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354章 初遇災民知旱情
沈微瀾踩在乾裂的泥地上,河床早就沒了水,隻剩下幾道深溝和碎石。
她往前走了一段。
“再往前就是下遊了。”謝雲崢跟在她半步後頭,聲音低。
她沒回頭,隻輕輕“嗯”了一聲。
春棠抱著賬冊快走兩步,“主子,咱們帶的乾糧還能撐六天,但要是碰上人多的地方,得省著用。”
“先記下。”沈微瀾說,“等見到人再說。”
夏蟬從一塊塌掉的石頭上跳下來,“那邊有人影,往這邊來了,走路歪歪倒倒的。”
沈微瀾抬眼看去。遠處一隊人影慢慢挪動,衣服破爛,有的背著包袱,有的抱著孩子,腳步虛浮。
“是逃荒的。”秋蘅低聲說,“臉色發灰,嘴唇乾裂,好些人已經脫水了。”
冬珞手裡捏著炭筆,在絹布上畫了個標記,“他們走的這條路,通向一個村子,但地圖上那村早就沒人住了。”
沈微瀾往前走了幾步,“彆讓他們怕我們。”
夏蟬立刻把軟劍收進袖子裡,往後退了十步。
謝雲崢解下外袍,搭在石頭上,露出裡麵的粗布衣裳。
沈微瀾蹲下身,迎著那群人走來的方向站著。她沒說話,隻是看著。
最先走近的是個抱孩子的婦人,腿一軟差點跪倒。沈微瀾伸手扶了一下,沒用力,就輕輕托了把胳膊。
“你們從哪來?”她問。
女人喘著氣,搖頭不答,眼睛一直盯著她身後的人。
“我們不是官差。”沈微瀾說,“也沒兵跟著。我們也是剛到這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春棠走上前,從懷裡掏出一塊粗糧餅,遞給那女人。
女人愣住,手抖了抖,沒敢接。
“給她吧。”沈微瀾輕聲說,“她怕傷著孩子。”
女人這才慢慢伸手,把餅攥在手裡,指節都泛白。
“你們村子……還有人嗎?”沈微瀾問。
女人張了張嘴,“沒了。地裡不長東西,水也斷了。七個月……一滴雨都沒下。”
“上遊的水呢?”冬珞問。
“被攔了。”女人聲音啞,“劉家莊的豪強雇了人守閘,誰去搶水,就打。”
“官府不管?”謝雲崢問。
女人冷笑一聲,又咳起來,“管?縣衙收了錢,睜隻眼閉隻眼。我們去告狀,被打出來。”
沈微瀾站起身,掃了一圈周圍陸續靠近的災民。老的老,小的小,臉上全是疲憊。
“秋蘅。”
“在。”
“去看看那些孩子。”
秋蘅提著藥箱走過去,蹲在一個瘦得隻剩皮包骨的小孩麵前,翻開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脈。
她起身走到沈微瀾身邊,壓低聲音:“長期喝臟水,肝腎都壞了。再拖半個月,活不下來的不止一個。”
沈微瀾眉頭一緊。
“主子。”春棠小聲說,“咱們空間裡的乾糧,夠分三輪。但分完了,後麵怎麼辦?”
“先救眼前。”她說。
她轉身走向人群,從春棠手裡接過幾個布包,開啟,裡麵是一塊塊壓縮乾糧。
“這些,給你們。”她把乾糧遞出去,“老弱優先。”
幾個老人遲疑著上前,接過食物,手直哆嗦。
“我們想知道實話。”沈微瀾說,“除了斷水,還有沒有彆的事?比如,地裡燒過東西?或者井水突然變味?”
