旮旯村旮旯事 第222章 驚魂喚歸
王秀梅跌坐在床沿，指尖還殘留著衣櫃門板的涼意，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躺回床上。腦海裡還縈繞著剛才那些讓人心慌的暖意，她翻了個身，心裡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七上八下靜不下來。
她喑自慶幸——多虧了富貴那陣急促的敲門聲，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沉迷在情愫裡的自己。要是再晚一步，她真不敢想，自己就會衝破底線，和路寬做出那見不得光的事。一想到丈夫李陽，那個在牢裡還把他放在心尖上、每次會見都反複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的男人，她忍不住攥緊了床單，指尖泛白——她怎麼能做對不起他的事？
可另一邊，路寬那寬闊溫暖的胸膛又不受控製的浮在她眼前。自從李陽出事後，她一個人扛著家裡的重擔，白天忙著度假村和示範區的事，回家還要照顧孩子，夜裡麵對空蕩蕩的房間，早就把‘’安穩‘’和‘’依靠‘’當成了奢望。而路寬的出現，恰好給了她這份久違的安全感，像寒冬裡的一點炭火，讓她忍不住想靠近。
她覺得自己像被兩隻無形的大手用力拉扯。一隻是路寬的手，帶著讓她貪婪的安穩，能護她的周全；另一隻是李陽的手，牽著曾經共患難的情分，牽著她作為妻子的責任。理智和情感在心裡反複拉扯，她像隻迷失在曠野裡的羔羊，望著眼前兩條截然不同的路，不知該往哪走，隻剩下滿心的迷茫和徘徊。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落在床尾。王秀梅深吸一口氣，終於緩緩閉上眼——理智終究還是壓過了翻湧的情愫。她伸手摸過床頭櫃上的手機，指尖在關機鍵上停了兩秒，最終還是毅然按下。螢幕暗下去的瞬間，一滴溫熱的淚珠從眼角滑落，砸在枕頭上，暈開一小片濕痕。這一夜，她終於卸下滿心的糾結，沉沉睡了過去。
天剛矇矇亮，臥室窗簾縫隙透進一縷淺淡的晨光，王秀梅揉著發沉的太陽穴坐起身，昨晚那場糾結的夢還殘留在腦海裡，心裡仍有些發空。可當她推開臥室的門，看到客廳裡的景象時，那點不安，瞬間被暖意衝淡——富貴、富有、富餘和陳俊早已圍在書桌前，台燈還亮著暖黃的光，四個孩子頭挨著頭，有的在低頭演算，有的在輕聲討論，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都透著認真。
王秀梅站在門口看了會兒，嘴角不自覺的牽起一抹笑，從昨天孩子來到這個學習屋，就更加刻苦的學習，看來以後她不用操心孩子們的功課了。這份懂事讓她揪緊的心悄悄鬆了些，連帶著昨晚的糾纏也淡了幾分。她輕手輕腳走到廚房，想給孩子們煮點粥。見廚房裡沒剩多少食材，便想著乾脆下樓去早餐鋪買些包子、豆漿，讓孩子們換個口味。
她剛拿起外套，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急促的響起來，螢幕上‘’婆婆‘’兩個字讓她心裡一緊。她趕緊接起電話，婆婆帶著哭腔的聲音瞬間傳了過來：‘’秀梅啊！你快回來！富寧昨晚哄了一整夜，哭著喊著要媽媽，我抱也抱不住，哄了半宿都沒用，眼睛都哭腫了！‘’
‘’富寧？‘’王秀梅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小兒子才兩歲多，自從她昨天臨時住下督促富貴他們學習，已經一天一宿沒見到孩子了。一想到小兒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她手裡的外套都轉皺了，聲音也跟著發急：‘’媽您彆急，我這就回去！你再幫我哄哄孩子，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王秀梅轉身就往客廳跑，對著四個孩子語速飛快的叮囑：‘’媽得馬上回果園，富寧找媽媽呢。你們一定要好好學習，一會兒你們去樓下吃早餐吧，有事給媽打電話，知道嗎？‘’
