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的教諭 第6章 第六章 隻靠情意太慢了
隻靠情意太慢了
賈士凱正為了抱得美人歸而自得不已,捏著手中酒杯不顧雲岫抵抗也非要讓她喝下。
“放開她。”宋南卿說道。
大門突如其來的一聲聲響讓賈士凱手中的酒都灑出來了兩滴,他滿臉不悅望向來人。
但在他眼神落在宋南卿臉上的時候,神色變得微妙起來。
“小美人就該好好待在家裡等著彆人疼,跟人學什麼救風塵那一套。”賈士凱想也知道來人是誰,無非是競拍被他搶先心裡不爽。
他緩慢踱步到宋南卿麵前,歪頭打量著眼前這張絲毫不輸千金頭牌的臉,一瞬間覺得馴服這個剛剛跟他針鋒相對的人似乎比拍得花魁更有意思了。
“想跟我搶人,你知道本少爺是誰嗎?”賈士凱用扇子一端挑起人的下巴,語氣中帶著威脅和調笑。
宋南卿皮笑肉不笑看他,在那柄扇子搭上他下巴的前一刻,賈士凱就被放倒在了地上,後頸殘留著被擊打後的撞擊傷,整個人已經被打暈了。
雲岫見狀睜大了眼睛,捂住嘴才沒有叫出聲。
“想跟我搶人,你知道本少爺是誰嗎?”
宋南卿冷哼一聲,對魏進招招手:“乾的不錯,把他拖出去,看著就倒胃口。”
為了和心心念唸的美人共度良宵,賈士凱連家仆都沒有留兩個,所以一路把他拖出去很順利。
房間裡,雲岫很快整理好儀容,對宋南卿行了一禮道謝:“多謝公子搭救。”
宋南卿看她兩眼,開口便是:“你是倭人?”
雲岫一愣,小心翼翼用自己國家語言問:“您、您也是?”
宋南卿即使聽不懂,猜也猜得到她說了什麼,“我不是,隻是好奇你怎麼會那麼遠來到大盛,還在這種地方生活,感覺不像是自願的。”
雲岫眼角微紅,因著方纔那對對子一事,他對眼前這位少年有著說不出的一見如故。她說:“本以為你們盛國人人光明磊落,說好了投降就能讓我們好好安置,但沒想到會落到如此境地。”
宋南卿眼神微動,問道:“你是前些天打仗被俘虜來的倭人?但大盛對自願投降歸順的俘虜從來都是不落奴籍,你怎麼會?”
“有錢交,不落奴籍,沒錢交的就把我們賣出去,公子你太天真了,俘虜不落奴籍就像我在這鳳棲樓那麼些天還沒接過客一樣,讓人難以信服。”雲岫把手搭在椅子上隨口說道。
宋南卿隻覺心中不是滋味,“你可知賣你的是誰?”
雲岫道:“不知,但買我的不是鳳棲樓,而是一個中年官員,我在此處隻是他掩人耳目的手段,他讓我陪不同的客人,借機傳遞資訊。”
“我的家人都在他手上,我沒辦法不從。我隻知道他身邊有一個腿瘸的隨從,一般是他來找我。”
宋南卿盯著門上的鎖眼,沉聲說:“是王潛。”
雲岫似是驚訝,“確實有人叫他王大人,你認識他?”
“過了今晚,他就不再是什麼大人了。”宋南卿道,“我可以救你出去,還有你的家人。”
雲岫雖不知曉他的身份,但聽他那麼說,也知道宋南卿來頭不小。
“隻是救了我,我還有數百位同胞,不知現在在何處。”
“我本有一心悅之人,在救我的路上,被拖走,不知如今是生是死。但就我現在這具身子,就算他活著,我也是妄想了。”雲岫眼角滑落一滴淚,但很快被她擦去,她仰起頭說,“是誰有權利處理我們的去處,皇帝嗎?那他可真不是一個好皇帝。”
宋南卿一哽,睫毛顫顫,像是被戳到了心,“皇帝也是把事情給下麵的人去做,並不能親力親為。”
“但一國之君不能知人善用,讓這些人通過權力斂財,傷害俘虜百姓,也是他的罪過,不是嗎?”
