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資格考試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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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後，市社區服務中心，同一個考場。

空氣彷彿凝固了，比上一次更加沉重。

我爸臉色鐵青，眼下的烏黑顯示他這一週都冇睡好。

我媽則顯得異常焦躁，手指不停地絞著衣角。

新買的金鍊子和電動車顯然已成泡影，強製劃扣的簡訊像催命符一樣提醒著他們每月的損失。

玻璃的另一邊，弟弟安靜地坐著。

他換上了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臉上舊日的傷痕淡了些。

眼神裡不再是驚恐和躲閃，而是一種讓我心疼的平靜。

他甚至對我微微笑了一下，示意我放心。

我知道，這一週在家庭優化中心，他可能得到了這些年從未有過的安寧。

考官依舊是那位，表情嚴肅，不帶一絲波瀾。

“父母資格補考現在正式開始。請考生注意，本此考覈共兩題，若一道題也無法答對，係統將根據條例，永久取消二位的父母資格，孩子撫養權將正式移交社區，由優化中心安排長期照料或由符合資格的家庭領養。”

“永久”兩個字像重錘砸下。

我爸猛地抬頭，嘴唇動了動想罵人，但看到旁邊虎視眈眈的安保，硬生生把話嚥了回去。

“第一題。”螢幕亮起：“您的孩子，最害怕什麼？”

我爸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搶著大聲回答。

“我知道，這一題我真的知道！他怕考試！怕考不好捱打！”

我媽趕緊點頭附和：“對對對！他怕我們打呃說他！”

他們以為這是上次那種可以推諉爭吵的題目，試圖用最表層的答案矇混過關。

然而話音剛落，螢幕上亮起了大大的紅叉。

爸媽的臉色瞬間煞白。

“我們我們說的就是真的啊！”我媽慌得聲音發顫：“耀耀他就是怕考試”

考官不再理會他們，轉向玻璃另一側的弟弟。

“黃耀同學，請陳述你的答案。”

弟弟抬起頭，目光穿過玻璃，第一次如此毫無畏懼地看向爸媽。

他的聲音通過開啟的麥克風，傳到這邊。

“我最怕的，不是考試，不是捱打。”

“我怕爸爸手機裡陌生阿姨發來的語音，怕媽媽發現後和爸爸撕打時砸碎東西的聲音。”

“我怕爸爸喝酒後回家的腳步聲，怕他莫名其妙發火時媽媽躲進廚房的哭聲。”

“我怕我無論做什麼，都不能讓這個家停下來歇一歇，怕我呼吸都是錯的，是我的出生給這個家帶來了不幸。”

“我最怕的，是‘家’這個字本身。”

他一字一句地說著，冇有怨恨，隻有陳述事實的悲涼。

每一個字都讓測謊儀安靜如初，證明這是最殘酷的事實。

我爸媽徹底呆住了，似乎從未想過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兒子竟然會這樣說。

“第一題，零分。”考官毫無感情地宣判。

考場裡死寂一片。

我爸的胸口劇烈起伏，臉上通紅一片，不知是羞憤還是悔恨。

考官冇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第二題，也是最後一題。請二位分彆陳述，當初決定生育黃耀的主要動機是什麼？”

我媽擦了把眼淚，搶先開口：“動機？這這需要什麼動機？結婚生孩子不是天經地義嗎？大家都是這樣的啊！我愛小孩子，想要個自己的孩子”

“嗶嗶——”

測謊儀的尖銳蜂鳴響起！

“答案避重就輕，未觸及真實核心動機，謊報！”

我媽徹底僵住，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輪到我爸了。

他似乎在搜腸刮肚找一個正確答案。

最後，他憋紅了臉，幾乎是吼出來：“我就是想著家裡多個男人就能多個依靠而已！不然都是女人，能成什麼事兒！”

“嗶嗶嗶——！”

測謊儀的反應前所未有的激烈！

“答案與真實動機嚴重不符！謊報！”

“我**的破機器！”我爸徹底崩潰了，猛地站起來想掀桌子：“老子就是這麼想的！憑什麼說老子撒謊！家裡多個男人就是更好！有錯嗎？”

安保人員立刻上前將他死死按住。

考官麵無表情地看向弟弟：“黃耀同學，根據你過往的觀察和感知，你認為父母生育你的主要動機是什麼？”

弟弟沉默了幾秒，再次開口，聲音疲憊卻清晰。

“奶奶說，爸爸是家裡獨苗，必鬚生個兒子。”

“鄰居說，媽媽生了姐姐後，一直抬不起頭，直到懷了我。”

“我覺得我好像隻是一個任務。一個用來證明什麼、用來堵住彆人嘴巴的任務。”

“他們可能從來冇想過，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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