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307章 新方案引發思考
陶罐還擺在石桌上,蜜水映著晨光,野菊花瓣浮在上麵。那片青藤葉被沈微瀾夾進了藥典裡。
她剛坐下,春棠便抱著一摞紙來了。
“姑娘,我把昨晚記的資料重新理了。”她把紙放在案上,“從昨天清溪開始,每半個時辰測一次地脈波動,一共十七次。”
沈微瀾翻開第一頁,字跡工整,連墨濃淡都一致。
“你一夜沒睡?”
“睡了兩個時辰。”春棠搓了搓臉,“但資料不能拖。咱們剛穩住西穀的陣,新方案今天就要試,我得先把底子摸清。”
沈微瀾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夏蟬這時候掀簾進來,軟劍背在身後,靴子沾著露水。
“外圍查過了,沒人靠近。”她說,“北坡那塊刻‘橋’字的石頭還在,邊上多了幾滴水漬,像是剛放下的陶罐留的。”
秋蘅提著藥箱從後麵跟上,臉色有點白。
“我剛驗了土壤。”她開啟箱子,取出一個小瓷瓶,“毒素反湧了,雖然量極小,但確實存在。淨化陣一開,地底下有東西在往外吐濁氣。”
冬珞緊跟著進來,手裡捏著一塊玉簡。
“我已經把三天內的能量流速、節點負荷、植物複蘇率全刻進去了。”她把玉簡放在桌上,“但有個問題——我們之前的布陣方式,像是在逼地脈聽話,而不是順著它走。”
沈微瀾站起身,走到外間石台前。
筆墨已經備好。
她蘸了墨,在紙上畫了一條蜿蜒線。
“這是西穀的地脈主道。”她落筆很輕,“按照巫族古籍記載,這種地形,能量得像水流一樣自然走,不能堵,也不能催。”
春棠湊近看:“可咱們上次接裝置時,是按直線最短距離連的。”
“對。”沈微瀾點頭,“那是機械法子。現在我們要改。”
“怎麼改?”夏蟬問。
“不再強行接入。”沈微瀾把筆放下,“先讓陣法‘呼吸’起來。比如,白天充能,晚上釋能;雨天緩行,晴天加速。讓它跟草木長勢、水流節奏同步。”
屋裡靜了一下。
秋蘅皺眉:“可這樣一來,效率會降。”
“但更穩。”沈微瀾看著她,“你剛才說毒素反湧,說明地底有舊傷。我們要是硬灌能量,等於逼一個病人跑步。他跑不動,反而會吐血。”
春棠忽然開口:“我能記下每次波動的時間,再對照天氣、水流、植物變化,找出規律。”
“好。”沈微瀾點頭,“你來做聯動日誌。”
冬珞拿起玉簡:“我重新調校節點引數,把地脈圖譜輸進去,做動態匹配。”
“我去采樣。”秋蘅合上藥箱,“每隔兩時辰取一次土,看毒素有沒有擴散。”
夏蟬把手按在劍柄上:“我守著,誰靠近就盤問。”
沈微瀾看著她們,說了句:“開始吧。”
太陽升至頭頂,眾人於西穀口搭起簡易棚子。
裝置擺在中間,銅絲纏著黑石,像是個小型祭壇。
春棠蹲在一旁,手裡拿著冊子和炭筆。
“巳時三刻,能量啟動。”她念著,“初始流速平穩,無震顫。”
沈微瀾站在三步外,手搭在埋於土中、連著地脈節點的溫熱石板上。
起初一切正常。
可到了午時,石板突然抖了一下。
沈微瀾立刻抬手:“停!”
冬珞迅速掐斷連線。
“怎麼了?”夏蟬上前一步。
“地脈亂了。”沈微瀾盯著石板,“剛才那一下,不是裝置的問題,是地底下自己動的。”
秋蘅趕緊挖了把土,放進小缽裡。
“毒素濃度比之前高了一成。”她皺眉,“而且……方向變了。是從上遊往下遊推。”
“上遊?”春棠抬頭,“那邊不是剛長出蕨草嗎?”
