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137章 毒霧重重現殺機
“走!”
沈微瀾一聲令下,火摺子幽光在濕冷石壁上跳動,她率先踏入那片被毒霧吞沒的密林深處。夏蟬緊隨其後,劍尖微垂,腳步輕如踏雪,每一步都試探著地勢虛實。
霧濃得化不開,灰白如絮,纏在眉睫間竟有微黏之感。不過十步,四下景物已儘數隱沒,唯有前方隱約浮起一株枯樹,枝乾扭曲如人指抓天。
“小姐,”夏蟬低聲道,喉間緊繃,“這霧……不對勁。”
話音未落,春棠忽地踉蹌一撲,撞向石壁,指尖死死摳住磚縫:“我看見了……娘親在火裡喊我……”
“春棠!”冬珞疾步上前,一把扣住她腕脈,聲音冷厲,“那是幻象,守住心神!”
沈微瀾目光一掃,已見三人麵色泛青,呼吸滯重。她抬手從袖中抽出一卷素箋,正是離府前夜所繪《寒江獨釣圖》殘稿。筆墨未乾處,她以指尖蘸唾輕點,隨即迎風一展。
“看畫中江流,”她聲如清磬,“曲則有情,靜則生慧。逆流者亂,守靜者安。”
那畫卷在霧中徐徐展開,墨色山影若隱若現,江水一線橫貫,孤舟獨釣,蓑衣人影背對塵世。眾人凝神片刻,心頭煩惡竟稍退。
“這是……以意破境?”秋蘅低語,眼中閃過驚色。
“書畫本通心。”沈微瀾收捲入袖,眸光沉靜,“心若迷途,便借一筆一線,引歸正道。”
霧中忽起風,卷得殘葉翻飛。秋蘅從藥箱取出一隻青瓷碟,接了一捧霧氣,又以銀針挑取葉麵露珠滴入。片刻後,液體由清轉紫,泛起細密氣泡。
“是‘夢骨香’。”她冷笑,“曼陀羅異種,前朝宮變時曾用以亂臣心智。此株已變異,毒性更烈,且……需女子經血為引,方能煉成解藥。”
沈微瀾眉梢微動:“你有法子?”
“有。”秋蘅從懷中取出一枚暗紅藥丸,“但需三日溫養,且煉製時須以潔淨之血潤鼎——非經血不可。”
“明白了。”沈微瀾頷首,“你尋安穩處製藥,其餘人護法。”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自霧中疾撲而出,刀光如電,直取沈微瀾咽喉!
夏蟬早有警覺,蟬翼劍出鞘半寸,人已旋身橫攔,劍脊撞上刀刃,“鐺”地一聲火星四濺。那人攻勢狠辣,連劈三刀,皆被夏蟬以巧勁卸開。
“敢偷襲主子,活得不耐煩了!”她冷喝一聲,劍鋒忽轉流螢之勢,一挑、一絞、一送——
刀落,人倒。
那黑衣人捂頸跪地,血從指縫湧出,雙目圓睜,似有不甘。夏蟬飛起一腳將屍身踹翻,目光落在其腰間——
一枚銅牌冷懸,刻著半朵藥蓮,蓮心嵌星,正是極北醫術世家“青冥閣”的徽記。
“青冥閣的人?”冬珞蹲下查驗,指尖撫過銅牌邊緣,“他們不該涉足中原……更不該與柳若蘅勾結。”
“未必是勾結。”秋蘅蹲下,掰開死者口唇,鼻尖一嗅,“他舌根發黑,是被迫服毒後操控心神——傀儡而已。”
沈微瀾俯身,目光落在那銅牌上。藥蓮紋路她曾在母親遺冊中見過,旁註八字:“蓮心藏蠱,星照命途。”
她未言,隻將銅牌收入袖中。
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回身一看,謝雲崢踉蹌跪地,一手撐地,額上冷汗涔涔,唇色發紫。
“侯爺中毒了!”春棠驚呼。
“怎會?”冬珞疾步上前探脈,“他未觸霧,未沾毒物——”
“是他碰了那扇鐵門。”秋蘅沉聲道,“門上塗了‘蝕骨涎’,無色無味,遇體溫才釋毒。他先前替小姐開鎖,手背擦過門沿,毒已入血。”
沈微瀾快步上前,扶住謝雲崢肩臂。他抬頭看她,眼神渙散,卻仍竭力咬牙:“彆……靠近我……毒會傳……”
“閉嘴。”她冷聲打斷,反手抽出金簪,一劃手腕。
血珠滾落,她直接湊到他唇邊:“張嘴。”
“你瘋了!”夏蟬驚喊,“若他體內有蠱,你的血會激毒反噬!”
