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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灰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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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初看了一眼沈青山,從他手裡接過碗,仰頭把綠豆湯喝掉了。

那綠豆湯沒什麼甜味,但很解渴,喝起來清清涼涼的,從喉管涼到胃裡。

沈青山把他喝乾淨的碗拿走,遞給一個要進廚房的阿姨,說:“三姨麻煩你給我們放那水池裡。”

“走吧去換衣服。”沈青山搭了下程初肩膀。

他說要換衣服,也不是去房間,而是往山上走。

到沒人的地方,沈青山脫掉了自己的上衣,把乾淨衣服朝身上套。

“等會兒,”程初拽住他衣擺,“你這兒是不是撞到了,青了。”

他手指在沈青山腰後點了點,是有點痛。

“可能吧,昨天幫著搬了好多東西,我沒怎麼注意。”沈青山自己伸手按了按,覺得應該問題不大。

“你是不是腰又痛了?”程初臉色挺沉,看著他,“你為什麼不說。”

“也沒有很嚴重……就是正常情況,”沈青山哄著他,碰了下他手臂,“我腰痛多少年了我知道。”

“你就是自己一直不重視才這樣,痛著就沒有正常的,”程初說,“晚上回去我給你按按,你今天彆用力了。”

“我真……”沈青山還想反駁,被程初打斷:“你聽懂我說話沒有?”

“行,”沈青山笑,“你管起人來還挺像那麼回事。”

程初轉身朝山下走,甩了句:“你氣起人來也挺像那麼回事。”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百歲老人坐在輪椅上過來了。她在主桌,按照習俗,每個年輕人都要去和她說聲祝福。

沈青山跟程初一塊兒去的,他倆還排了五分鐘隊,沈青山蹲下來,握了握老人的手,跟她說:“您還記得我嗎?我沈青山,好久沒回來看您了。”

“青山啊,”老人說話雖然已經有些口齒不清,但她人是清醒的,“我怎麼不記得,小時候你跑到水塘裡洗澡,被你媽拿竹棍追著打,打到我們家門口來了。”

沈青山捂了下臉,笑道:“這種事兒您忘了也行。我來祝您生日快樂,您要天天開心啊。”

老人點點頭:“我開心著呢,你要是常常回來看我我就更開心了。”

在沈青山很小的時候,他跟著家人在老家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到上學的年紀就搬走了。

那時候沈青山跟這裡的誰都能玩兒到一塊兒去,上到八十下到八個月,沈青山都能混熟,所以到現在他也和大家關係不錯。

沈青山站起來,手掌蓋著程初後背,讓他站到前麵。

“這是我弟弟,他也來看您。”

老人疑惑了一瞬,好像又想明白了。

“我第一次見,”她握住程初的手,“我聽說了,成績很好,以後有出息呢。”

“謝謝您,”程初彎下腰,禮貌地說,“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人從一旁的籃子裡拿出兩條紅色的手繩:“這是給你倆的。”

她先遞給沈青山:“青山啊,你到年紀該成家了,我就祝你找個好伴,有個幸福的家庭,再生幾個小孩。”

再遞給程初:“阿婆第一次見你,也不瞭解你,就祝你前程似錦,你肯定不會讓人操心的。”

沈青山和程初都把繩子接過了,老人還催道:“你們快戴上啊,現在戴上,我剛剛說的話就都實現了。”

沈青山下意識去看程初,但他隻是垂著頭,沉默地把手繩套進了手腕。

“謝謝您。”程初沒管沈青山,跟老人道了謝,便轉身走了。

沈青山攥著繩子,還是沒戴,捏在手裡跑去追程初。

程初走到院子邊,一棵茂盛的榕樹下,知道沈青山走過來了也沒回頭。

“你不再吃點東西嗎?”沈青山問。

“吃不下……都要祝你早生貴子了。”程初靠著樹。

“老人說的話聽聽就行了。”沈青山說。

程初沉默了一會兒,瞥見沈青山手裡的紅繩,低頭拿走了,把他手腕握起來,“如果有一天你非要戴上這根繩子,那我希望是我給你戴上的。”

“說什麼呢。”沈青山想把手抽走,程初不讓,死死抓著他,把那根繩子往他手腕裡套。

“程初。”沈青山叫他名字,生氣了,語氣很硬。

程初不動了,還垂著頭,抓著沈青山的手摩挲他被自己捏紅的手腕,冷靜了片刻,說:“沈青山,那些話你說都說了,其實早就可以不用在意我怎麼想了。”

中午莫名其妙吵完一架,程初整個人又冷了一點兒。

沈青山坐在院子裡守著施夢雲打牌,程初則坐在院子的另外一頭,在逗一隻小土狗。沈青山手裡抓了一把花生,吃得也不認真,時不時就朝程初那邊看。

“你倆又吵架了?”施夢雲問。

他倆氛圍總不對勁,一會兒特彆好一會兒特彆差,給施夢雲都看糊塗了。

“你倆還真是同齡人,”施夢雲無奈地笑,“是不是一天得吵八百次。”

