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438章 防治成效大顯現
晨光剛爬上村口的老槐樹,沈微瀾站在坡上,看著底下幾縷炊煙懶洋洋地升起來。
謝雲崢走過來,順著她的視線看下去:“人還不多。”
“病好了,心還沒好。”她輕聲說,“他們怕再出事。”
他沒接話,隻是把手裡的鬥篷遞給她。風吹得有點涼,她接過披上,布料還帶著點陽光曬過的暖意。
春棠從村道那頭快步走來,手裡拿著賬本:“昨兒開的那塊田,有三家願意下種了。我按您說的,白給糧種,收成全歸他們。”
“有人信,就有希望。”沈微瀾點點頭,“把賬本攤在祠堂門口,誰想看都能翻。”
夏蟬提著劍從崗哨回來,靴子沾著露水:“北邊兩個村派人來了,說是孩子咳嗽不止,問咱們有沒有藥方。”
秋蘅正蹲在醫棚前晾藥草,聞言抬頭:“不是瘟疫,是風寒餘症。我擬個方子,加點陳皮和薑絲,煮水喝就行。”
冬珞坐在小凳上畫圖,筆尖不停:“三村之間要通路。現在走一趟得繞兩個山頭,耽誤時辰。”
沈微瀾走過去看她紙上畫的路線:“把這條路拓寬些,能過牛車。等田裡忙完,組織人修。”
春棠忽然笑了一聲:“您還記得三個月前嗎?村裡連米缸都是空的,現在倒想著修路了。”
“那時候是活命。”沈微瀾望著遠處剛翻過的土,“現在是要活得有個人樣。”
當天下午,沈微瀾親自帶人去了示範田。
她沒穿繡鞋,換了雙粗布履,袖子挽到肘上,鋤頭一落,土就翻起一層。
幾個村民遠遠站著看,有個老漢嘀咕:“侯府出身的小姐,真肯下地?”
“你沒見她在礦道裡摸黑走了一夜?”旁邊媳婦瞪他,“人家琴都能當機關使,鋤頭算啥。”
終於有個年輕後生咬牙扛著鋤頭走過來:“沈姑娘,我跟你乾。”
第二日,來了五個。
第三日,十幾人。
秋蘅帶著幾個識字的婦人教認藥材,夏蟬守在邊上,一邊擦劍一邊聽她們念:“蒼術、防風、甘草……這三種熬水,掛在門上驅邪氣。”
“不是驅邪。”秋蘅糾正,“是防病。”
“一樣一樣。”那媳婦擺手,“反正比拜菩薩靈。”
春棠把每日用工記在冊子上,晚上算完賬,吹燈前說了句:“今天收了七擔穀,全是新打的。留夠種子,剩下的明早分下去。”
冬珞在牆上釘了塊木板,畫了個大格子,標著各村人數、存糧、用藥量。
“每天更新。”她說,“誰缺什麼,一眼就能看見。”
第五日清晨,沈微瀾又被窗外聲音吵醒。
不是咳嗽,也不是哭嚎,是笑聲。
她推開窗,看見幾個小孩在溪邊追鴨子,一個摔進淺水坑,渾身濕透還咧嘴笑。
老人坐在簷下搓草繩,旁邊竹匾裡曬著切好的黃芪片。
謝雲崢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後:“你當初說‘救的是活路’,我以為是句狠話。”
“不是狠。”她轉身去拿外衣,“是實話。”
他頓了頓,緩緩說道:“京裡來了信,說要召你回去敘功。”
她係腰帶的手絲毫未停,淡淡回應:“我不去。”
他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你不在意朝廷怎麼看你?”
她停下手中動作,目光堅定:“我在意這些人能不能吃飽。”
她拿起傘:“走吧,今天要去東村看新井。”
路上遇到一對夫妻抬糞肥下田,見了她點頭哈腰:“沈姑娘,我們家娃退燒了,明天也來乾活。”
“彆叫姑娘。”她說,“叫我蘅蕪就行。”
那女人愣住,眼圈忽然紅了:“您……真把我們當自家人?”
