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舊憶 長期臥床
長期臥床
“續續你快醒醒，彆嚇媽媽好不好
“
好吵！
為什麼睜不開眼睛？
等到王泠語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看著病床旁悠悠轉醒的媽媽。
“這是在病房嗎？這是怎麼了？”
記得上一秒的記憶好像是自己很口渴，結果剛剛拿起杯子，後邊的事就記不清了。
“你嚇死媽媽了續續，還好小峰聽到外邊的聲音了，不然你叫媽媽怎麼辦。”
自己這是暈倒了？
“我睡了多久媽媽？”
洛齊看見自己突然消失不會著急吧？
“才一天不到，怎麼這麼急？”
還好，還以為自己真的會和故事裡的女主角一樣，一暈倒就是一個星期起步呢。
“媽媽我的手機呢？”
“在這呢，這孩子怎麼一醒就要拿手機？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對了續續，以後應該到你做手術，我們都要在醫院了。”
“怎麼會？”
拿起手機一看，不知不覺已經6月20號了，距離手術還有1個多月的時間。
“有媽媽陪我，我就不害怕了！”
王泠語想自己確實是不怕的，隻是有點還有些牽掛的人和事罷了。
“下次化療定在6月24號，續續。”
好快啊，王泠語感覺上次化療的疼痛還在身體裡久久不散。
說不恐慌是假的，畢竟手術台上去後，也不知道能不能下來。
這個時候的王泠語甚至連遺書都打算準備起來了，有給爸爸媽媽的，給小峰的、洛齊的、佳人的……
馬上就要2個月了，頭頂稀稀疏疏長出來一些紮手的小刺。
一直戴著帽子，大家都很默契的沒有問王泠語關於自己的頭發。
就連上次洛齊送自己回家，也沒有問起這件事，不然王泠語還不知道如何向洛齊說起這件事。
王泠語自己也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偶爾和洛齊、佳人聊聊天，和小峰打打電話，這是王泠語現有精力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很快來到了最後一次化療的這天。
“最後一次了續續，一定要堅持住，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
其實從早上醒來到現在，王泠語整個人都是一種麻木的感覺，像是一個木偶人。
王泠語甚至聽得到針頭嵌入自己皮肉的聲音，再次死死咬住手臂，那股又酸又脹的感覺刺激著大腦，無法忽略。
王泠語一直告誡自己，忍一忍，馬上就結束了，一切都要結束了……
之後的幾天，王泠語想笑一笑給大家看，向他們表示自己其實真的還好。
可是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內心的恐慌無時不刺激著王泠語。
“媽媽，沒事的，其實我還好。”
看著媽媽哭得更加不能自我，王泠語就知道，自己就不應該開口，還不如閉嘴。
媽媽已經不讓王泠語碰手機了，其實就算她給自己玩，王泠語也沒有力氣看，隻是在媽媽拿走之前和大家報了個平安。
告訴他們要等自己的事情都解決的好的那天，一定會成功的。
“泠泠，不管結果如何，希望你至少有堅持下去的勇氣。”
看著大家發來的鼓勵的話，王泠語發覺自己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堅強。
單單是大家的話就讓自己變得那會敏感脆弱。
天天躺在病床上，像隻折翅的鳥兒，無法飛向自由。
……
這天醒來，病房裡來了很多人，相熟的不想熟的親戚，就連佳人也來了。
“小語，你一定要挺過來，我等你出來和我一起去海邊玩好不好。”
該不該應下來呢？萬一自己食言了……
“好，等我恢複好，我們一起去。”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還是說不出口。
看到人們一波接著一波的來，病房好似變成了生意火爆的集市。
“原來隻有3天了啊。”王泠語低聲道。
看著自己狀態似乎不大好，媽媽打發著大家去了病房外邊聊，隻剩下佳人還陪著我。
