。
其中不乏元嬰期的高手。
所以當我一個修為儘毀的金丹找到他時,那張俊秀的臉做出了嘲弄的表情:“你不會以為自己是個小姑娘我就會手下留情吧?”
“你知道什麼叫藥人嗎?”
他大手一揮,便有一群人擁了上來,將我圍在了中間。
“做藥人,首先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赤身裸體,因為這樣才能讓藥水的吸收效果最好。”
“藥人,藥人,先是藥纔是人。”
他說完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似乎已經在等我向他求饒了。
尊嚴,臉麵,對於和我同年紀的小姑娘來說可能確實很重要。
但是在過去艱難求生的日子裡,我早已沒有了那些羞恥心。
我坦然地脫去外衫,裡衣,快要脫到肚兜時他製作了我的動作。
“行了!行了!你可真不害臊!”
他的話有些尖銳刺耳。
我卻眼尖地發現他的耳尖染上了一抹桃紅。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願意脫也沒用,我這裡又不是妓院,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一看就吃不了藥人的苦。”
“你走吧,彆浪費我的藥材。”
我將衣服重新穿回去,認真看著他開口:“我吃的了苦,什麼苦都可以。”
他卻不信:“在你之前來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剛開始的時候每一個嘴裡都是這麼說的。”
“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磕一下碰一下不喊疼,就以為自己多勇敢了。”
我皺眉,苦於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證明:
我不是有家人嗬護疼愛的花朵,而是路邊任人踐踏的頑石。
眼看著他要離開。
我一咬牙,直接卸掉了自己一隻胳膊。
疼痛讓我的額頭浮現出豆大的冷汗,斷掉的胳膊軟綿綿地垂下。
我顫抖著音線問他:“這樣可以嗎?”
男人有些驚訝。
雖然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是我無端就是感覺他的態度正經了許多。
他歎了口氣,走到我身邊。
身邊圍著的人自動散開。
我這才發現居然都是些傀儡。
他剛抬手幫我把胳膊接回去,我就又準備卸掉。
他阻止了我的動作,有些無奈:“你這是何必呢?我說了你不適合。”
“為了靈石”
我咬唇倔強地看著他。
他扶額:“你很缺靈石的話我給你十萬,你走吧。”
“十萬不夠,我要一百萬。”
我認真地開口。
他沉默了半響纔出聲:“你知道為什麼來試藥的人都死了嗎?”
“因為這藥一旦開始用,就必須堅持一個療程。”
“浸泡時必須神智清醒,全程保持運功狀態。”
“否則就會爆體而亡。”
“那可不是什麼好看的死相。”
他指了指周圍的傀儡:“除了我和他們,正常人在看見那樣的死法後都崩潰了。”
聽起來確實很可怖。
但是我更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如果堅持完整個療程,會有什麼效果呢?”
我的問題叫他明顯愣住了。
許久之後,他笑了。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莫尋。”
“你是第一個問出這個問題的人。”
“我現在相信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了。”
莫尋的神色中出現了一抹癲狂。
“你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修仙界已經近千年無人飛升了嗎?”
不等我回答,他先自問自答。
“因為現在的修士肉身太渾濁了。”
“從出生起,修士的身體就會有雜質。”
“而我的藥,可以將這些融入骨血的雜質排出。”
“一個療程下來後,就可以獲得最乾淨純粹的身體!”
“修煉起來可以快十倍,也可能是百倍!”
“這是多麼偉大的發明啊!”
“可是他們都不懂!”
“他們都覺得我是殺人魔!”
他有些頹廢地坐在台階上,然後歪頭看著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在異想天開?”
我笑了,朝他伸出手:“合作愉快,最偉大的煉藥師!”
8
第一日,我感覺身體如同被千萬隻螞蟻順著血管爬進了我身體裡啃食。
奇癢無比。
但是沒有被魔王蜂蟄的疼。
我聽說我娘想要魔王蜂蜜,但是找遍全宗也沒有找到。
於是獨身去取蜂蜜,被魔王蜂群圍攻,蟄的渾身是包。
我娘收了我的魔王蜂蜜,她很驚喜下,笑的是那麼溫柔。
她說:“如煙真是我的福星,她說這兩天會有人給我送魔王蜂蜜來,居然真的有!”
