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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看東風吹滿頭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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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景肆癱在冰冷的地板上,酒氣熏天。

醉意朦朧中,他彷彿回到了十六歲的夏天。

運動場上,穿著啦啦隊服的謝雲舒正在表演,陽光灑在她洋溢著青春活力的笑臉上。看台上的他看得入了迷,心跳如擂鼓。

“景肆,看什麼呢?”一個溫柔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注視。

是來參加家長會的沈妙容,他母親的閨蜜。

他慌亂地收回視線,耳根泛紅。

可少年人的情竇初開如何能藏得住?

幾天後,他還是在放學路上攔住了謝雲舒,將一封情書塞進她手裡,結結巴巴地說:“謝同學,我、我喜歡你!”

畫麵戛然而止。

地上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無意識地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麼,最終卻隻抓到一片虛無。

那個勇敢告白的少年,終究變成瞭如今這個連接受他的懦夫。

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那時他母親剛去世不久,正是最脆弱的時候。沈妙容作為母親的閨蜜,藉著關心他的名義頻繁出入薄家。

十六歲那年運動會上,他對謝雲舒那驚鴻一瞥的心動,是真真切切的。

可那天晚上,沈妙容把他叫到房間,說要輔導功課,結果卻拉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摸。

他當時年紀小,什麼都不懂,被沈妙容帶著做了那種事。事後她還哭著說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不能告訴彆人。

身體的反應讓他誤以為這就是心動,把對母愛的渴望和沈妙容的引誘混為一談。

就因為這個荒謬的誤會,他的人生走上了另一條路。

他以為沈妙容纔是他的真愛,以為謝雲舒的父親拆散了他們。

所以當沈妙容找小混混去報複謝雲舒時,他明明知道不該,卻選擇了縱容。

用最殘忍的手段傷害了那個真正讓他喜歡的女孩。

現在他終於想明白。

他渴求的從來都是謝雲舒帶給他的那種悸動,而對沈妙容,不過是少年時期被引誘後產生的錯覺。

可是太遲了。

他把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搞錯了位置。

現在他後悔得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心臟。

可是,有什麼用?

謝雲舒受過的傷不會消失,她失去的腎臟不會長回來,他們的孩子也不會在單親家庭中長大。

他現在這副追悔莫及的嘴臉,連他自己都覺得噁心。

他還有什麼臉去求她原諒?

從那以後,薄景肆就像變了個人。

他召開董事會,當著所有股東的麵,宣佈將自己名下51的股份無條件轉讓給謝雲舒,自己隻作為職業總裁為她打工,分文不取。

但謝雲舒拿起那份價值千億的檔案,直接扔進了碎紙機。

他把裝有自己所有商業機密的u盤送到謝雲舒麵前,說:“現在,你一個舉動就能讓我萬劫不複。我把我的生死,交給你。”

但謝雲舒瞥了一眼那u盤,隨手扔進了水杯裡。

他找到當年執刀的醫生,要求在不打麻藥的情況下,進行一場腎臟摘除手術。事後他拖著血淋淋的身體去找謝雲舒,說:“你受過的痛,我嘗過了,這顆腎是我欠你。”

但謝雲舒卻拒收,說你的腎和你的人一樣臟,連貓都不敢吃。

他讓人用同樣的方式,砍下了自己的雙手,然後裝在禮盒裡寄給謝雲舒,隻留下一句話:“這雙手,以後不能再掌握任何東西,隻用來給你出氣解悶,求你收下。”

直到這雙血淋淋的手被呈到謝雲舒麵前,她終於不淡定了,大罵他是個瘋子。

薄景肆卻覺得一切都值了。

隻要能讓她解恨,值得。

謝雲舒看著那雙手,突然冷靜下來。

她走進廚房,起鍋燒油,等到油溫滾燙時,將那雙斷手扔了進去。

油炸的滋滋聲中,她對著電話冷冷道:“薄景肆,這下你永遠彆想接回去了。這就是你的報應。”

電話那頭,薄景肆聽著油鍋的聲音,有不一樣的反應。

他先是低低地笑了起來,肩膀微微聳動,隨後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失控,整個人都在顫抖。

這笑聲裡帶著幾分癲狂,幾分陰鬱,卻又詭異地夾雜著一絲滿足。

他到底逼得她親自動手了,哪怕是這麼極端的方法。

自己犯下的罪孽。

能抵消一點,是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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