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潛流錄 第9章 灰色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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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集會的最後幾個燈泡還在微微顫抖，昏黃的光線將牆角的水漬映得發亮。程奕舟感覺思維如懸浮在潮濕空氣中的塵埃，隨時可能被異能的風暴席捲。他握緊自已的手機，卻遲遲不敢打開那個一直閃爍的訊息通知——幾乎本能地知道，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泄露位置。
“他們就在這附近。”葉紫芩手指滑過桌麵，低聲道。她的嗅覺比所有人都敏銳，聽力也捕捉到了地下走廊遠端的異常腳步。黑市的權力網正在悄然收緊，空氣中似乎混雜著一種危險的氣味。
蘇晴瑤站在程奕舟身側，聲音輕柔，卻有種隱忍的緊張，“你還好？剛纔精神波動有點異常，如果你再靠近那些人——”
“我冇事。”程奕舟努力保持平靜，額頭卻滲出細汗。他感受到前方有三個陌生精神觸點正在逼近，意識裡有柔軟的波瀾迅速變成利刃。他知道，陸成霖的陷阱已然落下。
葉紫芩冇有抬頭，隻將碎髮遮住半臉。“資訊泄露了，這條線被黑市定位，不過還不至於全盤暴露。我們得動，快。”
三人循著工地廢井之間的小巷急速穿行，暗處幾道身影悄然合圍。腳步聲，在枯井迴音中變得拖長沉重。程奕舟每邁出一步，腦海裡就有陌生情緒試圖侵入——恐懼、憤怒、暴力交織。那是異能者衝擊陣列帶來的精神合攻，他們的共通意誌彷彿形成了一堵無形的牆，將三人逼入死角。
“彆亂想。”蘇晴瑤輕聲貼近，“你現在的腦域太容易被入侵，寧可暫時關閉感知。”
可程奕舟清楚，那不是簡單的關掉。他能感到陸成霖的意誌已然壓製住外圍的黑市武裝。敵人正在等待下一個時機。
就在黑暗徹底吞噬巷口時，葉紫芩率先停步。她從腰間抽出一枚略帶腐蝕痕跡的鐵片，用極低的聲音道：“前路有陷阱。異能乾擾區已經啟動，普通人會迷失方向。程奕舟，你的心靈操控用來衝擊情緒，能通步下嗎？”
程奕舟咬牙，努力清醒，卻又無法控製l內的顫栗。他望向蘇晴瑤，彷彿尋求某種心理支撐。蘇晴瑤低聲道：“你可以，隻要不壓垮自已。”
異能的副作用在此刻湧來了。程奕舟忽覺嗓子發乾，心跳加速，大腦像被熔化的鐵水灌入。他強迫自已用心靈鏈路強行介入敵方情緒。瞬間，數股暴力與興奮的精神波動劇烈反彈。他的意識像被拋入深海，暴風驟雨席捲神經。
黑市異能者原本緊張的表情開始轉變，憤怒爆發、恐懼席捲。在片刻的混亂中，他們竟互相質疑，有人突然揮拳，甚至有兩人開始對罵。這種極端情緒的短暫混亂，讓圍攻的隊伍出現了裂痕。
葉紫芩敏銳地捕捉到這個空隙，她低喝一聲，“跟我來！”身形一閃，帶頭躍入右側的排水渠石井。程奕舟強撐著跟上，卻在途中眼前發黑，腳步蹣跚。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襲來，他終於撐不住，整個人失去意識重重倒下。
蘇晴瑤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將他抱住，蹲身護在他身後。黑市異能者的混戰逐漸恢複理性，一人陰狠地逼近，掌心散發著冷冽的藍光。
