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蘭草依舊 第2頁
不學無術,貪戀美色。平日裡最愛胡鬨,吃喝玩樂撩貓逗狗。還慫,有賊心沒賊膽,撩完就跑。
蘇戚穿過來時,原身正在和柳三小姐私會。這姑娘有個來頭很大的未婚夫姚常思,他是當朝禦史大夫的嫡孫。眼瞅著兩人即將成婚,原身橫插一腳,夜會未婚小娘子,咵嚓就給姚小公子戴了綠帽。
難怪氣得她爹威脅斷絕關係。
這事兒鬨不好,容易變成朝臣糾紛,要遭彈劾的。
原身是個標準的紈絝,平時隻顧自己浪,考慮不了太多,還嫌棄她爹身份不好。
蘇戚所在的國家名為大衍,文化風俗與漢魏相似,官職也大致承襲三公九卿製。比如原身的爹蘇宏州,任職太仆,掌皇帝的輿馬和馬政。往大了說,這官職統管天下畜牧業,有種承包十萬個魚塘的闊氣感。但作為皇帝的近臣,蘇宏州經手最多的還是禦駕養護,通俗點說,就是給皇帝養馬。
養馬也行啊,有錢就行。太仆是個肥差,根據夢境所得的記憶,蘇府從不缺錢,給小紈絝提供了堅實的玩樂資本。再加上原身是獨女,隻要不瞎作,能無憂無愁快樂活到老。
蘇戚當了二十多年的貧民百姓,作為一介俗人,自然對這樣的生活心生豔羨。
豔羨歸豔羨,她並不能理所當然把這些東西視為己有。即便她在另一個世界已經死亡,接受新身份也需要一個過程。所以,無論是夢境中的畫麵,還是現實裡冷冰冰的祠堂,在她眼中,都彷彿蒙著一層透明紗,恍恍惚惚並不真實。
然而黎明時分發生了意外。
被蘇戚戴了綠帽的姚小公子,上門來抓姦夫啦!
蘇大老爺四更上朝,府中護院不敢硬攔,結果烏泱泱闖進來一堆人。蘇戚被喧鬨聲吵醒,剛把晾乾的衣裳披在身上,祠堂的大門就被咣當砸開了。
木屑伴著灰塵,劈頭蓋臉地灑了蘇戚一身。
她抬手抹臉,不緊不慢地係好腰帶,才抬眼打量門外情形。人來得挺多,粗略一掃,都是錦衣華冠的少年郎。他們臉上神情各異,厭憎嫌惡有之,興奮看戲有之,待看到蘇戚灰頭土臉的模樣,便不約而同顯露出鄙夷與譏諷。
“蘇戚,你好大的膽子!”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染指柳家三小姐?平日裡隻會跟著姚公子打轉,就是一條狗……”
清清秀秀的少年,罵起人來真破壞畫麵。
蘇戚有起床氣,看人時眼神不覺帶了冷意。她開口,語調緩慢:“誰砸的門?”
“我。”
一個穿紅衣的美貌少年踏進門來。他手持烏鞭,麵色陰鷙,惡狠狠地盯著祠堂內的蘇戚。“我不光砸門,還要你的命!”
話音落時,烏鞭倏然甩向蘇戚的臉。
蘇戚,你怎敢負我?
鞭帶倒刺,如果沾著皮肉,絕對會撕一大片下來。
蘇戚瞳孔微縮。
這個人,下了狠手。
她瞬間身形側轉,避開襲擊。紅衣少年杏眼怒睜,大喝道:“躲什麼躲,有膽偷人,還怕捱打嗎?”
門外有人噗嗤笑道:“可不是怕?瞧他一副上不得台麵的樣子。”
“區區太仆之子,也不知吃了什麼蒙心藥,做出如此豬狗行徑……”這是另一個略顯尖利的嗓音,話語裡充斥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你爹就是個臭養馬的,養出你這馬糞裡打滾的夯貨!”
辱罵聲刺進耳朵,幾乎是同時,紅衣少年甩動鞭子,朝著蘇戚的脖頸抽下!
一瞬間,有股不屬於蘇戚的憤怒情緒湧上身體,驅使著她抬手抓住了烏鞭。倒刺紮破手心,帶來細細密密的疼痛感。
蘇戚沒退縮,更用力地抓緊鞭身,向後一拽,左手握拳猛地砸中少年眼眶。對方立刻慘叫出聲,鬆脫了烏鞭倒退幾步,恰巧絆倒在門檻上仰麵摔倒。
外頭眾人明顯受到了程度不同的驚嚇,眼見蘇戚跨步而來,竟齊齊退開數尺距離。
“姚公子……”
“姚……”
他們磕磕絆絆地叫著,聲音降了好幾個度。
蘇戚驀地停下腳步,垂眼打量躺倒在地的狼狽少年。
“姚常思?”
她淡淡發問。
蘇戚的夢境並不完整,很多資訊零散殘缺,一時間對不上號。
紅衣少年被身後眾人攙扶著站起來,衝蘇戚啐了口唾沫,怒道:“你也配叫我名字?”
看來沒認錯。眼前這人正是柳三小姐的未婚夫,禦史大夫的嫡孫,姚常思。
也是被“蘇戚”戴了綠帽的苦主。
“蘇戚,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姚常思狠狠瞪著蘇戚,眼底一片血紅,不知是氣還是恨。“自己做了虧心事,不認錯便罷,還敢打我?”
蘇戚壓下身體裡莫名翻騰的怨憤,冷靜解釋道:“姚公子,這不是打人,是自衛。”她停頓了下,視線停留在姚常思變得烏青的右眼眶,態度誠懇地建議,“我的手也受傷了,不如就此抵消?”
“誰跟你抵消!”
姚常思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蘇戚嚼巴碎了:“柳三那事兒呢?明知道我後天娶她,你還敢與她月下私會!黑天半夜的,怎麼沒把你摔湖裡淹死!”
是淹死了,不然還輪不到她頂鍋呢。
蘇戚沉默,這筆爛賬實在沒法解釋。
見她不說話,門口聚攏的世家公子們重新找回氣勢,七嘴八舌嘰嘰喳喳開始罵人。什麼狼心狗肺宵小之徒,沒皮沒臉醃臢貨,話越來越難聽,再次上升到無辜的老父親蘇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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