“我母之血可鎮萬毒。”沈微瀾盯著謝雲崢瞳孔,“若我猜錯,不過一命相抵。”
血入其口,不過三息,謝雲崢喉間發出一聲低吟,紫氣竟自麵板緩緩退去。更奇的是,周遭毒霧如遇烈陽,竟開始翻湧退散,露出一片丈許清明之地。
“小姐的血……能克此毒?”春棠顫聲問。
沈微瀾未答,隻低頭看自己手腕——血色鮮紅,卻隱隱泛著極淡的金絲紋路,轉瞬即逝。
秋蘅眸光一震:“聖女承香……血開歸元……難道……”
話未儘,林深處忽傳來琵琶聲。
叮——咚——
絃音清冷,如雨打枯荷,斷續而來。
一曲《雨霖鈴》,正是柳若蘅生前最愛,每至秋夜,必於庭院獨奏。曲調婉轉哀怨,彷彿有人低泣。
“她已死。”夏蟬握緊劍柄,聲音發冷,“誰在彈?”
“不是她。”冬珞凝神細聽,“指法有破綻,第三絃走音,柳若蘅從不出此錯。”
“是挑釁。”沈微瀾緩緩起身,目光穿透霧靄,“她在等我們過去。”
“要不要追?”春棠問。
“追。”沈微瀾將腕上金簪重新插回發間,血跡未拭,“既然來了,便看看,是誰披著舊曲,藏在暗處。”
一行人踏霧而行,腳下枯枝斷裂聲與琵琶聲交錯。越往前,霧越稀,林中漸漸顯出一座石亭輪廓,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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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似坐一人,懷抱琵琶。
謝雲崢勉強站起,扶著樹乾前行,聲音沙啞:“沈微瀾……你血能退毒……是不是……你本就是……”
“現在不說這個。”她頭也不回,“活到亭前,再問。”
琵琶聲忽止。
亭中人緩緩抬頭,指尖還搭在弦上。
“你們……終於來了。”聲音輕軟,像風吹簾動。
沈微瀾腳步一頓。
那聲音,竟與柳若蘅一模一樣。
夏蟬劍尖微顫:“裝神弄鬼!”
“我不是鬼。”亭中人輕輕撥動一弦,“我是替她完成未儘之事的人。”
“誰?”冬珞厲聲問。
那人未答,隻將琵琶輕輕放於石案,緩緩起身。素白衣裙,麵容隱在霧後,唯有一雙眼睛,清亮如寒星。
她看向沈微瀾,唇角微揚:“你母親當年,也是這樣走進來的。”
沈微瀾瞳孔一縮。
“你知道我母?”
“不止知道。”那人從袖中取出一枚玉扣,遞出半寸,“她留下的東西,我替她保管了二十年。”
玉扣雕著半朵棠梨,與沈微瀾貼身所藏那半枚,紋路恰好吻合。
“你到底是誰?”沈微瀾聲音沉下。
那人未答,隻將玉扣收回袖中,轉身欲走。
“站住!”夏蟬橫劍攔路。
“想活命,就彆追。”那人回頭,目光如刃,“這片林子,不是你們能走到底的地方。”
“那也要試試。”沈微瀾邁步上前,“我母走過的路,我自會走完。”
那人靜靜看她片刻,忽而一笑:“你和她,真像。”
說罷,身影一晃,沒入林深處。
琵琶聲再起,卻已遠在十丈之外,曲調忽轉,不再是《雨霖鈴》,而是一支陌生古調,淒厲如鴉啼,撕破寂靜。
“追不追?”夏蟬問。
沈微瀾望著那片濃霧,緩緩抬起手——血痕未乾的手腕,在風中微微發顫。
她未答,隻向前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小姐!”秋蘅急喚,“霧又起來了!”
果然,方纔退散的毒霧正從四麵八方重新聚攏,比先前更濃更沉,彷彿有生命般纏繞腳踝。
而那琵琶聲,忽遠忽近,始終不絕。
沈微瀾忽然停下,從懷中取出《寒江獨釣圖》,指尖蘸血,在畫上疾書四字——
“血引歸途”。
墨跡未乾,畫卷竟無風自動,輕輕飄起,如被無形之手牽引,緩緩指向林心深處。
“走。”她收畫入懷,聲音冷定,“它認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