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174章 血色詔書定乾坤
風從雪坡下卷來,帶著那句未儘的詞,拂過窗欞,撲在火堆餘燼上。灰燼一顫,幾點火星躍起,映在沈微瀾瞳中,如星子墜寒潭。
她未動,隻指尖微收,掌心那抹紅蓮餘溫緩緩沉入血脈。謝雲崢仍倚石而臥,玉佩貼在心口,裂紋深處血絲微動,似有若無地搏動著,如同殘燈將熄前的最後一縷光。
“玉符成雙,血契未銷。”冬珞低聲重複,雪地拓印的殘譜攤在膝上,墨跡未乾,字角微卷,“那素紗女子唱的,不是謠,是鑰。”
春棠俯身,指尖輕撫譜上“玉符”二字,忽覺墨痕下有異。她取銀針挑開紙背,一點金粉浮出,在火光下泛出古紋——是沈家祖印的半邊螭龍。
“這譜子,被人用金粉重描過。”她抬眼,“不是偶然傳唱,是有人等我們聽見。”
沈微瀾終於動了。她解下腕間銀鐲,內壁刻著蘅蕪水榭四角垂蓮,是幼時乳母所贈。她將鐲口抵腕,輕輕一劃,血珠滾落,正正滴在殘譜中央。
血滲入墨,金粉驟亮。紅蓮火焰自她指尖遊出,沿著血脈蜿蜒而上,卻不外放,反向內收,凝於眉心。她閉眼,以血為引,以畫為基,將《江山雪霽圖》殘卷覆於譜上。
火焰騰起,虛影浮現——一枚玉符自火中成形,半邊螭龍與金粉相合,另一半卻空缺,如待歸位。
謝雲崢緩緩撐起身子,玉佩離體寸許,光華微顫。他盯著那虛影,忽然笑了聲,低啞如砂石磨過冰麵。
“原來你娘留給你的,不是信物,是命門。”
他揚手,將玉佩擲出。
玉佩撞上虛影,轟然相合。刹那間,山體震顫,冰窟儘頭一道石門自雪中浮現,門上雙符交疊,紋路流轉,如血脈相連。石門開啟時,寒氣裹著血色文字撲麵而來——
“聖女歸位,詔令天下,乾坤由心,非由帝命。”
字如刀刻,深嵌石壁。
“血色詔書。”秋蘅輕聲道,藥箱已開,她取出“牽機引”,指尖微顫,“不是先帝所書,是巫族以血為墨,以骨為紙,刻下的反詔。”
沈微瀾邁步向前,白衣拂雪,未再回頭。眾人緊隨其後,夏蟬劍尖輕點地麵,每一步都留下淺痕,以防蠱氣潛伏。春棠收起殘譜,藏入袖中,指節微緊——那金粉,她認得,是沈府密庫獨有的“凝魂砂”,唯有嫡係血脈可觸而不焚。
石道幽深,兩側壁上浮雕森然:巫女跪拜,帝王執劍,血雨傾盆。儘頭是雪山之巔,一座冰棺矗立,棺中屍身披龍袍,心口插著一支冰魄箭,箭尾紅蓮紋已黯。
“先帝。”謝雲崢停步,聲音冷了下來,“他活著時不容巫族,死後還要鎮壓血脈。”
沈微瀾不語,隻將銀鐲褪下,置於冰棺前。她割腕,血如赤線,落入棺上凹槽。三股血脈——皇室龍血、巫族紅蓮、沈家嫡脈——在冰麵交彙,融成赤金之液,緩緩滲入。
冰層裂開,哢響如雷。
棺中屍身睜眼。
不是活,是屍傀動。
冰魄箭震顫,箭尖轉向沈微瀾。
“非自願者,不得啟棺。”冬珞低語,“他要你死。”
沈微瀾抬手,任血滴落,一滴,兩滴,三滴。她聲音平靜,如誦家訓:“沈氏微瀾,承母誌,繼家聲,以血開棺,非為私怨,為天下不公之咒。”
冰棺轟然炸裂,先帝屍身化塵,唯留心口冰魄箭懸於空中,箭尾紅蓮驟燃。
“走。”她轉身,向山巔祭壇。
風雪驟急,天地如墨。祭壇中央,萬支冰魄箭自雪中破出,箭尾皆纏紅蓮虛火。沈微瀾立於中央,白衣獵獵,如雪中孤梅。
“《蘅蕪悼亡辭》。”秋蘅遞上藥丸,“音起時,蠱母必反噬。我以‘牽機引’鎖你七經,但……隻能撐三句。”
沈微瀾點頭,接過藥丸含下。藥性即刻蔓延,四肢微麻,如浸寒泉。
夏蟬劍出,蟬翼輕鳴,劃地成陣。流螢劍光織成半圓,將祭壇護在其中。春棠取出算籌,布於四角,以商道“九宮推演”穩住地脈。冬珞攤開輿圖,指尖點向皇城方位,低聲:“箭陣共鳴,需在子時三刻,天心最虛之時。”
沈微瀾閉眼,深吸一口氣。
風雪忽靜。
她開口,聲如清泉擊玉:
“月照蘅蕪,風過空庭——”
第一句出,萬箭齊顫,箭尾紅蓮燃起。
“孤女不歸,夜雨敲窗——”
第二句落,箭陣升騰,如星河倒懸。
秋蘅臉色驟白,銀針自她指間脫落。她咬破舌尖,噴血於掌,再度按向沈微瀾後心。藥力將竭。
“燭淚成冰——”
第三句將儘,沈微瀾喉間一甜,血湧至唇邊。她吞下,繼續:
“紅蓮燃儘——”
夏蟬劍光驟急,流螢陣裂開一道細縫。蠱氣如黑霧撲來,卻被春棠擲出的算籌點燃,化作青煙。
“魂歸故裡。”
最後一字出口,萬箭齊發。
箭雨貫天,如銀河傾瀉,直穿皇城結界。結界崩裂刹那,蒼穹浮現巨影——先帝立於祭壇,手中藥碗盛血,碗中浮著一具具白骨,皆穿巫女服飾。他將骨血注入冰魄箭胚,箭成時,紅蓮自裂,血雨傾盆。
“活人煉蠱……”謝雲崢喃喃,玉佩在他掌心碎成齏粉,“他用聖女血脈,鑄箭鎮巫族。”
箭雨不落,懸於皇城上空,如赤色星河。紅蓮不滅,映得天地如血。
沈微瀾立於山巔,手中《悼亡辭》殘卷燃儘,灰燼隨風而逝。她望著皇城方向,唇邊血痕未乾。
謝雲崢走到她身旁,聲音沙啞:“你娘……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會回來?”
她未答,隻抬手,指尖輕撫心口。胎記微光流轉,溫潤如玉。
“小姐。”春棠輕聲,“雪停了。”
的確,風雪漸歇,天光破雲。山下雪坡,那素紗女子已不見,唯餘一串赤足腳印,延伸向遠方。
冬珞忽然皺眉,指尖撫過輿圖一角:“奇怪……皇城地脈波動,不在宮城,而在……西市。”
夏蟬劍尖微動:“西市今日有商隊入城。”
秋蘅冷笑:“商隊?押運的可是三十六口黑箱,每口重逾千斤。”
沈微瀾終於開口,聲音極輕:“查。”
謝雲崢看著她側臉,忽道:“若你走了,這京城,還能認你嗎?”
她轉頭,目光清冽如初雪:“它不必認我。我隻為真相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