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303章 家族疑慮待消除
晨霧還沒散儘,冬珞從林子裡回來,手裡攥著那片反著長的葉子。
“是鹿蹄踩翻的。”她把葉子放在石桌上,“昨夜動靜,不是人。”
沈微瀾正坐在案前,手裡攤著一本泛黃的冊子。她點點頭,沒抬頭,筆尖在紙上輕輕一頓。
“茶備好了嗎?”
“備了,清水煮的,沒加香料。”
“好。”她合上冊子,抬眼看了看天色,“他快到了。”
話音剛落,山道儘頭就出現了一個人影。灰袍素帶,肩背竹筒,腳步沉穩,每一步都像是量過一般。
使者來了。
沈微瀾起身,將案上的圖冊重新擺正。左邊是《南嶺生態複原記錄》,右邊是《古籍引證彙編》,中間那幅“守靜歸真·借術還靈”圖,用細線釘在木板上,風吹得微微晃動。
使者走到院中,目光掃過那幅圖,眉頭皺了一下。
“你們還是不肯停?”
“我們從沒想對抗。”沈微瀾聲音平緩,“隻是想說清楚,我們做的事,到底是什麼。”
使者冷笑:“電流穿地,鐵管埋山,這叫‘說清楚’?”
她沒爭,隻請他在案前坐下,然後翻開第一本冊子。
畫頁上是一條乾涸的河床,龜裂似掌紋。接著是幾個月後的同個位置——水波輕漾,蘆葦叢生,幾個孩子蹲在岸邊撈小蝦。
“這是南嶺三村。”她說,“三年前,井水毒死六頭牛,村裡沒人敢喝。我們布設淨化陣列,三個月後水質達標。”
使者盯著圖看了很久,才開口:“就算有果,也不能抵過失。你們動的是地脈,不是土塊。”
“那您告訴我。”她合上冊子,看著他,“一個肺裡積滿濁氣的人,該不該紮針?”
他一愣。
“醫者下針,也是破皮見血。可為了活命,不得不做。”她聲音沒高,也沒低,“我們做的,就是給大地治病。每一處裝置,都有秋蘅測算過的承受力;每一度能量,春棠都算過回補值。若失控,九息之內自毀分解,不留殘渣。”
她翻開另一頁,指著一組資料:“您看,這片焦土原本需要十年自然恢複,我們用了兩年半。根係深度多出四成,微生物活躍度翻倍。這不是掠奪,是助它醒來。”
使者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你們還用了巫族的法門。星火引泉,那是祭禮,機器無法模仿。”
沈微瀾沒反駁,隻取出那本《靈樞地紀》,翻到硃批那頁,指尖點上去。
“您瞧,這裡寫著‘昔有巫覡引星火入泉眼,活死水三裡’。”她抬頭,“我們不過是把‘星火’換成可控流,把‘泉眼’擴到整片流域。本質一樣,都是喚醒沉睡之靈。”
她頓了頓:“他們說我們不敬傳統。可我們比誰都怕走錯一步。所以現在定了新規矩——凡研必察源,凡用必還淨。這不是背叛,是延續。”
使者盯著那行硃批,久久沒說話。
沈微瀾手指輕輕敲了敲袖口的炭筆。
“我知道你們守了一百年清淨。”她說,“我們也敬這份堅持。可眼下,有土地正在死去,等不了百年慢慢勸它醒。”
使者終於抬頭:“你想要什麼?”
“不是想要。”她搖頭,“是希望你們知道——我們不是來推牆的。隻想在舊牆邊,種一棵新樹。”
她將全套資料推過去。
使者看著那疊紙,沒立刻接。
“我可以帶回去。”他說,“但長老會未必肯聽。”
“不必替我們說話。”她平靜道,“隻要如實陳述就好。”
他看著她,又看了看那幅山水相連的圖,眼神動了動。
最終,他收下了資料。
“三日內。”他說,“給迴音。”
轉身要走時,他又停下,回頭看了一眼那幅圖。
“畫得不錯。”
沈微瀾站在原地,沒送,也沒動。手指輕輕敲了敲袖口的炭筆。
冬珞從廊下走過來,低聲問:“他真會如實上報?”
“不知道。”她望著山道,“但他收了圖,說明心裡已經鬆了一道縫。”
“可三日太短。長老會若執意反對……”
“那就再找彆的路。”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冊子,“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下一個村子變成死地。”
冬珞沒再問,隻默默站到她身後半步的位置。
遠處山道上,使者的身影漸漸變小,背影融進晨霧裡。
突然,他停下腳步,從懷裡掏出什麼東西,低頭看了看。
沈微瀾眯起眼。
“他拿出來了。”
“什麼?”
“那張圖。”她輕聲說,“他把圖拿出來看了。”
冬珞也望過去,眉頭微蹙:“他走得慢了。”
的確。使者原本步伐穩定,此刻卻放慢了腳步,一隻手還按在竹筒上,像是在確認什麼。
沈微瀾忽然轉身,快步走進廳內。
“拿筆墨來。”
冬珞緊跟進去。
她鋪開一張新紙,提筆就寫,字跡極快。
“你要做什麼?”
“補一份東西。”她頭也不抬,“他剛纔看圖時,眼裡有猶豫。說明他懂,隻是不敢信。”
筆尖沙沙作響。
寫完最後一行,她吹乾墨跡,摺好塞進一個小布袋裡。
“去追他。”
“現在?”
“趁他還走在山道上。”她遞出布袋,“把這個交給他。就說——忘了給他的。”
冬珞接過,遲疑了一下:“萬一他不接呢?”
“他會接。”她看著窗外,“因為他回頭看了兩次圖。第一次是好奇,第二次……是心動。”
冬珞點頭,轉身出門。
沈微瀾站在窗前,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袖口的炭筆。
外麵風大了些,吹得圖稿嘩啦一響。
她忽然覺得,這風不像昨天那麼冷了。
冬珞追到山腰時,使者果然還在。
他站在岔路口,手裡捏著那幅圖,正低頭看著。
聽見腳步聲,他抬頭。
冬珞把布袋遞過去:“主子讓我追上來給您的。”
使者接過,沒開啟,隻問:“是什麼?”
“她說,忘了給您的。”
使者盯著她看了幾秒,才解開布袋。
裡麵是一張紙,上麵寫著幾行字:
“昔者神農嘗百草,非為毀林,而為療疾。
今我輩試一術,非為破靜,而為還生。
若此心同,則手段何拘?”
他看完,沒說話。
良久,他把紙摺好,放進貼身衣袋。
“你回去告訴沈姑娘。”他聲音很輕,“那棵樹……去年抽的新芽,今年開花了。”
冬珞一怔。
“什麼樹?”
使者沒答,隻繼續往前走。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沒動。
直到他轉過山彎,徹底看不見了,她才轉身往回走。
回到駐地時,沈微瀾還在窗前站著。
“他收了?”
“收了。”冬珞走近,“還說了句話。”
“什麼?”
“他說,去年那棵死樹抽的新芽,今年開花了。”
沈微瀾猛地抬頭。
“哪棵樹?”
“南嶺第一個實驗點,您親手刻名字的那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