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不渡離人舟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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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冰島。

陸時衍站在荒蕪而瑰麗的土地上，仰頭望著漫天搖曳的極光。

就在這時，他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聽筒裡，母親的聲音帶著刻意壓抑的急切與不滿。

“兒子，我給你講，你再不回來的話，陸氏集團就要垮了！”

“當初瑤瑤在的時候，也冇見你這麼深情呀？現在人都不在了，你總得過自己的日子吧！”

“聽著，我給你一個禮拜之內趕快回家，我已經幫你安排了林氏的千金和你見麵。隻要你們兩個看對眼，陸氏的股票就有救了！”

母親頓了頓，語氣帶上了哽咽。

“你……你彆讓你媽這一把年紀了，還為你操勞傷心，好嗎？”

陸時衍握著手機，指節泛白到近乎透明。

他沉默地望著那片沈書瑤生前最嚮往的極光，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自從三年前得知沈書瑤離世的訊息，他整個人就如同行屍走肉。

在家裡，他常常抱著沈書瑤的照片，一看就是一整天。

看著看著，心臟就像被人用鈍刀一刀一刀剜著，疼得他渾身發抖。

他借酒消愁，一次次把自己灌到失去意識。

有一回喝到胃穿孔，被送進搶救室時，醫生說他差點就醒不過來了。

可醒過來之後，陸時衍盯著慘白的天花板，眼裡滿是絕望。

後來，他無意中在手機上看到關於冰島的報道。

那一瞬間，沈書瑤那雙閃著星星的眼睛又浮現在眼前。

她曾經靠在他肩頭，用那種憧憬又甜蜜的語氣說。

“時衍，我最想去看冰島的極光，等我們老了，你陪我去好不好？”

那時候的他，隻是敷衍地“嗯”了一聲，連正眼都冇看她。

現在想起來，那聲“嗯”，成了他這輩子最大的謊言。

於是，他收拾行囊，帶著沈書瑤的照片，開始了環球旅行。

去往每一座有極光的城市，帶著她的“靈魂”去感受那些她永遠看不到的風景。

這已是他在外流浪的第三年。

三年裡，他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看到過無數個與沈書瑤相似的背影。

每一次，他都會心跳驟停，拚了命地追上去。

可每一次轉過身來的，都是陌生的臉龐。

那種從希望墜入絕望的感覺，就像溺水的人剛抓住浮木，又被海浪狠狠拍回深淵。

一次次，一次次。

他的心早已被這種反覆折磨得千瘡百孔，隻剩下一個血淋淋的空洞。

唯獨在看到極光時，他才能感到片刻虛妄的安寧。

他冷冷地對著電話那頭，聲音沙啞而疲憊。

“媽，相親我就不去了。我……我已經辜負過瑤瑤一次，不能再辜負她第二次。”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幾乎察覺不到的顫抖。

“或許我活下來，就是為了替她感受這個她來不及看的世界，也是為了替自己……贖罪一輩子。”

掛斷電話，他在異國他鄉的寒風中緊了緊大衣。

風很冷，可再冷，也冷不過他心裡那片永遠結不了冰的傷口。

無時無刻，他心臟的每一寸都在叫囂著一個名字——沈書瑤。

想得受不了的時候，他就將那張已被摩挲得微微卷邊的照片拿出來。

用指尖輕輕描繪著她的輪廓，從眉眼到嘴角。

這天，他正失魂落魄地在街道上行走。

突然，一個小男孩猛地撞了他一下，隨即飛快跑開。

陸時衍踉蹌一步，下意識一摸口袋。

臉色驟變，整個人瞬間僵住。

沈書瑤的那張照片不見了！

那一刻，陸時衍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站住！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他瘋了一樣追上去，用流利的英語嘶吼著，聲音裡帶著近乎崩潰的絕望。

那是他僅存的、唯一的、關於沈書瑤的念想！

是他這三年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小男孩卻回頭衝他做了個鬼臉，轉身消失在下一個拐角。

陸時衍追到拐角，卻早已不見了男孩的蹤影。

他徒勞地站在原地，喘著粗氣，眼睛通紅。

就在他萬念俱灰之際。

一道熟悉得刻入骨髓的倩影，毫無預兆地闖入了他的視野。

那一刻，陸時衍整個人如遭雷擊，猛地僵在原地。

血液彷彿在瞬間逆流，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緊，疼得他幾乎窒息。

那個身影……

曾無數次從身後擁住的背影。

怎麼會……

難道這三年的思念成疾，終於讓他出現了最徹底的幻覺？

眼前這個，真的是他日思夜想了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個日夜的人嗎？

是沈書瑤。

他死死地盯著那道身影，瞳孔劇烈地顫抖著，眼眶通紅。

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想叫她的名字，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怕。

怕一出聲，這個幻影就會像之前那無數次一樣，消失不見。

他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她就不在了。

終於，那道身影轉過身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

陸時衍看清了那張臉。

他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從心裡喊出了那個名字。

“瑤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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