富貴抬頭看她焦急的樣子，趕緊點頭：‘’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刻苦學習，把以前落下的功課都補上。您路上慢點。‘’
王秀梅還想再囑咐兩句，可心裡記掛著小兒子，實在等不及，抓起車鑰匙就往門口衝，連鞋跟磕到門檻都沒顧上，拉開車門坐進去，引擎一響，車子就朝果園的方向駛去，心裡隻盼著能快點見到哭哄的小兒子。
車子剛在果園家門口停穩，王秀梅甚至沒顧上拉手刹，就急匆匆推開車門往院裡跑。鞋子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急促的噔噔聲。她心裡滿是對小兒子的惦記，連院牆上垂著的石榴枝刮到衣袖沒察覺，一門心思往屋裡衝。
推開門的瞬間，王秀梅還下意識的放緩了腳步，怕看到兒子哭紅眼睛的模樣。可屋裡的景象卻讓她愣住了——婆婆荷花正站在廚房門口刷碗，袖子往到胳膊肘，手裡的洗碗布擦的瓷碗嘩啦響；炕上鋪著花布褥子，女兒富瑤正舉了個布偶，逗得旁邊的小兒子富寧咯咯笑，小家夥穿著淺藍色的外套，臉上滿是稚嫩的笑意，眼睛亮閃閃的，哪裡有半分哭過的痕跡？
王秀梅懸著的心猛地落了地，可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疑惑。這時，何花擦了擦手從廚房走出來，臉上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笑。王秀梅忍不住上前，語氣裡帶著點不解，還有一絲沒壓下去的責怪：‘’媽，你不是說富寧哭了一整夜嗎？眼睛都腫了嗎？您看他現在好好的，笑得這麼開心，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荷花臉上的笑容瞬間沉了下來，原本溫和的眼神也變得嚴肅起來。她上前一步，一把拉住王秀梅的手，那雙粗糙卻有力，帶著常年乾農活的溫度，將她拉到炕沿邊坐下。
荷花歎了口氣，秀梅啊！媽知道你不容易，自從陽子進去後，家裡裡外外的擔子全壓在你一個人身上，要照顧老的，要管幾個小的，還要操心果園、度假村和示範區的事，那麼大的攤子，你一個女人家撐著，真是難為你了……‘’
說到這裡，何花突然頓住了，嘴唇動了動，像是有話卡在喉嚨裡，眼神也有些躲閃，落在王秀梅的臉上又快速移開，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衣角。
王秀梅看她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更納悶了，但也明白婆婆定是有心事。她反手握住婆婆的手，語氣誠懇又急切：‘’媽，您彆跟我見外，自從我嫁進李家，您一直待我像親閨女，我早已把您當成親媽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彆憋著，要是我哪裡做的不對，或者有什麼考慮不周全，您指出來，我一定改。
‘’秀梅，既然你真心拿我當親媽，那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有話就直說了！‘’荷花深吸一口氣，眼神陡然變得鄭重，握著王秀梅的手又緊了幾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她先轉頭掃了眼炕上還在玩哄的兩個孩子，見他們沒注意這邊，才又轉回來，盯著王秀梅，聲音壓的稍低，卻字字清晰：‘’秀梅啊，媽活了大半輩子了，最清楚做女人難——年輕的時候照顧婆家孃家，中年要扛著家裡的擔子。想要做個行得正、立得穩的好女人，就更難了。現在不是以前那個隻照顧小家的媳婦了，你是咱們度假村的當家人，村裡老老少少的眼睛都盯著你呢，你一舉一動都牽著咱李家的臉麵。半點馬虎不得啊！‘’
荷花說到這，停下來輕輕拍了拍王秀梅的手背，語氣軟了些，帶著心疼：‘’媽也不是要苛責你，我知道你心裡的苦。你夜裡睡不著覺，悄悄在炕上數錢時，我在隔壁屋看的一清二楚；陽子當初是為了護著你、護著這個家，才犯了錯進去的，他在裡麵最惦記的就是你，就是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