“不然呢?”她撐開傘,“一塊地,一起種;一口井,一起喝。還能分得清誰高誰低?”
進了東村,秋蘅已經在給人診脈。
一個瘦弱的女人拉著她的手不放:“大夫,我男人睡了四十天,真能醒?”
“醒了也不能猛吃。”秋蘅抽出手,往藥包裡掏丸藥,“先喝粥,一天三次,我盯著。”
夏蟬靠在牆邊,嘴裡叼了根草莖:“你們村昨晚偷牛的事,查清楚了。是外村流民乾的,人已經押去官府。”
村民圍上來道謝,七嘴八舌。
冬珞趁機拿出圖紙:“這條渠要是挖通,你們的地能多澆兩畝。誰願出工?記工分,將來換糧。”
立刻有人應聲。
回程時天已擦黑,沈微瀾走得慢了些。
腳底磨出了泡,每走一步都硌得疼。她沒吭聲,隻把傘換到左手,右手扶了下腰。
謝雲崢走在她側後,忽然說:“你從前寫字,墨都要研三遍才肯落筆。現在滿手泥,連簪子都歪了。”
她低頭看自己指甲縫裡的土:“那會兒寫的是詩。現在做的事,比詩有用。”
他沉默一會兒:“可你終究是個女子,何必扛這麼多?”
“誰規定女子就不能扛?”她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你見過春棠算賬嗎?一筆錯都不許有。冬珞夜裡畫圖,眼睛都紅了也不歇。夏蟬守夜三天不閤眼,就為讓人睡個安穩覺。秋蘅親手喂病人喝藥,不怕臟不怕臭。”
她頓了頓:“她們不是我的丫鬟,是我的兄弟姐妹。我能站這兒,是因為她們在背後撐著我。”
謝雲崢張了張嘴,最終隻道:“你說得對。”
第二天,三村聯合議事會在祠堂召開。
沈微瀾站在台前,身後掛著一張大圖,是冬珞畫的“疫後重建圖”。
“從今天起,三個村共用糧倉,輪流值守。”她說,“藥方公開張貼,誰都可以抄。孩子要讀書,我請先生來教。”
底下有人問:“萬一以後又來災呢?”
“那就再治。”她答得乾脆,“隻要人心不散,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春棠站起來補充:“每一筆支出都公示,每月初一開大會,大家質詢。”
散會後,幾個老人拉著她的手不肯放:“我們活了一輩子,頭回覺得,日子是有盼頭的。”
傍晚,沈微瀾獨自走到新開的田埂上。
稻苗剛冒尖,綠油油一片。風一吹,輕輕晃。
謝雲崢走來,站她身邊:“你要在這兒待多久?”
她看著田裡一隻青蛙跳進水溝:“等到沒人再餓著肚子睡覺。”
他點點頭:“那我也留下。”
她側頭看他一眼:“你不回京領賞了?”
“賞不賞的,不重要。”他說,“我倒是頭回明白,什麼叫‘為民’。”
她笑了笑,沒說話。
遠處傳來孩童背書的聲音,斷斷續續:“……天地仁,萬物生……”
夏蟬從坡上跑下來,手裡揮著一封信:“西村送來訊息!他們照著方子製藥,十個人裡九個好了!”
春棠跟在後麵,喘著氣:“還有兩個村想加入咱們的網,問要不要派代表來學?”
秋蘅抱著藥箱走來:“我今晚就得走,南村有個產婦難產,得馬上去。”
冬珞拿著筆,在圖上又添了幾條線:“我把巡視訊次調成每日兩次,安全組輪值表也排好了。”
沈微瀾看著他們一個個站在自己麵前,臉上有汗,眼裡有光。
她深吸一口氣:“那就繼續乾。下一個村,下一個縣,咱們一個一個救過來。”
謝雲崢忽然開口:“你說,咱們這麼做,真的能改變得了什麼嗎?”
她望向遠方,聲音很輕,卻堅定有力:
“哪怕隻能讓一個人少受點苦,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