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152章 毒血相融破絕境
指尖的血還懸在半空,一滴未落。
火光吞沒玉璽的刹那,沈微瀾聽見地底傳來一聲悶響,像沉睡的巨獸翻了個身。她踉蹌一步,謝雲崢的手還抵在她後心,掌心的熱意驟然被抽走,轉而湧上一股刺骨寒流——不是來自岩漿,也不是寒氣,是自地縫深處爬出的黑霧,濃稠如墨,裹著腥甜的腐香。
“退。”她低喝。
沒人動。
黑霧已聚成陣,無數玉青色蠱蟲浮空而立,翅翼薄如蟬蛻,在殘火中泛出詭異光暈。它們不動,也不撲,隻是圍著她緩緩旋轉,翅尖劃出一道血線,將她與眾人隔開。
偽神殘影立於火後,袖口青灰未散,冷笑浮在唇邊:“祭禮未成,血陣不散。你要逃?還是……替她完成?”
沈微瀾沒答。肩頭紅蓮第九瓣突然灼痛,像有火線順著血脈爬進心口。她抬手按住,指尖觸到麵板時,竟燙得發紅。
“它在……吸。”她喃喃。
秋蘅猛地抬頭:“毒素被印記吸收了!”
話音未落,蠱蟲驟動。一道銀光自蟲陣中射出,直刺她頸側。夏蟬劍光橫掠,卻隻斬斷半翅,毒針已沒入皮肉。
她悶哼一聲,扶住石壁。
“微瀾!”春棠欲衝,被冬珞一把拽住。
“陣眼在她身上。”冬珞聲音冷得像冰,“一步錯,萬蟲噬心。”
偽神緩步上前,手中托著一隻玉碗,內盛暗紅液體,表麵浮著一層金絲般的紋路,像活物般蠕動。他遞到她麵前。
“飲下它,你便是新母。萬蠱歸心,長生不滅。”
沈微瀾盯著那血,喉間泛起腥甜。她忽然笑了,笑得眼角滲出血絲。
“你們養柳若蘅,不就是為這一天?”她抬手,指尖撫過金簪上乾涸的血痕——那是母親的血,昨夜在密室裡,她以血畫符時留下的。
“她不敢碰冰棺。”她輕聲說,“你們卻逼我飲血。”
偽神眸光一顫。
她閉眼,仰頭,將毒血一飲而儘。
刹那間,五臟如焚。那血入喉即化作烈火,順著經脈燒向四肢百骸。她跪倒在地,手指摳進石縫,指甲崩裂。肩頭紅蓮猛然綻開,第九瓣如火焰燃燒,金紅光芒自胎記中噴湧而出,將黑霧逼退三尺。
“她在……轉化!”秋蘅低呼,迅速從藥箱取出“牽機引”,指尖一挑,銀針懸於掌心。
“彆動她!”謝雲崢突然低喝,反手將婚書撕下一角,覆在她流血的手腕上。
血滲入紙麵。
墨跡未動,可那“沈氏微瀾,謝氏雲崢”八字之下,竟浮出一行硃批,字跡蒼勁如刀刻——
“以血為祭,承命者蘅。”
謝雲崢瞳孔驟縮。
“這字……是先帝的。”
沈微瀾猛然睜眼,瞳孔泛金,唇角卻揚起一抹冷笑:“祭的不是神。是‘蘅蕪’這個名字。”
她緩緩站起,火焰順著血脈遊走,卻不傷己身。她抬手,指尖在空中劃動,血絲如墨,勾勒出《江山雪霽圖》的輪廓。
畫成刹那,紅蓮火焰順著筆勢湧入畫卷。
火光中,畫麵浮現——千山覆雪,孤亭獨立,一女子素衣立於亭前,手執金簪,背影清瘦。她緩緩轉身,麵容與沈微瀾七分相似,眉心九瓣紅蓮若隱若現。她將懷中嬰兒交予老嫗,唇形微動,無聲。
“活下去。”
沈微瀾指尖一顫。
那畫中女子忽然抬手,金簪輕點虛空,似在回應。畫外,她手中的金簪竟微微震顫,發出一聲輕鳴,與畫中之物遙相呼應。
“娘……”她嗓音沙啞,幾乎不成調。
偽神臉色大變,怒吼:“毀畫!”
蠱蟲再度撲來,黑霧凝成巨口,欲吞噬畫卷。沈微瀾卻不動,隻將金簪插入地麵,以血為引,低誦《蘅蕪悼亡辭》最後一段。
血音入畫,火焰暴漲。
畫中女子抬手,金簪劃破指尖,血滴落雪地,瞬間燃起紅蓮之火。火勢蔓延,將整幅畫卷吞沒,卻未焚毀,反而映出更深的真相——
那夜雪落,宮門緊閉。女子跪於殿前,手捧金簪,將血滴入玉璽紋路。先帝立於高階,麵無表情。她抬頭,唇形再動。
“以我之血,換女之生。此命歸你,此名歸她。”
畫麵戛然而止。
火光熄滅,畫卷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沈微瀾站在原地,肩頭火焰未熄,卻已溫順如燭。她低頭,看著手腕上被婚書裹住的傷口,血已止,可那硃批“承命者蘅”仍在紙上微微發燙。
謝雲崢盯著她,聲音低啞:“你早知道?”
