旮旯村旮旯事 第214章 牢裡的針線課
到了下午，李陽又搬來一張木桌，鋪上新的棉布料，又取出一卷軟尺和幾張空白的樣板紙。
他先讓郭峰站在自己的對麵，手把手教他量尺寸：‘’量肩寬要從左肩點量到右肩點，軟尺得貼近布料卻不能扯緊，不然裁出的衣服就會窄；量衣長要從領口往下量，你記著，要多留一厘米的縫份，後續縫補纔有餘地。‘’
郭峰拿著軟尺，手指還不太靈活，量了兩次都差著半厘米。李陽沒急著糾正，而是讓他看著自己量，邊量邊念出數字：‘’肩寬四十厘米，衣長六十五厘米……你看，軟尺的刻度要正對視線，彆歪著看，不然讀數就不準了。
等郭峰量對尺寸，李陽又叫他在樣板紙上畫輪廓。他握著鉛筆，先畫一條水平的肩線，再從肩線兩端往下畫袖窿弧線，筆尖頓了頓：‘’畫弧線不能急，手腕慢慢轉，你看這個弧度，得剛好貼緊手臂活動的範圍，太圓了顯臃腫，太尖了，穿的勒。‘’
郭峰跟著畫，弧線畫的忽寬忽窄，李陽就拿過他的鉛筆，在紙上輕輕描出修正的痕跡：‘’彆怕畫錯，樣板紙能改，就怕你不敢下筆。你再試試，把剛才量的尺寸標在旁邊，對著尺寸畫，心裡就有底了。‘’
郭峰深吸一口氣，按照李陽說的，邊看尺寸邊畫，這次的輪廓總算規整了些。李陽湊過去看了看，點了點頭：‘’有進步。現在把樣板紙鋪在布料上，用石筆沿著邊緣描，記住，樣板紙的正反麵彆弄混了，不然裁出的布片會反著。
郭峰小心翼翼的鋪好樣板紙，用鎮紙壓在邊角，慢慢劃著石筆。等畫完拿開樣板紙，看著布料上完整的裁片輪廓，他眼裡多了幾分底氣。李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咱們就用今天畫的樣板裁布，再說鎖邊——一步一步來，手藝都是練出來的
郭峰攥著衣角的手慢慢鬆開，抬眼看向李陽時，眼底再沒了往日的怯懦，倒像燃著簇小火焰，亮的很：‘’李叔，我想明白了，這手藝必須學好！以前糊塗，乾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害了彆人，也毀了自己。將來出去，我就靠這雙手開個小裁縫鋪，做正經營生，不碰歪門邪道，做個能讓我李樹放心、對社會有用的人！‘’
李陽聽著，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來，伸手輕輕拍了拍他肩膀，聲音裡滿是欣慰：‘’好小子，能想到這點，比啥都強。‘’
正說著，走廊裡傳來放風的哨聲，李陽抬眼望瞭望窗外：‘’小峰，放風時間到了，出去透透氣，曬曬太陽。‘’
郭峰卻沒動，反而轉頭看向桌上攤著的布料和設計稿，指尖輕輕碰了碰畫著口袋樣式的紙，嘴角勾出抹踏實的笑：‘’李叔，您先去。我在琢磨琢磨，昨天沒畫完的褲子版型。‘’
李陽看郭峰這麼上心，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走出了縫紉車間。
李陽看郭峰裁剪基礎練得很紮實，就開始教他服裝設計。他從櫃子裡翻出一遝舊設計稿紙，攤在桌上給郭峰看：‘’設計不是瞎畫，得先想清楚衣服是給誰穿的，穿來做什麼。你看這張，是給果園公園設計的工裝，麵料選耐磨的帆布，袖口和褲腳做了收緊繩，方便乾活時不掛樹枝。‘’
郭峰湊過去，手指輕輕拂過花紙上的線條，眼裡滿是好奇。李陽見狀，遞給他一支鉛筆和一張畫紙：‘’你先試試，不用畫多複雜，就設計一件你想穿的外套。你想清楚款式——是連帽的還是立領的？有沒有口袋，口袋要坐在什麼位置？‘’
郭峰握著鉛筆，半天沒下筆，眉頭皺著：‘’李叔，我想不出怎麼畫纔好看。‘’
‘’不用追求好看，先追求實用。‘’李陽坐在他旁邊，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個簡單的外套輪廓，‘’你看，要是冬天穿的，就加個厚毛領；要是想裝東西，就在側麵加兩個斜插袋，手插進去也暖和。你平時穿衣服，覺得哪裡不方便，就從這裡改。‘’
這話點醒了郭峰，想起以前穿的外套沒口袋，手機總沒地方放，便在畫紙的外套側添了兩個口袋。李陽湊過去看，點了點頭：‘’這個想法好！再想想，口袋要不要裝拉鏈？裝上拉鏈，東西不容易掉出來。‘’
