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408章 惡霸影響漸消除
沈微瀾接過孩子遞來的瓶子,低頭看了眼裡麵爬動的蝗蟲。
“你們昨天守田了?”她問。
“守了!”孩子仰著臉,“我和爹輪著,半夜還起來兩回。”
旁邊一個婦人走過來,手裡攥著一張紙。“姑娘,這是咱們記的土溫表,你看對不對?”
沈微瀾接過那張紙,上麵歪歪扭扭寫著七天的數字,字跡不齊,但每日都有記錄。她點點頭。“記得很好。”
“以前沒人教這些。”婦人聲音低了些,“現在敢記了。”
沈微瀾抬頭看了看四周。田埂上的誘捕架都立著,新修的隔離溝也挖了一段,幾個男人正扛著鋤頭往這邊來。
“柳河村那邊怎麼樣?”她問。
冬珞從邊上走近,手裡拿著個小本子。“我去看了,木柵修好了,夜裡有人守。今天早上還有人往咱們這送乾草,說是補上回借的。”
“誰帶頭的?”
“一個老獵戶,叫陳三。他兒子前年被強征去運糧,死在路上。他說,這回不能再讓彆人替他們活。”
沈微瀾沒說話,把瓶子還給孩子。
春棠走過來,低聲說:“青塘村來了人,想借《田防七規》抄一份。他們說,願意出工挖溝,隻要咱們派人教。”
“人是誰派來的?”
“村塾的先生。他以前不敢露麵,怕被說勾結外人。今早自己來了,門都沒關。”
夏蟬站在不遠處,手按在劍柄上,皺著眉。“石坪那邊呢?有動靜嗎?”
冬珞翻了一頁本子。“昨夜有人翻牆進過村公所,不是偷東西,是貼了一張紙——寫著‘可棄村’三個字,底下畫了叉。”
“誰貼的?”
“不知道。但今天早上,村裡開了會,二十多戶人家聯名要建巡防隊。”
夏蟬冷笑一聲。“這才幾天,就敢動了?”
“不是突然。”秋蘅插話,“我前天去給一個孩子看咳嗽,他娘偷偷問我,能不能教她們辨蟲卵。我說能,她哭了。”
“哭什麼?”
“她說,以前求人都沒人理。現在有人肯聽,反倒不敢信了。”
沈微瀾轉身往祠堂走。四個人跟上來。
進了屋,她把包袱放在桌上,開啟。那封蓋著官印的密函還在,紙角有點卷,邊沿發黑。
“燒掉吧。”夏蟬說,“留著招禍。”
“不能燒。”春棠搖頭,“得讓人看見。”
“可也不能全拿出去。”秋蘅說,“有些人見了官印反而害怕。”
冬珞走到桌邊,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
“我把密語破開,寫成白話。比如‘可控區’改成‘不救的村子’,‘災損評估’改成‘哪些地方該死’。”
沈微瀾看著那幾行字,點了點頭。“就用這個。”
“但我還是覺得,該殺幾個人。”夏蟬聲音沉下來,“石坪那個保正,害過多少人?現在裝沒事人,早晚反咬。”
“他昨天退了三戶人家的租錢。”冬珞說,“當著全村人的麵。”
“那是怕了!”
“怕也是變。”沈微瀾開口,“我們不是來殺人的,是來讓他們知道,有人能管他們。”
“可他們不會一直怕。”
“那就讓他們記住。”
她走到牆邊,掀開一塊木板,後麵是一張輿圖。她拿起硃砂筆,在石坪、柳河、青塘三個地方各點了一下。
“這三個村,已經自己動手了。”
“然後呢?”春棠問。
“接著推。”
“可是糧食不夠。”春棠說,“再往外走,得帶人帶糧,咱們現在撐不起。”
“不用咱們撐。”沈微瀾說,“讓他們自己來。”
“怎麼來?”
“立規矩。”她看著春棠,“你寫個章程,誰參加防治,誰就能分糧倉裡的陳米。一天工,換一升米。孩子上學,老人看病,都從共濟倉出。”
“要是有人搗亂?”
“那就彆分。”
夏蟬哼了一聲。“你當他們是好人?”
“我不是信他們。”沈微瀾看著她,“我是信,餓肚子的人,更想吃飽。”
屋裡靜了一會兒。
秋蘅忽然說:“青塘村有個產婦難產,我得去看看。”
“去。”沈微瀾點頭,“帶上藥箱,順便教她們煮艾水消毒。”
“要是有人不讓教?”
“那就等孩子死了再說。”
這話一出,沒人接。
過了會兒,春棠低聲說:“我這就去寫章程。”
“嗯。”
冬珞合上本子。“我再去趟柳河,看看他們巡夜怎麼排班。”
“小心點。”
“放心。”她頓了頓,“我現在走夜路,不怕了。”
沈微瀾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夏蟬最後一個走。她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你真不讓我動手?”
“現在動,反而壞事。”
“可我聽著就煩。那些人以前作威作福,現在搖尾巴裝可憐,你還讓他們活?”
“他們不是搖尾巴。”沈微瀾說,“他們是終於敢抬頭了。”
夏蟬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沈微瀾一個人留在屋裡。她把輿圖重新蓋好,坐下來,翻開一本冊子。是村民交上來的第一份蟲卵記錄表。
字寫得不好,但每一格都填了。
她拿起筆,在旁邊批了個“準”字。
外麵傳來夯土的聲音,一下一下,節奏很穩。
春棠又回來了,手裡拿著幾張紙。“寫好了。共濟倉的規矩,以工代賑,不分新舊戶,不看從前事。”
“貼出去。”
“貼哪?”
“村口,祠堂,學堂,每家門前都貼。”
“要是有人撕?”
“那就再貼。”
“貼到他們不敢撕為止。”
“對。”
她停了下,又說:“明天開始,招人教識字。每天兩炷香時間,大人小孩都能來。”
“為什麼?”
“因為看得懂字的人,不會輕易被人騙。”
春棠點點頭,轉身又要走。
“等等。”沈微瀾叫住她。
“還有事?”
“你娘以前是不是說過一句話——‘人心不是打出來的,是照出來的’?”
春棠愣了下,點點頭。“說過。她說,你對人真,人就對你真。”
“那就照吧。”
春棠走了。
沈微瀾站起來,走到門口。
遠處,幾個孩子正在搬木頭搭架子。一個女人蹲在田邊翻土,手裡拿著《識卵圖》對照。
她看了會兒,轉身回屋,拿起筆,在新的一頁寫下:
“石坪村,可進。”
“柳河村,可進。”
“青塘村,可進。”
然後她合上冊子,輕聲說:
“下一個村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