“知道什麼?”她抬眼,目光清冷如雪,“知道她們用我母之名,養我之身?知道這婚書從一開始,就是祭品名錄?”
她彎腰,拾起金簪,指尖撫過簪身刻痕——極細的一行小字,幾乎不可見:“蘅蕪遺物,血繼其魂。”
偽神後退一步,聲音發顫:“你……不該看見這些。”
“不該?”她冷笑,“你們盜用她的名,偽造她的路,連這蠱陣,都是照著她當年的血陣複刻的。”
她抬手,金簪指向他:“可你們忘了——她自願赴死,不是為你們成神。”
“是為我……活。”
話音落,她猛然揮手,紅蓮火焰自肩頭噴湧,化作長鞭,直擊蠱陣核心。
轟!
黑霧炸裂,蠱蟲哀鳴四散。偽神踉蹌後退,袖中鈴鐺碎裂,灰燼紛飛。
謝雲崢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手按劍柄:“結束了。”
沈微瀾沒答。她看著那片灰燼,忽然道:“棠梨香還在。”
謝雲崢一怔。
“昨夜焚香,為掩鈴音。”她聲音平靜,“可你袖口沾了青灰——棠梨遇火,泛青,不是白。”
謝雲崢猛地轉身,劍光出鞘三寸。
偽神僵在原地,袖口微動,一縷灰燼飄出,在殘火中顯出淡淡青意。
冬珞立刻低聲道:“他在說謊。地脈未斷,蠱母未死。”
春棠已拾起算籌,指尖微顫:“血陣殘痕還在,隻是隱了。”
夏蟬劍尖輕點地麵,目光如刃:“他在等——真正的母血覺醒。”
沈微瀾看著那青灰,忽然笑了。
“你以為,我飲下毒血,就會變成你們的母?”她緩步上前,火焰在她周身流轉,“可你忘了——真正的母血,不是被煉的。”
“是——燃的。”
她抬手,金簪劃過掌心,鮮血滴落,在地麵畫出一道符線——正是《破曉調》第七音破點。
血符成,火焰驟然收束,順著符線湧入地縫。
地底嗡鳴再起,可這一次,不是岩漿,而是——水聲。
細微的,如泉眼初湧。
偽神臉色慘白:“不可能……母血未歸位,地脈怎會……”
“歸位?”沈微瀾盯著他,一字一頓,“她從未離開。”
她忽然抬手,將金簪刺向自己心口——
謝雲崢暴喝:“住手!”
可金簪未入肉,隻劃破衣襟,點在肩頭紅蓮之上。
火焰順著印記蔓延,第九瓣猛然綻開,金紅光芒如日初升。
地縫中,水聲漸大,可湧出的不是水——是血。
暗紅,溫熱,帶著淡淡的蘅蕪香。
血流成溪,蜿蜒而上,竟與她滴落的血相融,逆流而上,纏繞金簪。
偽神踉蹌後退,嘶聲:“你不是容器!你是……本體!”
沈微瀾抬眼,火焰映在她瞳中,如星火燎原。
“我不是容器。”她聲音輕,卻如雷貫耳,“我是——她女兒。”
血火交融,順著金簪纏上她的手臂,如紅蓮綻放。
謝雲崢看著她,忽然伸手,將殘破的婚書塞進她手中。
“拿著。”
她低頭,婚書邊緣焦黑,可那“承命者蘅”四字,卻愈發清晰。
她沒問為什麼,隻將婚書攥緊,指尖被紙邊割破,血滴在“蘅”字上。
字跡微微發燙。
她抬頭,看向地縫深處。
血流不止,可那底下,似乎有什麼在蘇醒——不是蠱母,不是偽神,是某種更古老的東西,與她血脈共鳴,如母喚子。
謝雲崢低聲道:“你還記得……她教你的第一首詩嗎?”
沈微瀾一怔。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他聲音極輕,“她說,這不是離彆詩。”
“是——歸來詩。”
她閉眼,再睜時,眸中已無痛楚,隻有清明。
“那就——歸來。”
她抬手,金簪指向地縫,血火合一,如紅蓮破土。
偽神嘶吼:“你不能喚醒她!她若歸來,你們都將——”
“都將怎樣?”她冷笑,“化為灰燼?還是……重見天日?”
她一步踏前,火焰隨行。
謝雲崢緊隨其後,劍未出鞘,手卻始終護在她身側。
血流愈發洶湧,可那底下,竟傳來一聲極輕的——
“阿蘅。”
沈微瀾腳步一頓。
那聲音,和昨夜在冰棺前聽見的一模一樣。
可這一次,不是幻覺。
她緩緩抬頭,看向謝雲崢。
“你聽見了嗎?”
他點頭,聲音低沉:“她叫你——阿蘅。”
她握緊金簪,火焰在掌心流轉。
“娘。”她輕聲說,“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