第二日,我感覺自己如同被泡在了冰雪之中,冷意侵入五臟六腑。
不過還行,沒有宗門後山的寒潭水冷。
兄長練功時不慎跌入寒潭,他傳信給我要我救他。
我趕到時隻餘下平靜的水麵。
我在寒潭中來來回回的尋找,被凍的臉色青紫。
一個時辰後,我聽見柳天一在岸上捂著肚子指著我同柳如煙狂笑:“煙煙你看!我就說這個傻子肯定會信吧!”
寒潭水冷,但不及我心冷。
第三日,我感覺很熱,麵板如同被烈火烹油。
讓我記起了小時候那年的除夕。
我羨慕萬家燈火,渴望闔家團圓。
偷偷躲在假山後看他們一家人放焰火。
柳如煙“失手”將焰火對準了我,她被嚇的大哭。
於是爹孃都去哄她。
獨留我渾身是火,痛到滿地打滾。
好在翻滾後火焰熄滅了。
他們罵我:“鬼鬼祟祟地乾什麼?大過年的就知道給我們找晦氣!”
第四日,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拿小刀一片一片的割著。
那種痛緩慢又尖銳。
像極了我在及笄那日去找我爹,想得到他的一聲祝福,他說要送我禮物,我滿心歡喜,卻被他丟入萬蛇窖。
“這蛇王膽可是好東西,清心明目!”
被萬蛇啃咬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原來是要我認清自己的身份。
......
我泡藥浴時,莫尋都在我身邊。
泡藥浴的時間很難熬。
但是我表現的很好。
讓他都好奇我到底經曆過什麼。
講起過去那些事情的時候,我的情緒很平和,平靜地彷佛在講彆人的故事。
我甚至覺得他們都隻是我身體裡雜質罷了。
講完了,也就徹底排出去了。
9
讓人聞風喪膽的藥王穀,居然是我過的最好的地方。
除了每天要泡藥浴的那一個時辰,其他的時間對我而已都彷佛夢裡的時光。
大概是抱著成功了我就是他的活招牌,失敗了我就是個將死之人不和我計較的想法,莫尋對我很好。
他是個很有名氣的煉藥師。
這就意味著他很有錢。
我沒來過拍賣場,像個鄉巴佬一樣,東看看,西看看。
被他帶出門,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有些疑惑。
對上我狐疑地視線。
莫尋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低聲開口:“今日是臘月十三。”
臘月十三又怎麼了?
大概看我眼神實在迷茫。
他歎了口氣:“你們小姑孃家過生辰,總該有件像樣的禮物。”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原來今日是我的生辰。
因為我爹認為我是魔星降世,就連我出生的那天都是不吉利的,所以阿嬤在世時會悄悄給我煮碗長壽麵。
她走後,就再也沒有人給我過生辰了。
我的鼻尖莫名發酸,喉嚨也有些哽咽,心臟悶悶的。
莫尋趕緊開口:“這麼多人呢!你要是敢哭,我直接給你丟出去啊!”
他很凶。
我卻不怕。
“謝謝你。”
莫尋抬手,最終摸了摸我的頭:“像你這種沒見過市麵的小姑娘是這樣的,壞男人給你一點好處就騙走了。”
頓了一下,他又強調:“我不是說我啊。”
“算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副糾結的樣子很丟人。
他咳嗽了一聲,將一隻手豎起兩個手指舉到胸前:“看中什麼都可以,這個拍賣場,就沒有我買不起的東西。”
拍賣會正式開始以後。
我還沒有出聲想要什麼,就見莫尋一直在舉牌子。
“這個簪子不錯,要是你被蜜蜂蟄的時候可以拿它遮蔽氣息,就不會被發現了。”
“這件衣服也不錯,冬暖夏涼。”
“這手鐲好,百蟲不侵!”
......
他舉牌舉的歡。
直到我們包間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位公子,我真的很喜歡那件鳳羽霓裳衣,您可不可以讓給我?”