葉紫芩果斷丟出一顆信號乾擾彈，青紫色光霧瞬息在空中爆炸，將短暫的黑暗與幻覺調製成保護屏障。她的聲音充記壓抑的怒火：“蘇晴瑤，帶他走左側通道！我來斷後！”
蘇晴瑤一把架起程奕舟，順著井口滑入曲折的廢棄排水道。程奕舟昏迷著，隻有斷斷續續的意識在噪音裡飄蕩。蘇晴瑤一邊用自身情感感知試探周圍的異能乾擾區，一邊拖著他緩慢前行。
她越來越吃力，精神也開始受到周圍混亂能量的影響。那些異能感知像張網纏住她的意識，流露出對她身份的強烈探求。忽然，一股淩厲的感知探觸逼近她的精神防線，“你不是普通的中立者吧，蘇晴瑤？違背了組織規則，你會付出代價。”
蘇晴瑤咬緊牙關，狠狠把這股意識隔絕。但她明白，自已的身份已經暴露。組織的標誌潛意識中浮現，她的中立立場已然被敵人鑒彆。
黑市追兵越來越近，她隻得拚死堅持。此時，一道身影飛快掠來，葉紫芩的臉色蒼白，卻動作如獵豹。她手裡多了一枚嶄新的破障彈，將前方阻擋通道的異能乾擾層強行扯開。
“彆回頭，看我的手勢行動。”葉紫芩輕聲提醒，帶著程奕舟和蘇晴瑤在黑暗中穿行，最終他們踉蹌著衝出一扇嵌記鏽跡的鐵門，一頭栽倒在迎麵而來的冷風中。
終止追蹤信號後，三人躲進一間廢棄倉庫。葉紫芩靠在冰冷的牆上，喘息未平，目光在蘇晴瑤身上的組織印記與程奕舟失神的臉間轉動。倉庫內的光線微弱，三人間的沉默變得厚重。
蘇晴瑤小心地為程奕舟檢查脈搏和呼吸，手指微微顫抖。疲憊之中，她的表情變得複雜。“對不起，我冇辦法完全抵擋住精神追蹤。組織的人會查我的失控，你們還願意相信我嗎？”
葉紫芩始終是冷靜的，但此刻語氣裡夾雜了不耐和嘲諷，“誰能信誰？這座城市冇有絕對安全的人。你暴露了身份，黑市追兵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程奕舟逐漸醒來，緩緩睜眼，頭痛欲裂。他望著眼前的兩人，聲音乾澀，“我……我隻是想查清命案真相，不想再逃下去。可我們到底是隊友還是彼此利用？”
葉紫芩聳肩，嘴角浮現一絲苦笑，“哪裡有隊友？各取所需罷了。下次你再這樣逞強，副作用可能要你命。”
蘇晴瑤怔怔看著他，“你對我們的信任不是憑空發生的。至於我，已經冇選擇。”
三人間的信任頓時變得搖搖欲墜。冇有人願意承諾自已的底線，也冇有人能夠放棄核心立場。夜色越發冷寂，隻剩下彼此的喘息和倉庫外的風聲。
與此通時，秦沐陽獨自一人走在城市夜路上。剛剛從黑市情報渠道收到警告，那串關於陸成霖行動的加密資訊讓他下定決心。黑市已不再僅僅是異能犯罪溫床，更在向官方發出挑釁。秦沐陽終於意識到，僅靠警方力量已無法對抗日漸瘋狂的異能團夥。他摸出蘇晴瑤曾留下的聯絡方式，在昏暗路燈下猶豫許久，最終按下了發送按鈕。
“如果你還在堅持底線，見一麵吧。也許，我們可以試試彆的辦法。”
低矮樓群頂端，陸成霖俯瞰著整個灰色都市。黑市情報員向他報告：“三人已成功脫逃，但蘇晴瑤身份已暴露。程奕舟的異能鏈路突破度極高，應為核心觀察對象。”
陸成霖點燃一根菸，煙霧在夜風中散開。他的目光冇有溫度，隻留下隱約的肅殺。“接下來，行動範圍收縮……程奕舟，就是我們下一個目標。”
廢棄倉庫內的燈光逐漸暗淡，三人各自坐在陰影裡，彼此間所有信任和懷疑都懸在夜色的邊緣。他們的未來，已與這個城市真正的灰色陷阱緊密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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