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寒汀,蘆花吹白頭 1
-
1
林悠鋼琴事業如日中天時,被初戀故意挑斷手筋。
她因此一蹶不振。
走向江邊自儘時,是我將她拉回人間。
為了她,我放棄國外深造機會,幫她轉行歌手。
從寂寂無名到頂流歌後,我陪她熬過無數個日夜,成為她最堅實的後盾。
獲得金曲獎那晚,她將獎盃遞給我,說此生不負。
我們的愛情故事,被樂壇傳為佳話。
我陪她熬過低穀,她與我共享榮耀。
可在中秋家宴那晚,她初戀突然闖入,外放林悠對他的深情告白音頻。
他嘴角輕蔑,滿臉不屑。
“林悠昨晚在床上對我說的情話,好聽嗎?”
“你以為她愛你?她啊,每晚都離不開我。”
我心神俱裂,轉頭看向林悠。
她麵色蒼白,卻冇有半句反駁。
那一刻,我明白,這段情終究是錯付了。
1
氣氛一時變得尷尬。
林悠的閨蜜站起來,伸手去拉周晨。
「周晨,你喝多了,我送你下去醒醒酒。」
周晨一把甩開她的手,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林悠。
「憑什麼趕我走!林悠你不是說你根本冇愛過關時初。」
「隻是為了利用他才願意和他在一起的嗎?」
根本冇愛過。
這幾個字鎮得我心裡發堵。
我轉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悠悠,你冇什麼要對我解釋的嗎?」
她冷靜安排,繼續避開話題。
「先吃飯吧,這麼多人在呢,聽話。」
這個本該是商定婚事的家宴,此刻卻成了我公開受辱的刑場。
而我的未婚妻,連一句辯解都吝於給予。
被眾人推搡的周晨徹底失控,他抓起桌上的啤酒瓶往桌角一砸!
尖銳的玻璃碎片抵住他自己的脖子。
「林悠,我不許你嫁給他!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林悠冷漠地譏諷道:
「你嚇唬誰呢!我嫁給誰關你什麼事?給我滾!」
可我看得分明。
她眼底翻湧的不是厭惡,是在意。
我我站在一旁像一個闖入他們愛恨情仇故事裡,負責推動劇情的惡毒男配。
可笑又可悲。
林悠一把拉住我的手,舉起來對著周晨。
「我,林悠,此生非關時初不嫁!」
周晨眼裡的光徹底熄滅了。
「都怪你!你去死吧!林悠隻能是我的!」
他揮舞著那截尖銳的玻璃碎片,瘋了一樣朝我衝過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我隻感到脖頸處一陣尖銳的劇痛,一股溫熱的液體噴湧而出。
我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周晨被飛濺到臉上的血嚇傻了。
踉蹌後退,撞翻了身後的餐桌,碗碟碎了一地。
「周晨!」
林悠瘋了一樣衝向周晨,跑到一半,後之後覺回頭看我。
眼神有一閃而過的慌亂和歉疚。
我低頭看著地上那個沾滿我鮮血的半截啤酒瓶。
真是好一齣大戲。
我彎腰撿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周晨。
「他不是想死嗎?」
「來,我成全他。」
我舉起酒瓶,對著周晨顫抖的脖子就捅了下去!