“小語說真的，我好希望你一直陪著我，就算像之前那樣病殃殃的也好，現在的你讓我好害怕，我感覺不到你想活下去的那種感覺，你能懂嗎？”
“哪有那麼誇張，我隻是有點累而已。”
如果讓王泠語自己說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低落。
“那你和楊洛齊說了你3天後手術的事了嗎？”佳人幫我削著蘋果，詢問說。
“說了，總該告訴他一聲的。”
就算結果不那樣稱心如意，至少我們有過一段時光。
王泠語自私的想讓楊洛齊一直記得自己，但又不想讓自己那樣愛的人受折磨。
“唉，看著你這樣我好心疼，楊洛齊還說一起來呢，結果一是怕被你爸媽發現，二是他不敢。”
“是啊，沒有誰願意麵對死彆的，他來了我還怕他難過呢，還好還有你陪著我佳人，謝謝。”
“誒誒誒，又開始了，我們是朋友啊，隻是陪陪你而已，我也沒做什麼，千萬彆和我客氣。”
佳人順勢把切好的蘋果喂給自己。
“我其實挺害怕的佳人，我怕我永遠停留在16歲……”
王泠語很少有情緒外漏的時刻，可是現在如果不說，按自己的脾氣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快呸呸呸，不可以這麼說，我這幾天，天天吃素保佑你呢，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佳人故作老成的托著腮歎氣。
很快到了晚上，病房裡又隻剩下王泠語和媽媽了。
“各項指標都很好，應該可以順利手術的，也不枉費我們排了這麼久的隊。”
好像大家最近都在安慰王泠語，裝作樂觀積極的樣子，怕傳遞給自己一丁點的負麵情緒。
“那就好，總歸是手術後纔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王泠語希望自己可以安慰到媽媽，可是每次都做不好。
每當王泠語說話，媽媽總是會忽然紅了眼眶。
直到後來，王泠語問媽媽為什麼，她才說隻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這麼懂事，希望王泠語可以稍微依賴他們一些，自己的身後還有愛自己的家人。
可是王泠語認為自己隻是一個家庭裡的負擔。
一個累贅也可以這麼任性妄為嗎？
至少她自己覺得，自己需要懂事一些，再懂事一些，才能讓爸爸媽媽喜歡自己。
記得小時候，在一個雪天的夜晚。
“這個床濕透了是弟弟乾的，他把水都弄灑了，為什麼不是他去和姥姥姥爺睡覺！”
“你是姐姐，而且這個床占不下這麼多人，續續乖一點，明天床乾了就可以回來了好不好？”
看著媽媽溫柔的眼神，當時王泠語還沒有意識到最後會那麼嚴重。
“我纔不要去！我要和媽媽一起睡覺！”說著玩便伸手去拉小峰。
“都彆鬨了，誰都不願意去是吧？那都去外邊凍死好了！”
那時候王泠語不明白為什麼媽媽會發那麼大火。
看著媽媽把自己和小峰一起扔到院子裡，鎖上房間門，王泠語才開始害怕起來。
但是倔強讓王泠語不肯低頭，那時候隻是呆呆的望著月亮。
看著小峰完全沒有受到影響，沒心沒肺的樣子，沒由來的更生氣了。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由於是突然被趕出來，並沒有穿外套，等冷靜下來才覺得渾身僵硬寒冷。
王泠語站在玻璃前畫畫，試圖轉移注意力，可惜成效甚微。
小小的孩子一下子就慌了。
“媽媽！媽媽！對不起我再也不鬨了，我去和姥姥姥爺睡覺，彆讓我在外邊了，我害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夜放大了恐慌的情緒，王泠語一下子哭了出來，開始向媽媽認錯。
之後還是姥爺開的門，把自己抱了進去。
窩在姥爺懷裡，那時候王泠語看到媽媽隻是出去把一言不發的弟弟抱了回去，隨後再次鎖上了門……
媽媽是不是忘了還有自己還在外邊……
等再次回過神，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睡夢中她似乎還在喃喃著什麼，湊近仔細一聽，才發現是“希望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