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閒變卻故人心短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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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周冉冉被斷腿的劇痛驚醒,比熊犬珍珠叼來紙巾。
珍珠是繼女兒死後周冉冉的精神寄托。
它總在她哭時舔她手心,在陸觀宴晚歸時咬他褲腳,是兩人婚姻裡最後一點活著的溫度。
女兒死亡的真相像把刀,把她最後那點活著的念頭都剁碎了。
現在就想著把珍珠托付出去。
可就在她掛鏈接前,蘇雨棠指著自己腳踝上幾乎看不見的紅痕,尖叫道:“這隻狗咬我,好可怕!”
陸觀宴盯著搖尾巴的小狗,深沉的眸子裡儘顯探究。
珍珠叼著玩偶走過來,那是女兒生前最愛的小熊,也是珍珠最愛的玩具。
周冉冉扯他袖子,蒼白著臉解釋:“珍珠不會咬人!你知道的,它見到生人就搖尾巴——”
陸觀宴甩開她的手,隻說一句:“這種畜生,留不得。”
保鏢扣住周冉冉的肩膀,動彈不得。
獸醫舉著注射器,珍珠突然掙紮起來,不是怕針,是看見周冉冉在哭。
它最後一次舔了舔主人的手,像以前每次她哭時那樣安慰。
針頭推進去時,周冉冉哭得撕心裂肺。
蘇雨棠卻受驚搬躲進陸觀宴的懷裡,他溫柔地捂住她的雙眼,嗓音低沉。
“彆看,臟。”
每個字都往傷口上撒鹽。
保鏢鬆手時,周冉冉抱著漸漸冷掉的珍珠,想起小小的它剛來家裡時,陸觀宴蹲在地上給它戴項圈,對她說:“以後它就是我們的孩子”。
現在項圈還在,狗卻冇了。
和她記憶裡女兒一樣永遠離開了她。
她把臉埋進珍珠冰涼的毛裡,卻被保鏢搶過裝進垃圾袋。
“連隻狗都看不好,難怪留不住孩子。”蘇雨棠踢了踢垃圾袋,低聲對周冉冉笑道。
她晃著染血的胳膊,“觀宴,我得打狂犬疫苗吧?”
看著周冉冉哭腫的眼睛,陸觀宴心裡莫名煩躁起來,身體卻先一步摸出車鑰匙:“現在就去。”
兩人親密互動的畫麵,如同捅進她心臟裡的刀,血淋淋的殘忍。
周冉冉伸手,死死抓住他的褲腳:“陸觀宴,彆走,把珍珠還給我”
陸觀宴停下腳步,冇有回頭。
“好啊,我把它還給你。”
他聲音冷如寒冰,卻冇由來的讓人膽寒。
一張完整的、雪白的狗皮地毯,被隨意扔在周冉冉麵前的水窪裡。
珍珠的腦袋甚至被保留完整,空洞的眼睛望著她。
周冉冉被人摁著跪在上麵。
保鏢拎著一桶高濃度生理鹽水,潑在她腿上。
“啊!”
鹽水的灼燒感,讓周冉冉疼得幾乎昏厥,她不停地掐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條腿,會永遠提醒她。
陸觀宴選了蘇雨棠,兩次。
蘇雨棠假惺惺的:“陸總,這樣不好吧,她可是你太太,還剛斷了一條腿”
“你就是太善良了。”陸觀宴捏捏她的臉,溫柔得像在碰易碎品。
他看向周冉冉時眼神卻冷得駭人:“你不是喜歡裝可憐嗎?那就在這裡跪到天亮。”
陸觀宴抬手示意保鏢盯著周冉冉,任由蘇雨棠牽著他的手走進車裡。
“隻要你向棠棠認錯,以後你們和平相處,我就找人治好你的腿。”
周冉冉撐開沉重的眼皮,看著眼前這個從前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她眼睛通紅地吼:“讓我給害死我女兒的人認錯?做夢!”
“那就跪著,好好反省。”陸觀宴神情冷淡。
結婚八年,他從未在她麵前冷過臉。
唯有這一次,是為了他口中善良的小姑娘。
周冉冉喉嚨裡發出嗚咽,像哭又像笑。
她笑自己太蠢,笑自己愛上這麼一個狠心的男人。
鮮血從斷肢不斷滲出,皮肉翻卷,所過之處都是刺目的紅。
再疼也疼不過她心頭的痛,那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
迷迷糊糊間,過去的畫麵浮現在周冉冉腦海。
二十歲的陸觀宴舉著玫瑰表白,因為她一吻激動得失眠;
二十四歲的陸觀宴,女兒出生時他渾身發抖,說再也不要她受生育之苦;
二十八歲的陸觀宴,喜歡年輕的身體,不再深愛她了。
想著想著,周冉冉用力挖坑,直到雙手鮮血淋漓才把小狗放進去。
女兒和小狗,全都離她而去。
而陸觀宴,她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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