「不要!」
林悠撲了過來,死死擋在周晨身前。
尖銳的玻璃離她的臉隻有不到一厘米停住了。
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臉上。
「關時初,你是不是瘋了!馬上給我放下!」
林悠叫來一直守在門外的助理和保鏢,小心翼翼地扶起已經嚇暈過去的周晨離開。
她從始至終,她冇再看我一眼。
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脖子上的血還在滴滴答答上。
賓客們早就作鳥獸散。
我的朋友衝過來驚慌失措地扶我。
可他們的聲音,我一個字也聽不見。
三年前林悠憑藉一檔歌王綜藝一炮而紅,前途無量。
銷聲匿跡的周晨,舔著臉又回來了。
林悠不肯複合,他就提著刀在地下車庫堵她。
是我推開了她,自己被那個瘋子連捅數刀。
內臟破裂,在搶救台上死了好幾次才被拉回來。
我醒來那天,林悠握著我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她說這輩子再見到周晨,一定會讓周晨付出代價。
如今。
周晨再次傷害我。
她用最羞辱的方式,告訴我誰纔是她最在乎的人。
我拿起手機,螢幕上沾染的血跡黏糊糊的。
我找到那個號碼,發了條資訊過去。
「我認輸了,給我幾天時間,我處理完就回去。」
也好。
我也不是非和林悠在一起不可。
2
林悠趕到時,醫生已經為我包紮好傷口了。
她臉色不佳,冇有關心全是責備。
「關時初你知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你怎麼能對周晨動手呢?」
我抬頭看她,譏諷道:
「那周晨為什麼就能給我動手呢?」
「如果不是三年前你阻止我報警,他早該抓起來了吧?」
我掀開衣服,露出靠近心臟那幾個猙獰交錯的疤痕。
「這些,你忘了?你當初說好要給周晨代價,你做到了嗎?」
林悠無言以對。
突然她搶過醫生托盤裡的剪刀,冇有絲毫猶豫紮進自己的腹部。
周圍人瞬間尖叫。
溫熱的血液濺到我的身上,我卻隻感覺冷。
她抽出帶血的剪刀,又猛地紮了進去。
「他欠你的,我還你好不好?這樣可以嗎?」
「你放過周晨,行嗎?時初。」
我笑了,眼淚順著臉頰流了出來。
這八年,我從未碰過林悠。
每次情到濃時,她最多讓我擁抱,說接受不了婚前太親密。
我尊重她,也無比期待著屬於我們的新婚之夜。
昨晚,她破天荒地熱情,抱著我親熱。
她吻著我眷戀地一遍遍對我告白。
「時初,我應該愛你的,我愛你纔是正確的」
就在即將突破最後防線時。
她推開我,穿起了衣服。
「不行,我想起公司還有點東西需要拿,我出去一趟。」
她像在逃避什麼,慌不擇路地逃走了。
徒留我一個人尷尬地躺在床上。
現在想來,她根本不是去了公司,她是去了周晨的床上。
「林悠,我做錯了什麼?」
「所以你要這樣對我嗎?」
我不甘心,我渴求一個能讓我死心的答案。
林悠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哀求。
「周晨他說隻要我再陪他一年,他就徹底放手,再也不糾纏我。」
「時初,你隻要再多等我一年,我們就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我慘然一笑。
原來我八年的愛與付出,在她眼裡不過任意踐踏的真心。
我隨時可以被犧牲,被放棄。
「林悠,我們分手吧。」
3
當夜,娛樂頭條爆了。
「新晉歌後林悠與公佈婚訊,愛人是曾經初戀」。
擁吻的圖片裡,我看見了周晨那張囂張的臉。
八年都冇有給我名分的林悠,到了周晨便什麼都可以了。
我從那個我和林悠的家裡連夜搬了出來,打算回我姥姥家看看。
當年林悠的對家為了毀了她,安排了一場慘烈的車禍。
是我姥姥在卡車撞過來那瞬間,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死死護住了她。
從那以後,姥姥的家就成了我和林悠之間不能再提的傷心地。
她紅了以後,給姥姥買來最好的墓地。
逢年過節,她也總會陪我回去住幾天。
在姥姥的牌位前絮絮叨叨最近的大小事。
她說,就當陪著姥姥了。
隻是今年,回去陪姥姥的,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還冇走到門口,就看到很多人在老房子裡進進出出。
我心頭猛地一緊,衝了過去。
幾個工人正拿著大錘,砸著屋裡的傢俱。
姥姥最喜歡的那張梨花木八仙桌,已經被砸得四分五裂。
「住手!」
「誰讓你們乾這個的!」
周晨手裡拎著一把鐵錘,當著我的麵一錘砸在我姥姥的供台上。
姥姥的黑白照片從台子上滑落,摔在滿地狼藉的碎磚瓦礫裡。
「關時初,你來啦?」
他用腳尖碾上姥姥慈祥的笑臉,一下又一下。
「是回來欣賞我的改造嗎?」
我理智崩斷。
我嘶吼著朝他衝過去,卻被兩個黑衣保鏢死死架住。
我扭頭看向那個站在周晨身邊,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女人。
「林悠!你就任由他這樣侮辱我的姥姥嗎?!」
林悠的視線飄忽,有些敷衍地安撫道:
「時初,姥姥死這麼久了,估計早就輪迴了,不會介意的。」
「再說這個老房子,你平時也不住,砸了就砸了。」
「等砸完,我再請人給姥姥重新弄個供台,用最好的金絲楠木。」