“正因為長出來了。”沈微瀾低聲說,“新根紮下去,攪動了沉底的濁物。”
大家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冬珞開口:“我們隻想著怎麼把陣搭好,沒想過地本身也在變。”
“是。”沈微瀾慢慢蹲下,“我們太急了。以為修好了溪,就能立刻用陣。可大地要恢複,得一步步來。”
春棠翻著自己的記錄本:“那……要不要等?等蕨草長得再密些,土穩了再試?”
“不能等太久。”沈微瀾搖頭,“但我們得換個思路。”
她回到石台前,重新鋪紙。
這次她沒畫直線,而是畫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你看。”她指著,“石頭扔進水裡,波一圈圈散開。我們的陣不該是個鐵架子,該是迴音壁,輕輕碰一下,讓它自己響起來。”
冬珞盯著圖看:“你是說,不直接供能,而是引導?”
“對。”沈微瀾點頭,“讓技術像草木一樣長出來,不是硬插進去。”
春棠忽然說:“那我們可以把裝置分成五段,分批啟用。先試一段,看地脈反應,再加下一段。”
“可以。”沈微瀾笑了,“你越來越像管事的了。”
春棠也笑:“以前光算賬,現在還得算地氣。”
秋蘅這時走過來:“我有個想法。既然毒素會隨根係鬆動而流動,不如我們在陣周圍種一圈解毒草。既能護陣,又能養土。”
“什麼草?”夏蟬問。
“金線蘭。”秋蘅說,“它根須細密,專吸濁氣,還能活化土層。”
“你有種子?”沈微瀾問。
“有。”秋蘅點頭,“上次從南嶺帶回來的,一直沒用。”
“那就種。”沈微瀾站起身,“今天下午就動手。”
午後的陽光斜照進山穀。
五個人圍著西穀口忙碌起來。
春棠在紙上畫分割槽圖,標出五段裝置的位置。
夏蟬用劍尖劃線,定樁位。
秋蘅帶著小鏟子,在四周挖坑,一顆顆撒下金線蘭種子。
冬珞蹲在裝置旁,一根根調整銅絲角度,嘴裡念著資料。
沈微瀾站在稍遠的地方,手裡拿著狼毫筆,在一張大紙上勾畫。
山為陣眼,水為經絡,林木為緩衝帶。
她畫得很慢,每一筆都像在呼吸。
天快黑時,第一段裝置重新接通。
這次沒有震顫。
能量流穩定,地脈回應溫和。
春棠看著冊子:“一個時辰了,波動在正常範圍。”
秋蘅從土裡拔出一根小苗:“根部已經開始吸收微量毒素。”
冬珞盯著玉簡:“反饋訊號清晰,沒有逆流。”
沈微瀾鬆了口氣。
她坐在石台邊,腳邊放著暖爐,是春棠悄悄移過來的。
夜深了,其他人陸續去歇息。
隻有她還坐著,筆懸在半空,對著那幅未完成的《五氣歸墟圖》出神。
簷角的銅鈴輕輕響了一下。
風穿過來,吹起紙角。
她忽然伸手,在圖上添了一道彎彎曲曲的線。
正好穿過昨夜蕨芽破土的地方。
她低聲說:“我們之前是治傷,現在,該學著養脈了。”
沒人回應。
隻有遠處溪水潺潺。
第二天清晨,陽光照在石台上。
沈微瀾還在睡,頭靠在椅背上,手裡還抓著筆。
春棠走過來,想給她披件衣裳。
卻被冬珞拉住。
“彆吵她。”冬珞指了指圖紙,“你看那裡。”
春棠順眼看去。
那道新添的線,儘頭畫了個小小的符號,像葉子,又像橋。
“這是什麼意思?”她小聲問。
冬珞搖頭:“不知道。但她昨晚反複描了三次。”
這時,沈微瀾睜開了眼。
她看了看圖,又看向西穀方向。
“今天第一件事。”她說,“把金線蘭的生長速度記下來。我要知道它什麼時候能連成一片。”
春棠應了聲,正要走。
沈微瀾又叫住她:“還有,把昨夜那罐蜜水……留一半。”
“留著乾嘛?”
“有人還會來收罐子。”沈微瀾看著北坡,“下次,彆讓他空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