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301章 內部矛盾需化解
沈微瀾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但臉色發青,中了毒一般。
“不是自儘。”秋蘅也跪下來,翻開少年眼皮看了看,“是被人提前動了手腳,發作得快,收得也快。”
“誰乾的?”夏蟬盯著那扇虛掩的門,“他要是奸細,乾嘛還說‘彆信穿灰袍的’?”
“也許他隻能說到這兒。”冬珞站在角落,手裡捏著一片從少年袖口扯下的布角,“這料子……不像府裡用的。”
春棠眉頭緊鎖,提出疑問:“如今該怎麼辦?是追查他的來曆,還是先審問一番?”可眾人皆沉默不語。
沈微瀾站起身,掃了一圈議事廳。炭筆還在地圖上畫著南嶺的圈,那張寫著“嵐非人”的紙壓在硯台底下,油燈燒得劈啪響。
可剛才還齊心協力的人,現在眼神都散了。
“繼續研究?”有人低聲說,“外麵壓力這麼大,再出事誰擔得起?”
“停也不能真停。”另一個聲音反駁,“我們耗了半年心血,就這麼扔了?”
“可那個使者說得明白——三日之內封存技術,不然就是‘自然之敵’!咱們頂得住蒼嵐,頂得住朝廷嗎?”
“那就等死?”
“誰說要等死!”夏蟬一掌拍在桌上,“怕什麼?我劍還在!”
“你有劍,他們有律。”春棠冷冷看她,“祖訓壓人,比刀還利。你砍得完天下人的嘴?”
“夠了。”沈微瀾開口。
聲音不大,可整個屋子一下子靜了。
她看著他們一個個的臉。春棠眼下發青,夏蟬指節泛白,秋蘅抿著唇不語,冬珞低頭翻冊子,像要把字啃進去。
她忽然輕聲問道:“你們有多久沒好好睡一覺了?上一次一起吃飯,又是什麼時候?”然而,無人應答。
“我知道你們在怕。”她說,“怕錯,怕死,怕背罵名。我也怕。但我更怕——有一天回頭,發現你們都不在我身邊了。”
她頓了頓,把筆擱下。
“從明天起,停工三天。”
“什麼?”夏蟬猛地抬頭。
“研發暫停。”沈微瀾重複一遍,“所有記錄封存,裝置停運,隻留兩人輪值看護少年。”
“可外麵……”
“外麵的事,等裡麵穩了再說。”她看著她們,“我們現在最缺的不是證據,是心氣。再這麼繃下去,不用彆人動手,我們自己就散了。”
春棠咬了咬唇:“你是說……我們要逃?”
“不是逃。”沈微瀾搖頭,“是回去。”
“回哪兒?”
“清溪穀。”她說,“咱們第一次試成功的地方。去那兒走一走,說說話。不想辦法,不談任務,就當——散個心。”
屋裡安靜了很久。
夏蟬冷笑一聲:“這時候還搞這些虛的?敵人可不會等我們療傷。”
“敵人的確不會等。”沈微瀾看著她,“但他們也不會料到,我們敢在這個時候往外走。越緊,越要鬆一鬆弦。”
冬珞合上冊子:“我去安排路線。走小道,避開驛站。”
秋蘅點頭:“我準備些應急藥丸,以防有人水土不服。”
春棠沒說話,隻是默默收拾桌上的賬本。
第二天清晨,天剛亮。
馬車停在後院門口。行李不多,每人一個包袱。
沈微瀾最後看了一眼駐地。院牆高,屋簷密,像一座困住人的籠子。
她轉身上了車。
車隊出了城,沿著山道往西行。
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得簾子亂晃。
春棠坐在車裡,抱著賬本不放:“真的什麼都不帶?連資料圖都沒抄一份?”
“帶了。”沈微瀾從袖子裡抽出一張摺好的紙,展開一角——是那幅“守靜歸真”與“借術還靈”的對比圖。
“隻帶這個?”
