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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145章 山河月明照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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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你母親。”

“可我信她。”

沈微瀾站在沈府祠堂外,晨風捲起她肩頭那片梨花,飄向皇陵方向。她沒回頭,隻將指尖在唇邊一擦——昨夜咬破的傷口還在滲血,鐵鏽味混著香灰的氣息,沉在喉間。

一行人疾行至皇陵地宮入口,石門半塌,毒霧未散。夏蟬提劍在前,軟劍“蟬翼”輕顫,刃尖挑開一縷青煙,煙中浮出半張人臉,是幼年沈微瀾被抱走那一夜的嬤嬤,口唇開合,無聲哭喊。

“彆看。”秋蘅低聲道,藥箱一開,幽香撲麵,銀針已夾在指間。

沈微瀾卻抬手止住她。“讓她說。”

那幻影張著嘴,指尖指向地宮深處,忽然扭曲,化作血霧撲來。春棠急忙擋在她身前,袖中算盤輕響,三枚銅錢飛出,嵌入地麵成三角陣,血霧撞上即潰。

“蠱母殘魂在喚主。”冬珞閉目,眉心微涼,冰鑒之術探入地脈,“它認你。”

沈微瀾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紙頁——《蘅蕪悼亡辭》。這是她昨夜以血為墨,寫於祠堂石案上的祭文,字字皆是母親臨終那句“活到真相大白那天”的回響。

“我要進去。”

“你剛破血脈圖譜,心脈未穩。”秋蘅皺眉,“玉青蠱雖滅,餘毒尚在經絡。”

“正因如此。”沈微瀾將紙卷輕折,收入袖中,“它認我為母,我便以文為火,燒儘它執念。”

她邁步而入,足音踏碎地宮殘冰。穹頂裂痕中漏下一線月光,照在祭台中央那灘乾涸血跡上,像一朵枯敗的蓮。

謝雲崢跟上,腳步微滯。他右手指尖仍在抽搐,金紋如蛇遊走,那是血脈圖譜排斥時留下的烙印。他沒說話,隻將手按在腰間玉佩上——半枚鳳首,與沈微瀾那枚同源。

“你不必跟來。”沈微瀾頭也不回。

“你說過,有些東西燒不掉。”他聲音低啞,“比如信。”

她腳步微頓,未應,繼續前行。

地宮深處,毒蠱殘魂盤踞如雲,血霧翻湧,幻象迭生:七歲那年,她在沈府後園畫畫,母親隔著窗欞看她,咳著血笑;三歲那夜,產婆抱著繈褓奔出側門,火光映著謝老夫人冷臉;還有少主臨死前,左臉疤痕裂開,化作蠱蟲撲向她心口……

沈微瀾閉目。

肩頭香囊微熱——棠梨所製,春棠親手縫的。她記得七歲那年發高熱,春棠守了三夜,天亮時塞給她這個香囊,說“小姐聞著這味,就能醒”。

她睜眼,指尖撫過香囊結扣,輕聲念:“活到那天了。”

血霧一震。

她取出《蘅蕪悼亡辭》,展開於空中,以指為筆,血為墨,一字一字,淩空重寫。

“山風不語,唯我獨行。

明月照骨,寒泉洗魂。

母名雖焚,心香未冷。

子歸不遲,血脈如燈。”

每落一筆,血霧退散一寸。寫至“血脈如燈”,整篇祭文忽燃金焰,墜入地宮核心。轟然一聲,地下毒根儘斷,青煙化灰,飄散如雪。

她左肩胎記微燙,一道暗紅紋路悄然舒展,如蓮瓣初開。

“成了。”冬珞睜眼,冰鑒之術收回,“蠱母意識已散。”

沈微瀾低頭看肩,未語。那紋路與《江山雪霽圖》中雪峰輪廓竟有幾分相似——她七歲所畫,先帝批註“蘅蕪有骨”那一幅。

“走吧。”她轉身欲出。

忽地,地宮震顫,穹頂落石如雨。出口已被封死。

謝雲崢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咳出一口黑血。玉佩光芒微弱,似將熄滅。

“星圖機關……還能啟嗎?”春棠扶住石壁,聲音發緊。

冬珞抬頭,望向穹頂星軌——那是先帝佈下的最後陣眼,唯有鳳首玉佩方可啟用。

謝雲崢抹去唇邊血,緩緩起身。他將玉佩舉過頭頂,低聲道:“你說過,信比命重。”