柳如煙在包間門口,低著頭楚楚可憐地衝著莫尋開口。
很久沒有見到她這副惡心人的做派了,我一時沒繃住,差點把剛剛吃的糕點都吐出來了。
莫尋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沒開口。
等柳如煙抬頭時,一眼就看見了旁邊一臉似笑非笑的我。
她臉上的表情龜裂了一瞬。
隨後眼眶通紅地看著我:“原來是姐姐你在故意搶我的東西!”
“姐姐你走後我們爹孃都很擔心你,沒想到你居然自甘墮落......”
“我知道你急著要錢,但是也不能出賣自己的身體啊!”
她看莫尋戴著麵具,加上變聲器的聲音比較蒼老,顯然是誤會了我和莫尋的關係,一開口就下意識往我身上潑臟水。
柳如煙身後的柳天一聽了她的話,二話不說就衝上前,想要對我動手。
卻被莫尋一腳踹飛。
柳如煙趕緊去扶他。
柳天一對著我怒目而視:“你就看著他這麼羞辱你哥哥?”
我還沒說話,莫尋先皺眉。
“本穀主的人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碰的?”
他的威壓一放出來,兩人瞬間跪下。
她咬唇不甘開口:“小女是問劍宗聖女柳如煙。”
“和兄長問劍宗少宗主一起向前輩問好。”
她試圖自報家門,讓莫尋對她多一絲忌憚。
莫尋聞言笑了笑:“鳳羽霓裳衣是吧?”
柳如煙看著我,眼底浮現一抹得意,似乎認為莫尋是要妥協。
卻見莫尋從儲物戒中取出了那件衣服,直接燒成了灰燼。
然後扭頭對著我開口“這東西從她嘴裡吐出來也是臟了,回頭我給你找件更好的。”
然後摘下麵具,對著一眾圍觀的人開口:“吾乃藥穀穀主,這兩人還有他們口中的問劍宗我都很討厭,日後但凡與這二者有關係之人求藥皆不允!”
此話一落,柳如煙和柳天一的表情刹時變了。
誰還沒有要求藥的時候,得罪了藥王穀的後果,並不是一般的嚴重。
日後怕是有名有姓的宗門都會避著問劍宗。
怎麼說呢,這種那啥仗人勢的感覺就還挺爽的!
離開的時候柳天一還在我身後喊著:我一定會把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告訴爹孃的!
馬上就要斷絕關係的人了,威脅誰呢?
我翻了個白眼,跟著莫尋連腳步都不曾停留地離開。
10
“這個儲物戒裡有一百萬靈石。”
我驚訝:“可是療程不是還有兩個月嗎?”
莫尋皺眉:“我們藥王穀的人,哪怕是藥人,也沒有這麼給人欺負的!”
我心下一暖。
其實和他有什麼關係呢?他這是希望我早日和他們斷絕關係吧。
我也沒有推脫,接過儲物戒,回了問劍宗。
剛剛踏入宗門,就見爹孃兄長還有柳如煙都趕來了。
我爹滿臉寒意:“你去給人藥王穀穀主做暖床奴一事我已經聽如煙說過了!”
“我怎麼就生出來你這麼個不要臉的東西!”
我娘則是流著淚開口:“你怎麼就這麼自輕自賤啊!”
“我們的顏麵都被你丟光了!”
我失蹤了一個月,他們不關心我到底遭遇了什麼才淪為柳如煙口中所謂的暖床的奴隸,而是一上來就對我一頓莫須有的指責。
好在我早已習慣了這一切。
柳如煙湊到我麵前:“姐姐,你就和爹孃道個歉吧!”
“你這樣是不對的!”
她想要和從前一樣再次激怒我。
我抓住她的胳膊,不等她反應過來,抬手就是兩巴掌。
片刻後她的臉高高腫起。
她尖叫一聲想要撲過來對我動手。
我卻早已經躲進了莫尋送我的護身法寶中。
柳如煙哭著撲進我娘懷裡:“你看姐姐,她私底下就是這麼對我的,現在終於不裝了!”
我娘痛心疾首地指著我:“我怎麼生出了你怎麼個玩意兒!”