宋南卿無話可講,因為他沒辦法反駁,雲岫說的是對的。
作為一個帝王,不管是在這個國家土生土長的百姓,還是投降被俘的流民,都是他的子民,子民過的不好,當然是他的罪過,不能阻止貪官汙吏迫害魚肉百姓,也是他這個皇帝當的不稱職的結果。
他語氣沉重,但態度堅決:“我會幫你,找出那個罪魁禍首,讓他受到懲罰,不再讓俘虜受到侵害。”
雲岫說:“如果有用得到雲岫的地方,公子儘管吩咐。這段日子在鳳棲樓,我也學到了一些東西。”
“看著那些男人臣服於**在我麵前醜態百出的時候,我是會有他們也不過如此的感覺,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動物,臣服於**時就沒了腦子。”
宋南卿從剛才聽了雲岫的話就一直在想,他這個皇帝做的前怕狼後怕虎,隻想自保不喪命,也沒什麼意義,像賈良王潛之流,畏懼他們正是給了他們動搖江山的可能。他既然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就要為了他的社稷、他的子民做些什麼。
“臣服於**時就沒了腦子?”聽到這裡,宋南卿回過神,看向雲岫問道,“你是怎麼做到,讓他們對你一見傾心的?”
為什麼他按照那個什麼《禦男十術》上教的做了,沈衡對他還沒有有求必應呢?
雲岫捋了捋自己的袖子,勾起唇一笑:“對於抓住男人的心,隻靠情意太慢了,他們需要更直接的**。保護欲、懲罰欲、控製欲、施暴欲、征服欲,都是**,《鳳棲樓待客培訓指南》,你想看嗎?”
宋南卿眨眨眼,乖巧伸手做乞討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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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那半個時辰,宋南卿的三觀受到了極大衝擊,他踉踉蹌蹌走出雲岫的房間,被等在外麵的春見扶住了。
“陛下……還好吧?”春見看他腳步虛浮,關切地上前扶住宋南卿胳膊,魏進已經回去審王潛了。
宋南卿一邊消化著那個培訓指南,一邊在心裡想和雲岫約定佈局的事情,算是作為指導回報,他問了雲岫那個心悅之人的具體資訊,如果有機會也能幫著找找,雖然希望渺茫。
大鬨了那麼一通,他也有點累了。宋南卿晃著腳帶春見準備出去,尋個食肆大吃一頓。
誰料想,在出門前正好和外麵路過的一人對上了眼神。
是沈衡。
此時他正被老鴇拉著賠罪,說沒有拍到雲岫不要緊,他們這兒還有很多好姑娘任他挑選。周圍的一堆漂亮姑娘軟言勸他喝一杯再走。
宋南卿臉部表情僵硬,笑得比哭得還難看,隻能眼看沈衡一步步朝他走來。
春見這個烏鴉嘴,怎麼說什麼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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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木輪朝前滾動著,外麵的夜市繁華依舊,小販賣東西的聲音混合著行人的問答,渲染出了宮內沒有的人間煙火氣。
宋南卿坐在馬車裡偷偷擡眼看,正好和沈衡視線交彙,他立馬慌亂移開目光,掀開窗布看著外麵的燈火,欲蓋彌彰。
車內很安靜,靜的連宋南卿往旁邊坐時,衣料摩擦的聲音都聽得清,視線餘光裡男人擡了下手,宋南卿條件反射般往旁邊瑟縮了一下。
帝師的府邸是鬨中取靜之地,馬車駛入一條寬敞的道路,在青石板前停住。一棵高大飄揚的柳樹在夜色下晃動枝葉,月上柳梢頭,彎彎的柳葉影子映在門前,暈染開淡淡的墨色。
