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305章 年輕成員展善意
沈微瀾沒動,冬珞的手還搭在門框上,呼吸壓得極低。屋裡漆黑,風從窗縫鑽進來,帶著一股草灰混著鐵鏽的味兒。
“你去東簷角。”沈微瀾聲音很輕,“彆出聲,看有沒有人落地。”
冬珞點頭,腳尖一點就滑出門外。沈微瀾站在原地,耳朵聽著瓦片的動靜。三息之後,一聲極輕的刮擦從西邊傳來——不是一個人。
她摸出袖中炭筆,在掌心寫了“兩人”,又指了指後院水源區。
夏蟬就在那兒輪防。
她轉身拉開抽屜,取出一支短笛模樣的銅器,輕輕一擰,底端彈出半寸銀針。這是秋蘅給她的應急信器,吹響會發出人耳聽不見的高頻音,專喚夏蟬。
她沒吹。
現在不能打草驚蛇。
外麵風忽然停了。
緊接著,一道影子從屋脊翻下,貼著牆根往西走。第二道影子稍慢,左肩微塌,走路時腳尖先著地。
沈微瀾眼神一沉。
他們真敢再來。
她悄悄移步到窗邊,手指勾住窗閂。隻要那人再往前十步,夏蟬就能截住他。可就在那影子即將轉入後院小徑時,樹叢裡忽然傳來一聲鳥叫。
咕——咕兩聲。
黑影立刻停下,回頭望了一眼,轉身躍上牆頭,消失在夜色裡。
沈微瀾猛地推開窗。
“追不追?”夏蟬的聲音從牆下傳來。
“彆。”她說,“讓他們走。”
夏蟬翻身進來,臉色不太好看:“閥門剛修好,他們又來動,明顯是試探。”
“對,就是要他們覺得我們沒發現。”沈微瀾看著遠處圍牆缺口,“但他們不該知道閥門位置。這隊伍裡,有漏。”
夏蟬皺眉:“你是說……有人通風報信?”
“不一定是有意。”沈微瀾搖頭,“可能是無意露了話。但現在,誰都不能全信。”
第二天一早,全員照常演練。
春棠帶人清點物資,秋蘅檢查藥庫,冬珞除錯通訊頻段。表麵一切如常,隻有幾個核心崗位換了人。
沈微瀾坐在書房,翻《本草圖譜》。新密碼還沒定,她得把第十七頁的藥名重新排列。翻到中間,一張薄紙從書頁裡滑出來。
字跡清瘦,墨色淡。
“昨夜風起時,我見一人翻牆入院,手持銅牌,紋似水波。未進主廳,止於西廂。若君尚需清明之眼,願為一盞孤燈。”
落款:羽。
沈微瀾盯著那字看了很久。
不是“淵蔽”的風格。太直白,也沒威脅。
她把紙條燒了,叫來冬珞。
“查查蒼嵐家族,有沒有叫‘蒼嵐羽’的。旁支也行。”
冬珞很快回來:“有。十九歲,族譜排第七房庶出,擅觀林律,寫過一篇《林息三論》,說古法可以融新理。長老會壓了文章,不許傳。”
沈微瀾點頭:“難怪他不敢露麵。”
“要回信嗎?”
“回。”她提筆寫下八個字:“風起非天意,葉落豈歸根?”
頓了頓,又加兩句:“若識春訊息,可踏雪尋痕。”
冬珞接過紙條:“怎麼送?”
“不用我們送。”她說,“他會來找人送。”
當天下午,一個采藥少年來了營地,背著竹簍,說是路過歇腳。
沈微瀾親自接待。
少年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過來時手有點抖。信封開啟,裡麵是一枝青藤,還帶著露水。藤葉細長,脈絡清晰,正是南嶺獨有的“聽泉藤”——隻長在淨化陣周圍。
信上寫著:“吾觀君所行,非破林者,乃護生者。族中老執偏見,羽願為橋。”
沈微瀾抬頭問少年:“你是他的人?”