我歪頭,風輕雲淡地回了一句:“我還不想被你這麼個玩意兒生出來呢!”
頓時就氣得她直捂胸口。
我沒理會她,而是將五十萬靈石放到了我爹麵前。
“這是你們從小養我到大的所有花銷。”
我爹冷哼:“才五十萬?連條好看的裙子都不止這個價!”
“我當你多有本事呢,原來不過如此!”
我笑了:“那是柳如煙的一條裙子,不是我的。”
“自從我出生起,你們就把我丟給了阿嬤,一個月隻給五百靈石。”
“我五歲那年,你們覺得我傷了柳如煙,作為懲罰停了我所有的撫養費,說要曆練我。”
“合起來一共就是三萬靈石。”
“在把我丟給阿嬤之前,你們照顧了我一段時間,我一個喝奶的嬰兒應該也花不了什麼靈石,就給你們湊個整數,五十萬靈石,綽綽有餘了吧?”
我爹被我的話刺的臉通紅,質問我娘:“我隻是嘴上說不給她靈石而已,你怎麼私底下也不知道補貼一點?”
我娘已經泣不成聲,她想過來把我摟進懷裡,卻被我躲開了。
“如霜,娘錯了,娘真的不知道,娘以為嬤嬤會和管事要靈石的......”
我哥也有些愣神地開口:“都是那個嬤嬤不懂事,才害你過了那麼多苦日子。”
“我們真的不知道......”
他自己說著說著也有些說不下去了。
柳如煙看著他們,故作懂事地開口:“姐姐彆怪爹孃和哥哥,我們都是一家人,誤會解開了就好了。”
沒想到卻被我娘狠狠扇了一巴掌。
“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說如霜的壞話,我怎麼會那麼對她!”
不顧捂著臉滿臉不可置信地柳如煙,我娘對著我溫柔開口:“你不要怪娘了好不好,以後娘隻對你好,把這些年虧欠你的都補給你!”
我爹也點點頭:“你是我的女兒,身上流著我的血,你的生命是我們給的,受點委屈怎麼了?”
他頓了頓又有些不自在地開口:“我給你找了可以修複丹田的靈藥,從前的事情就過去了。”
我搖了搖頭:“對你們而言過得去,對我而言,一輩子都過不去!”
不顧他們的阻止,我在莫尋設定的結界裡麵堅定的實行著我當日的諾言。
割肉還母,剜骨還父。
我看著他們眼眶通紅撲過來想我製止我,他們好像終於意識到要徹底失去我了。
可是遲來的愛,就如草芥,我不稀罕。
第一劍下去,我痛的滿頭大汗,腿上多了塊露骨的傷痕。
我娘尖叫了一聲。
我沒有理會,而是舉劍又朝自己揮下。
一劍又一劍。
身上的疼痛壓不過心中的痛快。
我感覺自己從未如此輕鬆。
我心頭一直有個聲音在說,不欠他們了。
自由了。
你以後就真的自由了!
意識徹底消弭的時候,有人用靈力包裹住了我。
我知道,是莫尋。
他是最出色的煉藥師。
他和我保證過,隻要我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我死。
11
再次醒來時,身上酥酥麻麻的。
是肌膚和骨肉在生長。
莫尋正一本正經地往裡麵加著草藥。
見我醒了,他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而是遞給了我封信。
是我爹孃送來的。
說是已經將柳如煙廢了修為送回凡間,讓她自生自滅去了。
他們唯一的女兒的位置隻會為我保留。
我笑了。
讓莫尋給我加大藥量。
我要早日康複。
“怎麼?忙著回去和你父母團圓?”
他似笑非笑看著我。
我也笑了:“什麼父母?天道可證,我如今天生地養,無父無母!”
“唯有一仇家在世!”
礙於天道,他們纔不敢謀殺親子。
可我不同。
如今天道管不住我。
莫尋對我的反應很滿意,嘴角翹了翹。
“還算長記性,沒有好了傷疤就忘了疼。”
我湊到他耳邊低語:“我的合作夥伴可是最偉大的煉藥師,我當然不能差!”
想要走到強者身邊,自然要旗鼓相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