他用力擲出。

玉佩劃破黑暗,撞上星軌交彙點。刹那間,銀光炸裂,無數銀蝶自破口湧出,如雪紛飛,蝶翼映出先帝手書遺詔:

“蠱成則國殤,唯蘅蕪可止。”

沈微瀾仰頭,一隻銀蝶掠過她麵頰,帶來一縷極淡的蘅蕪香——那是母親最愛的香,她說“花開無聲,香自遠播”。

她伸手欲觸,蝶已飛遠。

“原來他一直知道。”她輕道。

“也一直護你。”秋蘅看著她肩頭紅蓮紋,“這印記,是血脈歸位的證。”

沈微瀾搖頭。“我要的不是證。”

她走向祭台,火盆猶溫。她取出那捲血詔殘片——先帝以皇血書於地脈,唯有她可現。她將詔書投入火中。

火焰騰起,墨跡扭曲,忽有一隻鳳凰形蠱蟲自灰燼中飛出,繞她三匝,翅尖輕點她眉心,隨即化作塵光,散入月色。

她胎記完全化作紅蓮印記,隱隱與《江山雪霽圖》筆意相合——那幅她幼年所畫,藏儘山河走勢的殘卷。

“你毀了它。”秋蘅低聲道,“正名的機會。”

“名?”沈微瀾望著火盆,“我孃的名字被燒過,產婆的名字被埋過,少主的名字被蠱吞過。我要的,是這些名字能安息。”

她解下頸間一方舊帕——鎮國侯府的標記,繡著雙鶴銜雲。那是她出嫁時戴的,沾過喜酒,也沾過血。

她鬆手。

風捲起帕子,如一隻折翼的鳥,飛向皇陵深處。

“走。”她轉身,麵向四婢,“回家。”

四人齊步上前,立於她身後。

山道蜿蜒,月照千峰。她們行至一處懸崖,腳下是萬丈深穀,遠處江南煙雨朦朧。

沈微瀾立於崖邊,風鼓衣袖。

冬珞忽然啟唇,唱起一支舊謠——《蘅蕪謠》。調子極老,是沈府家傳,母親常哼的。

“蘅蕪花開春未老,

孤女行路月照袍。

莫問歸期是何日,

山河記得舊姓名。”

春棠接聲,嗓音溫婉;夏蟬和之,清越如劍;秋蘅尾音輕揚,如藥香入夜。

歌聲穿雲裂月,四聲相和,竟引得滿天銀蝶盤旋成路,指向江南。

沈微瀾望著那條蝶路,忽覺肩頭微熱。紅蓮印記隱隱發燙,似與什麼共鳴。

她抬手,指尖輕撫畫稿。《江山雪霽圖》殘卷在懷,她忽然想起七歲那年,畫完此圖後,夢見自己站在雪峰之巔,腳下山河如棋,有人在耳邊說:“此局,由你落子。”

那時她不懂。

如今她懂了。

“小姐。”春棠輕喚,“江南老宅還在,田產未動,隻是……荒了。”

“荒了便再種。”沈微瀾道。

“可江湖上已有傳言。”冬珞道,“說蕭氏遺脈現世,鳳凰歸位,有人要尋你。”

“尋便尋。”夏蟬冷笑,“我劍還快。”

秋蘅卻望著她肩頭印記,欲言又止。

沈微瀾察覺,側目:“有話?”

“少主臨死前……血中浮現的字,我後來細看,不止‘她不是你母親’。”

“還有什麼?”

“還有半句——‘但她替你擋了三刀’。”

沈微瀾呼吸一滯。

七歲那年,母親病重,她去宮中送畫。回來時,母親正咳血,懷裡卻多了一道新傷。她說:“夜裡有貓,抓的。”

可貓不會用刀。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無波瀾。

“走。”

四人轉身,踏上歸途。

銀蝶引路,月照山河。

遠處雪山之巔,笛聲再起,與《蘅蕪謠》餘音遙相呼應。

沈微瀾走至山道拐角,忽覺袖中畫稿微動。她取出一看,殘卷空白處,竟浮出一行新字——

“母血養蠱,非為害你,乃為護你。”

她指尖撫過那字,墨跡溫熱,似剛寫就。

“小姐?”春棠回頭,“怎麼了?”

她未答,隻將畫稿收回袖中,低聲道:

“我娘……她到底是誰?”

夏蟬握緊劍柄,指節發白。

秋蘅望向江南方向,輕聲道:

“等到了老宅,去翻翻地窖裡的舊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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