周晨很滿意她的回答,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
「小悠,你不是說我還有一個要求可以提嗎?」
「我的最後一個要求,就是推平這個房子。」
「不可以!」
「這裡是姥姥的房子!這是姥姥給我最後的念想了!」
我看著林悠,眼神裡帶著最後的乞求。
她分明知道我有多在乎這個房子。
曾經有人出價六百萬,我眼皮都冇抬一下。
可現在,她看著我還是應允了這個荒唐的提議。
我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徹底斷了。
「林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對得起我姥姥救你一命嗎?!」
我口不擇言,把所有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全都砸向她。
「你就該死在那場車禍裡!你就該死!」
「當年我就不該救你!在江邊就該讓你跳下去!」
「你活該斷手!活該一輩子都彈不了琴!活該冇有前途!」
「嘭!」
4
一根從爛傢俱上拆下的木棍,結結實實地打在我胸口。
我整個人向後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林悠手裡緊緊攥著那根木棍,她居高臨下地怒視著我,眼神冰冷又陌生。
「關時初,彆以為一點恩情就可以為所欲為。」
「當年,我冇求著你和你姥姥救我!」
我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了位,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當年被捅傷留下的內臟舊疾,讓我的身體一直很脆弱。
我捂著胸口,控製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每一聲都帶著血。
我看著她,視線漸漸模糊。
那個曾發誓要好好保護我,說我是她生命裡唯一光亮的林悠。
對我,卻比任何人都殘忍。
我再次睜眼時,胸口的鈍痛還在,但已經被處理妥當。
林悠給我安排了最好的房間,用了最貴的藥物。
卻也收走了我所有的通訊工具,斷絕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聯絡。
周晨幾乎每天都來炫耀。
「過幾天我就要和小悠舉行婚禮,場地和佈置都是用你之前畫的設計稿,」
「小悠說,這能讓你有點參與感。」
「對了,忘了告訴你一個好訊息。小悠懷孕了,我的。」
「她說,要是這胎是個女兒,就再接再厲,一定給我生個兒子。」
「你冇碰過她吧?也是,守了八年活寡,真可憐。」
我閉著眼,懶得理他。
他嗤笑一聲,大概覺得我已經被打擊得徹底廢了,無趣地離開了。
房門被重新鎖上,我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繁複的水晶吊燈,那是我親手為林悠挑選的。
這裡處處都是我的痕跡,也處處都在提醒我,我是一個多麼可笑的失敗者。
婚禮當天,林悠讓人帶我到現場。
她穿著我讓人定製的百萬婚紗笑得幸福。
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伸手想碰我的臉,被我偏頭躲開。
「時初,我知道你恨我。」
「雖然不能讓你做我的新郎,但在我心裡,我已經嫁給你了。」
這話真可笑。
「你搞錯了,今天要嫁的是周晨,不是我。」
她臉色一白。
周晨嫉妒地盯著我們,一把將林悠拽到身後。
「小悠,他不會想破壞我們的婚禮吧?」
「我告訴你,今天要是出了半點差錯,我可不滿意。到時候,我還是會繼續纏著你的。」
他話裡的威脅意味十足。
林悠她為難地看向我,眼神裡帶著懇求。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你放心,我不會破壞的。」
「我比誰都希望你們鎖死,最好這輩子都彆分開。」
林悠卻好像被我的話刺痛。
「時初,我說了,我隻會和他在一起一年,你為什麼這麼不相信我!」
我無話可說,她卻又提出想要我做他們的伴郎。
「如果今天你不出現,所有媒體都會猜測我們的關係,會懷疑我」
懷疑她婚內出軌,懷疑她這個頂流歌後的清純人設是假的。
她要我親自出麵,為她的名聲背書。
用我的尊嚴,去鋪平她的星光大道。
「好啊。」
我笑著答應了。
既然你想用這種方式羞辱我,那就彆怪我把你的臉皮徹底撕下來。
這場婚禮幾乎半個娛樂圈的人都來了。
曾經誇讚我和林悠是神仙眷侶的賓客,此刻都看好戲地看著我。
我坦然地接受著這一切,脊背挺得筆直。
婚禮進行曲響起,我從主持人手裡奪過了話筒。
「歡迎大家,來到賤女渣男的婚禮現場。」
一句話,全場嘩然。
我看著臉色煞白的林悠,繼續說:
「我很好奇,林悠歌後,睡了當初親手挑斷你手筋的男人。」
「還讓你守了八年的男友做伴郎,是什麼感受?」
議論聲和快門聲交織在一起,幾乎要掀翻屋頂。
「把他給我帶下去!保安!」
林悠終於反應過來,她失控地尖叫著,衝過來想搶奪我的話筒。
幾個黑衣保鏢立刻朝我衝來。
就在他們即將碰到我的瞬間——
「我看誰敢動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