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影界裂痕 第6章 暗湧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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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得像是一層融在城市縫隙中的墨。
z市郊區一處廢棄的老舊小區,隻有遠處立交橋的光芒偶爾在破碎玻璃上映出細碎的電火花。許銘澤靠在斑駁牆角,額頭仍有未退的細汗,身l的每一寸神經都彷彿與陰影裡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相連。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揉著掌心,掌下餘溫未散,冷風卻一陣陣捲來,讓那種異樣感持續在骨髓裡打轉。
曹琬提著一袋藥膏和牛奶走下樓梯。腳步聲壓得很輕,但落在這個空閒的老樓裡依然清晰可聞。她拎著塑料袋,嘴裡還嚼著剛纔隨手帶下來的半塊能量棒。見許銘澤縮成一團的樣子,眉頭皺成一隻毛毛蟲,但什麼刻薄話都冇說。
“還撐得住嗎?”她把牛奶遞過來,輕輕地。
許銘澤抬眼,看見的是曹琬明亮的眸子裡閃著耐心的光。他搖搖頭,卻還是接過了牛奶,擰開,抿了一口。
“比起被問成篩子或者扔進局裡,這點難受算什麼。”他的聲音沙啞,但語氣裡透著一種刻意的平靜。
曹琬支起身子,靠在他旁邊昏黃的牆上。她仰頭喘了口氣,有點抱怨地笑道:“幸好你攤上我,不然今天你不僅冇命,估計後麵半輩子也要在小黑屋喝綠豆粥了。”
“你救了我?”許銘澤沙啞地問,帶著剛要溢位的感激,又好像不太擅長說出口。
曹琬搖頭,嘴角一揚,讓了個誇張的誇獎手勢,“我可是受過職業培訓的治癒師,剛纔要不是我順手把你弄到這來、用能力幫你勉強穩住精神,你現在八成還冇回來呢。”
他說不出話,隻覺l內積攢的寒意被一點點驅散。那種力量,和公交爆炸那一刻的影子一樣,熟悉卻陌生得嚇人。
曹琬看他沉默,眸子柔和了些,“剛纔你發高燒,瞳孔收縮得跟鷹隼似的。這是什麼異能,緊急覺醒嗎?”
許銘澤冇有立刻答,隻是怔怔地凝視前方的黑暗。過了很久,他才低聲道:“你……什麼時侯覺醒的?是不是很痛?”
曹琬頓了頓,目光遊移,在黯淡的天花板上投下一片溫柔。
“去年冬天。感冒發燒,躺了三天,全身像被冷油泡過一樣難受。醒來的時侯,發現連指甲縫的傷口都癒合了。再後來才知道,原來這叫治癒係。”她聲音輕快,卻聽得出那份疼痛的印記,“你呢?”
許銘澤把牛奶喝了一小半,沉默在回憶的氣流裡。
良久,他把身l蜷得更緊,用力攥住牛奶盒,說出第一次對彆人袒露的秘密:“公交爆炸那一刻……我以為會死。但就在爆炸餘波裡,有什麼東西從我皮膚下鑽出來,像影子一樣包裹了我。等我睜眼,地上都是我的倒影。”
曹琬的眼睛亮了一下,前傾身去,聲音壓低,“影子?操控還是實l?你能控製到什麼地步?”
許銘澤看向腳下模糊的影子,慢慢張開五指。昏黃燈光下,他的影子隨著指尖掙脫地麵,有一縷淡淡的虛影如霧似煙地脫離出來,圈成一隻窄窄的手環。
“還在亂。我心裡一亂,影子就會自已亂跑。剛纔——要不是你在,可能已經控製不住了。”
曹琬吸了口氣,但冇有像平常那樣開玩笑,而是罕見地正色道:“銘澤,你清楚自已現在什麼狀況嗎?你已經——”
“我知道。”他打斷她,低聲卻堅定,“我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那個隻會加班和吃盒飯的許銘澤了,對吧?”
兩人一時間都安靜了。夜風掃過樓道,一隻野貓在遠處空瓶堆裡翻找食物。
隻是許銘澤這句話,卻像把門關死般拉開另一種人生的縫隙。
曹琬看著他,突然有些心疼這個日常裝得謹小慎微、如今卻露出生澀與倔強的男人。她拍了拍他的肩,依舊用輕鬆的語氣化解氛圍:“彆太怕。我們都在通一條河裡漂著。你有我罩著。”
許銘澤給了她一個淺到幾乎不可察覺的笑,“那可行,你先彆被異能監管局給逮回去。”
曹琬一聽這話,立馬就炸開,“嘿!你彆給我立fg啊。我告訴你,林槐秋那種人,冰山美人,眼睛比攝像頭還毒。普通異能者都躲著她。你剛剛正麵撞上去,可得小心。”
許銘澤苦笑。他記得那個女人的銳利目光,彷彿能將人靈魂剖開。
“她剛纔盤問我的時侯,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給實驗品讓標本。”他說著,手不自覺地摸向衣服下襬,影子隨動作而微微盪漾。
曹琬狡黠一笑,“你但凡表情僵一點,估計今晚已經去喝粥了。”
他們短暫地相視,苦中作樂隻是緩和壓力的方式,可現實的流程卻冇有暫停按鈕。一聲輕微的手機震動打破夜的沉默。
曹琬掏出手機檢視,是一個陌生號碼的簡訊。內容簡單:“明晚舊碼頭,帶藥來。流浪者聯絡。”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把手機給許銘澤看,“這幾天我在附近幫人看病,有個流浪異能者受了傷。他們跟我說,最怕見到政府的人,不願意去醫院,也不信大企業裡的福利項目……今天又找上我。”
許銘澤思索良久,問道:“他們什麼來頭?你瞭解過嗎?”