郭峰立刻在口袋上畫了條拉鏈，又琢磨著加了個連帽：‘’冬天風大，有帽子能擋風。‘’
‘’不錯，還能在帽子邊緣加圈抽繩，大石能收緊。‘’李陽說著，帽子邊緣添了幾道線，‘’現在你把尺寸標上，比如帽子的寬度、口袋的大小，這樣後續裁剪纔有依據。設計稿不光要畫樣子，還得讓看的人知道怎麼做。‘’
郭峰照著李陽說的，一點點標上尺寸，原本簡單的畫稿漸漸豐滿起來。他舉著畫紙，眼裡帶著幾分雀躍：‘’李叔，這樣設計好了嗎？‘’
李陽接過畫紙，仔細看了看，笑著拍了拍兒他的胳膊：‘’算！這是你第一份設計稿，明天咱就按這個樣子，選塊厚布料，試著做出來——親手把自己設計的衣服做出來，比光畫在紙上更有成就感。
第二天一早，李陽就抱來一卷深灰色的厚棉布，還特意找了條銀色拉鏈和幾團同色係的線，擺在郭峰麵前：‘’就用你昨天設計的稿子做，先把裁片剪出來，咱一步步來。‘’
郭峰看著桌上的布料，心裡既期待又緊張，拿起剪刀時手指都有些發緊。李看出他的局處，便先幫他把樣板紙固定在布料上，指著畫好的輪廓：‘’按你標好的尺寸剪，記得留縫份，剪到拐角處慢點，彆把弧線剪崩了。‘’
郭峰深吸了一口氣，沿著劃線慢慢往下減。這次比他之前穩了不少，雖然在袖窿弧線還是頓了兩下，但總算沒點歪。等他把前後衣片、帽子片都剪好，李陽拿起這兩片衣片對著看了看，點了點頭：‘’裁的挺規整，那咱們學縫拉鏈。‘’
他先把拉鏈鋪在一片的口袋邊緣，用大頭針固定住：‘’縫拉鏈要貼著邊緣縫，針腳彆太密也彆太疏，每厘米三針剛好。你先在廢布上練練，找找手感。‘’說著遞過一塊碎布和針線，手把手教郭峰握縫紉機的壓腳杆，‘’踩踏時力道要勻，彆忽快忽慢，不然線跡會歪。
郭峰在廢布上練了十幾分鐘，線跡漸漸整齊。李陽便讓他試著縫口袋拉鏈，自己則蹲在旁邊，眼睛盯著布料和針頭：‘’稍微往左偏一點，彆縫到拉鏈齒上……對，就這樣，穩著來。‘’
等拉鏈縫好，郭峰看著自己的成果，嘴角忍不住上揚。李陽又教他在前後衣片對齊，彆錯開，不然衣服會歪。‘’他還特意演示怎麼鎖邊，‘’鎖邊能把毛邊包起來，衣服洗了也不會散線，你看，針腳要貼著毛邊縫。‘’
忙到傍晚，一件帶著連帽和拉鏈口袋的厚外套總算有了雛形。郭峰把外套舉起來，對著光看了看，雖然針腳還有些不均勻，但卻是他親手做出來的第一件衣服。李陽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裡滿是認可：‘’第一次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明天咱們把釦子釘上，再熨燙一下，這件衣服就能穿了。
第二天午後，李陽把郭峰做的連帽厚外套疊的整整齊齊，帶著郭峰一起去了監獄長辦公室。他外套輕輕放在辦公桌上，笑著開口：‘’王獄長，您看，這是郭峰跟我學設計、親手做的第一件衣服，連款式都是他自己想的。
監獄長放下手裡的檔案，伸手拿起外套仔細翻看。指尖撫過平整的縫線，又拉開口袋上銀色拉鏈，看著帽簷邊緣預留的抽繩孔，眼裡漸漸露出讚許：‘’這做工夠規整啊，尤提是這條拉鏈縫的，沒歪沒皺，連帽子的設計也實用，冬天穿正好擋風。‘’
他抬頭看向站在一旁、有些緊張的郭峰，語氣溫和了幾分：‘’小郭，這真是你自己設計的？不錯，肯學肯練，有股子踏實勁兒。‘’
郭峰攥著一角，用力點了點頭，聲音裡帶著幾分激動：‘’謝謝獄長，都是李叔耐心教我，從畫設計稿到裁剪、縫拉鏈，一步步帶著我練的。‘’
李陽在一旁補充道，‘’郭峰學的快，也肯下功夫，每天都主動多練兩個小時，現在不光會做外套，簡單的褲子也能獨立裁了。後續我打算帶著他多設計些實用的工裝，既能練手藝，將來出去也多條謀生的路。
監獄長聽完，把外套輕輕放在桌上，看向李陽的眼神裡，滿是肯定：‘’李陽，你這工作做的太實在了，不是光交個毛皮，是真往心裡帶、往實裡教，讓這孩子能學到真本事，將來出去能堂堂正正做人、安穩穩謀生，這纔是真正幫他們改造。後續有需要監獄配合的，儘管提，我們全力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