宋南卿跟在沈衡後麵緩慢挪動腳步,月白色的長袍一派清新淡雅,本意是為了不顯眼才選了個低調的衣服,但淺淡的顏色更襯得他麵板白皙明亮,桃花眼瀲灩動人。
他低著頭,因為未知的懲罰而渾身緊繃僵硬,腳步錯亂跟隨著身邊人的步伐,在邁過高高的木頭門檻時,一個踉蹌。
空氣快速流動劃過臉頰,失重感一瞬間襲來,宋南卿還沒來得及驚慌,就感覺到一隻有力溫暖的手掌摟住了自己的腰身,把他整個人牢牢托住。
沈衡手臂用力把傾倒的人拉了回來,眼神落在宋南卿濃密鴉黑的睫毛上,不斷顫抖的頻率昭示著他的緊張。
緊緊貼在腰上的手臂像是把他禁錮在了沈衡的懷中,切膚的溫度在不斷升高,後腰傳來奇異的酥麻,時間彷彿都在拉長。
宋南卿站穩了腳跟,呼吸間聞到了不知是外麵的花香還是沈衡身上的香氣,他抿了抿唇低聲說:“謝謝先生。”
“還有呢?”沈衡對他臨府不像是待貴客,連服侍的下人都被遣去大半,偌大的王府亭台水榭應有儘有,比起皇宮倒是幽靜私密許多。
宋南卿微微仰頭,為自己辯解道:“今日去那裡,我不是為了……”
為了什麼,為了宿娼?為了聽曲?還是要把自己的計謀說給沈衡聽。宋南卿垂下睫毛沒了下文。
穿過繞滿了紫藤花的一個連廊,配殿正門敞開著,對著大門的圓形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肴,以鮮美多汁烤的泛油光的肉食為主。
沈衡在一側坐下,淡淡問他:“餓了嗎?”
宋南卿嚥了咽口水點頭,眼神從那桌子菜上移不開,但還保持著理智想為自己辯解什麼。
“先用飯。”沈衡把筷子拿起來遞到了他的手裡。
帝師大人看起來清風明月高雅之態,但卻不是那等不食人間煙火之人,府裡的飯菜多為鮮香鹹辣的肉食,比起宮裡食不過三的規矩,在這裡宋南卿能更好的大快朵頤。
“唔…這個好好吃。”宋南卿舉著一根羊排吃的臉頰鼓鼓,他轉動眼珠悄悄瞥向沈衡,把手裡的肉遞到了人嘴邊。
看著他期待小心的表情,沈衡低頭咬了一口,沒有避諱上麵或許還沾著少年的口水。
宋南卿偷偷勾起嘴角,膝蓋抵著對方的腿撒嬌般蹭動,賣乖嬌俏的樣子完全不是秦樓楚館裡那個跋扈囂張的少年了。
一頓飯吃的賓主儘歡,宋南卿在下人的伺候下淨著手,纖細的手指尖不知是不是因為熱水的緣故,透著櫻粉色,在棉麻的擦手巾上留下了淡淡的水漬。
端著擦手巾的小廝低垂著頭,儘量保持著冷靜,不直視這位客人豔若好李的臉。
攝政王大人從未有人近身,府裡彆說妻妾,就是連個姿色好的婢女都沒有能貼身伺候的,想巴結他的人也有送貌美小男孩來的,通通都被送了出去,時間久了外麵都說沈衡不好美色,六根清淨是佛緣深重。
小廝進府不久,因著機靈受到了管家提拔,但從未見過攝政王與誰如此親近,麵前這位公子一看就華貴無比,站在他麵前跟盛放的名貴牡丹一樣,眼睛亮亮笑容明媚,但莫名就讓人覺得有距離感。
不知和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總不能是私生子吧,大人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孩子啊。
“新來的?以前沒見過你。”宋南卿擦完手把帕子扔了回去,覺得他緊張的樣子甚是有趣,看起來並不知曉自己的身份,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傾身湊近玩笑了幾句,家住何方今年幾歲之類的話,然後便是問沈衡到底有沒有藏起來的小美人。
小廝顫抖著聲音說:“這個奴才實在是不知啊。”
宋南卿挑眉,“你就沒見過他帶什麼人回來?”
“……您是會有一點懲罰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