“夠了。”她說,“彆的都是枝葉,這纔是根。”
山路顛簸,話少了很多。
夏蟬一直握著劍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有人跟?”沈微瀾問。
“不確定。”她說,“剛才岔路口,有車轍印,方向和我們一樣。”
“走另一條。”冬珞立刻道,“翻老鷹坡,那邊窄,不好埋伏。”
“可那邊路險。”秋蘅提醒,“雨後石滑,馬容易失蹄。”
“那就步行。”沈微瀾掀開車簾,“反正也不趕時間。”
隊伍調頭,轉入一條荒草掩映的小徑。
太陽升到頭頂時,終於望見清溪穀的入口。
兩麵青山夾著一道窄穀,溪水在石縫間淌著,清得能看見底下的卵石。
空氣一下子變了味兒,濕漉漉的,帶著草木香。
沈微瀾下了車,站定。
遠處林子裡,一隻鳥叫了一聲,短促,清亮。
她深吸一口氣:“到了。”
眾人陸續下車。
春棠活動了下手腕:“接下來呢?總不能真在這兒曬太陽吧?”
“先紮營。”沈微瀾說,“搭兩個帳篷,生火做飯。晚上輪流守夜,明早再往裡走。”
“你還打算住下?”夏蟬皺眉。
“不然呢?”她反問,“你以為三天是跑一圈就回去?”
“可……”夏蟬還想說什麼,被冬珞攔住了。
“讓她說。”冬珞低聲道,“她帶我們來,肯定不止為了看風景。”
沈微瀾走到溪邊,蹲下,用手撩了撩水。
涼得刺骨。
她忽然說:“還記得咱們第一個淨化點嗎?就在這下遊三百步。那時候連裝置都拚不齊,靠手搖發電機撐了七天。”
“記得。”秋蘅輕聲接話,“那天暴雨,泥石流衝垮了橋,村民被困。我們半夜搶修線路,你摔進溝裡,膝蓋劃破了也不吭聲。”
“你給我縫針的時候,手都在抖。”沈微瀾笑了一下,“我說沒事,你說——‘主子流的血,比我命還金貴’。”
秋蘅垂眸:“我說過這話?”
“說過。”春棠也笑了,“你還偷偷把自己的藥省下來給她補身子,自己卻暈倒在藥房。”
“胡說。”秋蘅臉微紅,“我沒那麼傻。”
“你不傻。”夏蟬突然插嘴,“你最清醒。每次我們都衝前麵,隻有你知道什麼時候該退。”
沈微瀾沒說話,隻是望著溪水。
陽光照在水麵,碎成一片片銀光。
她緩緩道:“可我現在覺得,我們退得太久了。”
“什麼意思?”冬珞問。
“蒼嵐說我們褻瀆自然。”她轉過頭,目光掃過她們每一個人,“可我們明明是在救它。我們比誰都清楚,哪些材料能分解,哪些能量會殘留,哪些地方已經爛到根裡——可沒人聽。”
“所以呢?”春棠問。
“所以我不想再解釋了。”她說,“我要讓他們親眼看到——這片土地,因為我們的手,重新活過來。”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
“但這事,不能靠一個人扛。我需要你們都在。”
沒人說話。
風吹過樹林,嘩啦啦響。
良久,冬珞開口:“營地搭在東岸吧。背靠山,麵朝水,視野好。”
“我去撿柴。”夏蟬解下劍,“順便看看有沒有野菜。”
“我檢查水源。”秋蘅背起藥箱,“煮飯前得確認能不能喝。”
春棠看著沈微瀾:“那你呢?”
“我去找找老地方。”她笑了笑,“看看那棵刻了名字的樹,還在不在。”
四人各自散開。
沈微瀾獨自沿溪而上。
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她在一塊青石旁停下。
石頭後麵,一棵老槐樹靜靜立著。樹皮斑駁,枝乾歪斜,可依然活著。
她伸手摸上去。
樹乾上,一道深深的刻痕還在。
“沈微瀾”三個字,歪歪扭扭,是她親手刻的。
旁邊還有四個小字:此心不改。
她指尖撫過那道痕,忽然聽見身後腳步聲。
回頭一看,是冬珞。
“你沒去搭帳篷?”
“回來了。”冬珞走近,“剛纔在溪邊,我發現一件事。”
“什麼?”
“那串車轍印……又出現了。”她聲音很輕,“就在南坡轉彎處。同一輛車,同一個輪距。”
沈微瀾眼神一沉。
“而且。”冬珞盯著她,“這次輪子上纏著藤蔓——是清溪穀特有的絞殺藤。外人不會知道那條路能通進來。”
沈微瀾沉默片刻,問:“你覺得是誰?”
冬珞沒回答,隻低聲說:
“穿灰袍的,不一定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