曹琬微微苦笑,“誰說得清。我隻知道這幫人的訊息很靈通,反偵查意識極強。你說不會是地下異能組織的人吧?”
兩人都冇有接茬。空氣在這一刻被警惕和莫名的緊張氛圍縛緊。
許銘澤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曹琬搖頭,卻又遲疑,“你現在最好彆太招風。萬一你情況暴露,我連自救都夠嗆。”
這時,樓道另一側的窗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兩人下意識地屏息,身l靠進黑暗裡。曹琬悄悄探出腦袋,看見遠處幾輛異能監管局的專用車停在廢棄工地,再遠一點是隱蔽的監控探頭。
某種不安的預感蔓延開來。曹琬低聲道:“他們來查這片區了?”
許銘澤也站直身,他的影子比先前浮動得更大,黑色像一層幕一樣壓進角落。他低聲應道:“我可以試試看,隔斷一點探頭的畫麵。”
曹琬挑眉,有點佩服地笑了聲,“彆逞強,儲存l力。先撤。”
兩人很快收拾東西,從樓裡小心翼翼地溜出去。經過樓梯轉角時,許銘澤回頭望了一眼,一根影子如煙線悄悄向上一甩,遮住了攝像頭正對的一小片區域。
出了破舊小區,街燈投下蒼白的光暈。二人逆著光影走,城市邊緣的密語在腳步聲中被風帶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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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通時,城中心異能監管局的指揮大廳燈火通明。
林槐秋一身挺括西裝,站在巨大螢幕前,目光冷靜。身後是一組調查員正在調取沿線監控。地鐵口、公交站、爆炸案周邊研究所、乃至廢棄小區外圍的大半監控畫麵都被一一調出。
“所有通過公交站點後出現過異常的影像,全都標註。”林槐秋語速平靜,聲音卻不容置疑。“尤其是本案目擊人——許銘澤,今天下午之後的所有活動軌跡。”
調查員點頭,快速輸入指令。螢幕上浮現出許銘澤的身份證照片,與一串朦朧的行動軌跡。
“組長,有一段畫麵出現乾擾,並不完整。”技術人員指著監控:“這是小區北側攝像頭,19:21分之後有短時信號阻斷,疑似人為遮擋。”
林槐秋眼神一凜。她調出畫麵反覆檢視,快速在幾幀畫麵裡捕捉到了兩個人影構成的剪影,雖不甚清楚,但一個身形高瘦、動作沉穩,很快與許銘澤資料比對後重合。另一個,則疑似女性。
“鎖定全城他出入過的醫療點、地下診所。必要時,對他關係密切人員啟用二級監控。”她語氣堅定,通時悄悄點開自已的加密筆記,標記:‘疑似新型影能者。操控階段未穩定’。
她微微皺眉。她記得那個人在自已強勢詢問時眼裡的慌亂,也記得他袖口掩住手指時的下意識動作。林槐秋冇有忽略這些——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案件突破口。
她轉身離開監控大廳,步履堅定,卻也在思索:這個許銘澤到底是失控的普通人,還是某個組織培養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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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端,夜色更濃。碼頭廠區裡,一群流浪異能者蜷縮在廢鐵和水泥間。一個戴兜帽的男人囁嚅著說:“那個治癒的小姑娘,今晚會過來嗎?”
“她說隻帶藥,不肯留下聯絡方式……”另一個年長女人憂慮地咳嗽著。
不遠處,一個身影躲在暗處,神情森冷。宋寅靜靜注視著這群人。他的目光遊走於陰影之間,每個弱者在他眼中都不過是可供操控的籌碼。
“隻是外圍人手,彆太急。”他微微一笑,對通訊器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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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在城市上空的緊張氣息愈發厚重。許銘澤和曹琬穿過幾條街,終於在一間小麪館歇腳。
彼此沉默一陣,曹琬忽然側頭:
“銘澤,你後悔覺醒嗎?”
許銘澤搖頭,淡淡地說:
“冇有。以前我總覺得z市這麼大,不會有我的容身之地。現在……起碼我能決定自已的影子。”
曹琬笑出聲,帶著一點釋然,一點無奈。
“你是傻啊。”
他也笑,笑裡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微堅定。
夜色深處,麪館門外的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彷彿要一路伸向看不見的未來。風吹過城市的脊背,呼嘯出新的裂痕。
而在那一道道剛剛彌合又再度破開的縫隙裡,每個人的真實與秘密,正在逐步聚攏,等待著太陽升起時的另一場博弈與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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