說到這裡,沈青山都歎了口氣。

“沒事兒,我倆沒什麼。”他埋頭繼續剝自己的花生。

施夢雲看了沈青山一眼,沈青山這種頹喪的樣子她還真沒怎麼見過,上一次好像還是自己前夫跑了的時候,“你說說,你們本來就聊得來,有什麼事不能講開?兩個男生,彆在這裡總嘰裡呱啦的。”

沈青山擡頭:“什麼叫嘰裡呱啦……”

“反正你懂的。”施夢雲也沒多講。

沈青山纔是愁得頭疼的人,晚上吃飯的時候程初又沒怎麼跟他說話,要從這邊回張叔那兒時,沈青山去裝了一大碗綠豆湯給程初,還往裡放了很多糖,就這樣程初纔跟他說了句謝謝。

洗漱完,兩個人還要住一個房間。沈青山先躺上床,聽著房間外的動靜。

沒多久,程初回來了,他用乾毛巾擦著頭發,沒打算吹,手裡還拿著一個小罐子。

“張叔給我的,說治跌打損傷,你腰傷了,要擦點這個,”程初把罐子放到床頭櫃上,“我幫你把他叫進來。”

沈青山坐起來,叫住他:“等等……我不想讓彆人碰我。”

程初頓住腳步,淡淡地問:“那你不介意是我嗎?”

沈青山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轉過身,把自己衣服朝上撩了點。

“趴著,”程初把罐子擰開,往手裡抹了點藥膏,“順便給你按按肩膀。”

那藥膏有一股清涼油的味道,涼颼颼的。程初單腿跪在床邊,先把乳白色的藥膏抹在了沈青山腰窩旁邊淤青的那片。

風扇還在轉動,緩慢地搖晃著,風一吹過沈青山,他就覺得冰。

程初用拇指揉按著,錯開一點位置,借燈光看了看,說:“你覺得有比之前痛嗎?看顏色又深了。”

“可能就是這樣吧,得過幾天才能好。”沈青山偏過腦袋,側臉趴在枕頭上。

他雖然沒有刻意去健身房,但一直都鍛煉得很好,後背被一層薄薄的肌肉覆蓋著,很漂亮。

衣服沒有完全掀起來,隻有腰的這一截兒露了一小片,那百合花在程初手下開得豔麗,蛇的尾巴順著脊柱往下,沒入褲腰。

“你當時為什麼想做這個紋身?”程初問。

他順著沈青山腰的位置朝上按,力道不輕不重。可能沈青山也不太適應,程初能感覺到他身上的肌肉隨著自己的動作收縮,他稍微重一點,沈青山就緊一下,輕一點他才會放鬆。

“當時……”沈青山這麼趴著,嗓子的位置被壓著,聲音黏黏糊糊的,“就是想做個燒的唄,做個讓人看到就浮想聯翩的。”

程初手指上還沾著沒完全抹掉的藥膏,有些滑,但更多是黏,順著沈青山的麵板滲。程初的手很燙,藥膏卻冷,沈青山閉上眼,吐了幾口氣,感覺程初的手在慢慢往上,順著肌肉的紋理一直揉按到他的蝴蝶骨,又往前,不知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前胸。

“可以了,”沈青山把臉埋進枕頭裡,悶悶地說,“不用按了。”

程初竟然什麼也沒說,往後退了一步。

沈青山聽見他起身,把放在櫃子上的藥膏擰好了,朝門口的方向走。於是他挪了挪腦袋的方向,一隻眼露出枕頭外,卻見程初鎖上了門,甚至關掉了房間的燈。

“你困了?”沈青山還沒反應過來,程初已經回到床邊。他踢掉鞋,往沈青山背上一趴,一隻手摟著他腰,另一隻手擦著床單往他身前伸。

程初的嘴唇貼著沈青山耳廓,輕聲提醒他:“你硬了哥。”

“嗯……”沈青山還沒說得出什麼話,便控製不住地從喉嚨裡悶哼一聲。

程初咬著他耳朵,用舌頭舔他耳骨最薄的部分,單手掌著他腰側。他貼著沈青山的後背,那起伏的脊骨彷彿一段一段刻進了程初的胸膛,沈青山深深吸氣時他也吸氣,沈青山顫抖著吐氣時,他就壓上去,跟隨本能地d腰。

“程初……”沈青山叫他,聲音斷斷續續的,“你……草。”

“我在草。”程初沙啞地說。

先要瘋的人成了程初,他把臉埋在沈青山臉側的枕頭,掰過他的頸側,不顧對方掙紮地咬他喉結和血管,直到這一刻程初才知道,原來他的身體裡有一些無法克製的念頭。

“哥……”他輕輕地叫他,“……沈青山。”

程初的手抖了下,房間裡本來就熱,這下連空氣都變得黏膩。衣服貼在麵板上,程初伸長手臂,從床頭抽了幾張紙,摸黑把沈青山擦乾淨了,順手也擦了擦自己濕漉漉的額頭。

團起來的紙被他一拋扔進垃圾桶,程初側過臉,在沈青山身上趴了一會兒,見沈青山不想講話,才坐起來,說:“我再去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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