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130章 故人遺書現端倪
雪未停,腳印已被新落的白蓋住。沈微瀾三人踏入破廟不過半炷香,便又折返,將那自稱“謝家舊識”的男子留在風裡。
她袖中鈴鐺未放,指節微僵——不是冷,是血跡乾了,黏住金簪尾端。方纔那一滴血,不止試出蠱母,也試出了人心深處的裂痕。
回程路上無人說話。謝雲崢幾次欲言又止,目光總往她袖口瞟。夏蟬走在最前,劍不出鞘,卻每一步都踏得極穩,像在丈量生死之間的距離。
抵達青梧堂舊宅時天剛亮,殘雪壓枝,簷下冰棱垂如利齒。
“老者屍身未動。”秋蘅迎出來,聲音不高,卻如針落地,“枕下有異物。”
沈微瀾點頭,徑直入內室。老者仍臥原位,麵色灰敗,唇角卻凝著一絲古怪笑意。她不動聲色,隻道:“取我昨日染血的帕子來。”
春棠遞上一方素絹,上麵還沾著昨夜試蠱時指尖滲出的血。秋蘅接過,以藥水化開,輕輕塗在枕芯纖維上。片刻後,淡青紋路浮現,如蛇行草間,蜿蜒至枕套夾層縫合處。
拆線時,沈微瀾用金簪挑開,動作輕巧如繡娘穿針。一張染血家書滑落掌心,字跡模糊似被水浸,唯有末尾一行小字清晰可辨:“癸未年冬,賜謝氏女飲此蠱。”
空氣驟然沉了幾分。
秋蘅取出特製藥水,逐行顯影。紙上墨色漸濃,竟浮出先帝禦筆詔書殘頁!內容簡短卻驚心:
“玉青蠱非毒,乃謝氏世代供奉之物,用以辨血脈純正。若斷代,則蠱反噬。”
沈微瀾眸光一凜,未驚呼,亦未皺眉,隻是將紙攤在案上,執筆圈注“供奉”二字,筆鋒如刀。
窗外忽傳鈴音。
不是人為搖動,而是地下傳來悶響,似有暗流湧過石隙。她袖中鈴鐺應聲輕震,與那聲音共振,嗡鳴不止。
謝雲崢皺眉:“又是它?”
沈微瀾不答,反將鈴鐺置於詔書之上。震動頻率竟讓紙背浮出隱形印章——正是侯府徽記變體,邊緣細刻“奉敕密存”四字,字型細如發絲,非目力難辨。
“這不是普通仆役能有的東西。”她低聲道,嗓音平靜得像湖麵未起風,“他是皇陵舊檔守護者。”
話音未落,床上老者忽然睜眼!
雙目渾濁,卻直勾勾盯著謝雲崢,嘴唇微動,吐出一句:“少主……該清醒了。”
語畢,頭一歪,鮮血自嘴角溢位——竟是咬舌自儘!
夏蟬劍未出鞘,人已掠至床前,一把扣住其喉結,試圖止血。秋蘅緊隨其後,銀針封穴,動作快如蝶影。
沈微瀾未哭未怒,隻以蘅蕪香囊輕拂老者七竅,香氣入鼻,血流暫緩。她俯身,金簪點其百會穴延緩氣血潰散,同時另一手探入其袖口——撕裂處露出侯府徽記內側,刻著一個極小的“貞”字。
謝老夫人閨名含“貞”。
她不動聲色,將徽記收入袖中,目光落在老者指甲縫裡一抹藍色粉末上。熟悉的味道讓她心頭一跳——與第121章蜜蠟毒粉同源,正是謝雲崢隨身虎符所沾之物!
“他死前接觸過你的東西。”她抬頭看向謝雲崢,語氣無波,“虎符。”
謝雲崢臉色微變,下意識摸向腰間。那枚蜜蠟虎符昨夜擲出擊退刺客,今晨收回時未曾細查。
“不是我動的手。”他說。
沈微瀾沒應,隻低頭看老者最後的眼神——不是看她,而是看謝雲崢。彷彿認定“少主”隻能是他,而非她這個曾嫁入侯府的沈家嫡女。
秋蘅低聲:“小姐,這粉末……若真是虎符所留,說明謝府內部早有分裂。”
沈微瀾頷首,將老者袖中徽記與詔書並排置於案上。兩處侯府印記,一處明一處暗,如同謝家百年來的明暗兩麵。
“先帝賜蠱,說是供奉,實為枷鎖。”她執筆在詔書空白處寫下,“謝氏血脈若不合規矩,蠱便反噬。這不是恩典,是馴獸之術。”
謝雲崢站在窗邊,臉色晦暗不明。他想說什麼,卻被沈微瀾一句截斷:
“你不必解釋。”
她聲音很輕,卻像冰錐墜地,“我現在隻想知道,你母親當年,是否也飲過此蠱?”
謝雲崢喉結滾動,終是沉默。
這時,門外腳步聲急促而來。冬珞進來,神色凝重:“小姐,我在老者床底發現一塊鬆動的地磚,下麵藏著半塊殘玉——與柳家圖騰一致。”
沈微瀾接過殘玉,觸手微涼。邊緣磨損嚴重,顯然被人長期佩戴。她將其貼於詔書背麵印章旁,竟嚴絲合縫!
原來鈴鐺、徽記、殘玉,皆為一套金鑰。
“柳若蘅早知此事。”她緩緩道,“她不是模仿我,是在借我的身份,試探謝家底細。”
謝雲崢終於開口:“你打算如何?”
沈微瀾起身,走到窗前。雪還在下,落在枯枝上,像一幅未完成的墨畫。她沒回頭,隻道:
“去一趟侯府祠堂。”
謝雲崢一怔:“你要做什麼?”
她終於回頭,目光清冽如冬日初陽:“找一本族譜——上麵應該寫著,誰纔是真正的‘謝氏女’。”
話音未落,老者屍身突然抽搐一下,一隻手指微微抬起,指向窗外皇陵方向。
緊接著,那根手指緩緩彎曲,指甲縫裡的藍色粉末簌簌落下,正巧滴在詔書“賜謝氏女飲此蠱”那行字上。
墨跡暈開,竟顯出新的字形——
“非自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