一個拄柺杖的老漢抬頭看她,“去年秋收後,有人半夜燒秸稈,燒完第二天,井水就苦了。喝了拉肚子,死了三個娃。”
秋蘅皺眉,“不是自然乾旱那麼簡單。水裡有東西。”
冬珞在絹布上快速記下,“上遊可能有人投了毒物,借著斷水掩蓋痕跡。”
沈微瀾眼神沉了沉。
“你們接下來要去哪?”她問災民。
“東邊有個廢村。”老漢說,“以前沒人住,現在幾十戶擠一塊兒,好歹能避風。”
“帶路。”她說,“我們跟你一起走。”
“你不怕惹麻煩?”夏蟬湊近她耳邊。
“怕也得走。”沈微瀾說,“我們能活到現在,不是為了躲著看彆人死。”
春棠翻開賬冊,快速寫了幾行,“每人每天口糧減半,優先支應老幼。今天分出去的,記作救濟支出。”
“我水囊還有半袋。”謝雲崢解下來,遞給旁邊一個快站不住的老人。
老人捧著水囊,眼淚直接掉了下來。
“謝謝……謝謝……”
沈微瀾看著這一幕,沒說話,隻是把手裡的最後一塊乾糧塞進一個小孩手裡。
“走吧。”她說,“天黑前趕到廢村。”
一行人開始跟著災民隊伍往東走。黃沙卷著風,撲在臉上,帶著一股焦土味。
冬珞邊走邊畫地圖,在一處標了紅點,“這裡原本有個蓄水池,現在乾透了。如果能找到舊渠,或許能引一點殘水。”
“先安頓下來。”沈微瀾說,“夜裡查地形,明天找水源。”
“主子。”夏蟬走在側翼,“要是那豪強派人巡路,撞上了怎麼辦?”
“避開。”她說,“但現在不是藏的時候。真撞上,也不怕。”
謝雲崢看了她一眼,“你打算動手?”
“誰擋人生路,我就拆誰的橋。”她說,“我不趕儘殺絕,但也絕不讓步。”
隊伍穿過一片枯樹林,樹皮都被剝光了,地上連草根都不剩。
一個孩子突然摔倒,哇地哭出來。
秋蘅立刻過去,把人扶起來,從藥箱裡拿出一小包粉末,兌水喂下。
“緩一會兒就好。”她說,“餓得太久,血糖太低。”
沈微瀾蹲下,摸了摸孩子的頭,“再撐一下,馬上就到了。”
孩子抽著鼻子點頭。
太陽漸漸西斜,天邊泛黃,風更大了。
前方終於出現幾堵斷牆,歪斜的屋頂勉強遮風,院子裡堆著破席和柴火,已經有幾十人在那兒歇著。
“就是這兒。”老漢說。
沈微瀾環顧四周,牆矮,無門,背風但漏雨。勉強能住。
“春棠,清點剩餘物資。”她說,“今晚所有人吃一頓熱的,煮粥。”
“空間裡還有米。”春棠說,“但柴不夠。”
“我去撿。”夏蟬說,“這林子雖然禿,還能刨點根須。”
“我跟你去。”謝雲崢說。
“秋蘅,你盯住病人。”沈微瀾說,“尤其是那幾個中毒深的。”
“我知道。”秋蘅開啟藥箱,開始分藥。
冬珞鋪開絹布,把剛才記下的資訊全畫上去,“主子,我標了三條路,一條通廢村,一條通舊渠,一條……通劉家莊。”
沈微瀾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兩秒。
“先救人。”她說,“其他的事,等我們站穩腳跟再說。”
她走到院子中央,對圍坐的災民說:“今晚我們同吃一鍋粥。明天起,大家一起想辦法活下來。”
沒人說話,但有幾個女人低頭抹淚。
一個老人顫巍巍站起來,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沈微瀾還了一禮。
她轉身走向角落,從懷裡摸出玉佩。綠光還沒恢複,表麵蒙了層灰。
她試著往裡探神識,還是慢,但能進出。
“春棠。”
“在。”
“把剩下的乾糧全拿出來,熬一大鍋粥。不夠的話,加野菜。”
“是。”
她坐在一塊石頭上,風吹亂了她的發。謝雲崢走過來,遞給她一碗熱水。
“你還記得山穀裡說的話嗎?”她忽然問。
“哪句?”
“你說你要走我前麵。”
他點頭,“記得。”
“現在我還是那句話。”她抬頭看他,“你在前麵走,我才安心。”
他沉默片刻,輕輕“嗯”了一聲。
她端著碗,沒喝,隻是看著遠處的天。
“這地方的人,不該這麼活著。”
他站在她身後,沒說話,隻是把手按在劍柄上。
夜色一點點壓下來,院子裡升起了火。米香混著野菜味飄在空中。
沈微瀾站起身,走到人群中間。
“這碗粥,是我們一起的開頭。”她說,“往後,誰也不準放棄。”
一個年輕男人抬起頭,“你們為啥幫我們?”
她看著他,聲音很輕,但每個人都聽清了。
“因為我也是從絕路上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