少年搖頭:“我是山下采藥的。昨天有人給我娘送藥,治好了她的咳症。今天早上,他在路上攔我,讓我帶這封信,還給了五錢銀子。”
她明白了。
蒼嵐羽不敢用自己的人,也不敢走家族渠道。他是借恩情,找了一個受過我們藥惠的百姓來傳信。
她讓春棠包了一個藥囊,放進去幾粒驅瘴香丸,遞給少年:“幫我捎句話。”
“您說。”
“春風不問出處,但求共暖人間。”
少年收下,匆匆走了。
傍晚,冬珞帶回一條密訊。
“西穀雨後苔生處,宜栽新綠。”
沈微瀾正在院中晾曬藥材,聽見這句話,手頓了一下。
“這是暗語。”她說。
“應該是。”冬珞低聲,“西穀是長老會議事的地方。雨後苔生,說明會期將至。宜栽新綠……意思是,支援變革的人有機會說話。”
沈微瀾望著遠處山影,沒再說話。
夜裡,她獨自在燈下畫輿圖,把“蒼嵐羽”三個字圈起來,旁邊寫了個“橋”。
敲門聲響起。
冬珞進來,手裡拿著一塊布角,顏色灰藍。
“今天巡山的人在溪邊撿到的。”她說,“這不是我們的布料。”
沈微瀾接過一看,邊緣繡著一圈細密的紋路,是某種家徽。
“查過了。”冬珞說,“這種布,隻有蒼嵐家族內院才用。”
“他來過?”
“不清楚。但這塊布是新的,最多兩天。”
沈微瀾把布角放在燈下照了照,發現背麵有個極小的墨點,像是筆尖不小心蹭上去的。
她忽然想起什麼,翻開白天那封信。
信紙右下角,也有個同樣的墨點。
對上了。
蒼嵐羽真的來過營地外。
他沒進來,隻是留下了痕跡。
第二天清晨,沈微瀾站在簷下,手裡握著那枝青藤。陽光照在葉片上,嫩綠透亮。
她輕輕掐下一小片,放進嘴裡嚼了嚼,微苦,回甘。
這是活物的味道。
冬珞走過來:“要不要再給他傳個信?問問長老會的具體時間?”
沈微瀾搖頭:“不急。他既然願意當這座橋,就不會隻走一步。”
“可他畢竟是蒼嵐家的人。萬一……”
“他要是想害我們,不會用母親生病、少年送信這種方式。”她看著遠處山道,“那種事,做不出真心。”
冬珞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說他為什麼幫我們?”
沈微瀾笑了笑:“也許,他也看見了春天。”
正說著,院門口傳來腳步聲。
一個年輕侍女模樣的人站在那兒,手裡捧著一隻陶罐。
“請問……沈姑娘在嗎?”她聲音很輕,“我家公子讓我送來一點新釀的蜜水,說是……潤喉用的。”
沈微瀾和冬珞對視了一眼。
沈微瀾走上前:“你家公子是誰?”
侍女低頭:“他說您會知道。”
沈微瀾接過陶罐,開啟蓋子聞了聞,是野菊和槐花釀的,清香撲鼻。
她笑了。
“回去告訴你家公子。”她說,“蜜水我收了。明日若有閒雲經過北坡,不妨停下來看看新開的蕨芽。”
侍女點點頭,轉身走了。
冬珞盯著她的背影:“北坡沒人去,除非是從西穀繞過來。”
“那就說明。”沈微瀾把陶罐放在石桌上,“他明天會來。”
冬珞皺眉:“就這麼定了?不怕是陷阱?”
沈微瀾看著那罐蜜水,輕聲說:“他要是想毒我,昨天那枝青藤就能帶毒。可它活著,還帶著露。”
她轉身進屋,留下一句話:
“有些人,生在舊牆裡,心卻朝著光。”
冬珞站在原地,忽然說:
“可光也會引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