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啟元 第45章 趙珩急火攻心;應天府的變故
宴會散去時,日頭已升至中天。沈硯笑著擺手:“各位一路奔波,先去西側的‘靜思院’歇息,院裡房間足,保證每個人都住得舒心。”說著引眾人穿過迴廊,拐進一處寬敞院落——青瓦白牆,院內栽著幾株月季與海棠,花瓣上還掛著晨露,五間客房並排而立,中間還有一間雅緻的小廳堂,桌上擺著新鮮水果,連洗漱的銅盆都擦得鋥亮。
“沈世子考慮得太周全了。”周霆的妻子望著滿院房間,眼眶微熱,“咱們老老小小十二口人,竟能住得這般寬敞。”周淩玥跑進自己的房間,推開窗戶就看到院中的大片空地,眼睛一亮:“這裡正好能練練劍,還能和哥哥們一起活動!”沈硯笑著應聲:“往後這院子就歸你們暫用,缺什麼儘管跟管家說,彆客氣。”
周霆握著沈硯的手,語氣鄭重:“世子這般相待,我周霆無以為報。”沈硯拍了拍他的手背:“老將軍客氣,先讓家人歇著,十幾口人的住處,我已經讓人去安排了。”
次日天剛矇矇亮,沈硯就召來管家:“去城南挑一處大四合院,要四進帶跨院的,能住下十二口人,再留兩間廂房備用;後院得有塊大菜園,讓女眷們能種種菜、打發時間;前院空地要寬敞,方便小姑娘練劍,也能讓孩子們跑跑跳跳;離集市和軍營都近些纔好。錢款從我的私庫取,今日務必定下來,明日就安排人打掃修繕,再添些新傢俱、被褥、廚具,務必讓周家人搬進去就能安穩過日子。”
管家領命而去,不到午時就來彙報:“世子,城南‘福安院’正合適,四進院落帶東西跨院,後院菜園規整,前院空地能容下十幾人活動,離集市半裡地,離西營也近,主人舉家遷去京城,價格公道。”沈硯點頭:“好,立刻全款買下,再讓人添十套新被褥、兩套完整廚具,廳堂裡擺張能坐十五人的大圓桌,孩子們的房間多放些軟墊。”
訊息傳到周霆耳中時,他正陪著三個兒子在王府庭院裡商議軍務,妻子則帶著兒媳們整理行李。得知沈硯不僅挑了能住下十二口人的大四合院,還連菜園、練劍空地、孩子們的軟墊都考慮到了,周霆心頭一熱,對著沈硯的書房方向深深一揖:“世子這份用心,是把咱們周家真正當自家人了。”
沈硯笑著走來:“老將軍,福安院明日就能收拾好,你們先安心住靜思院,等一切妥當再搬過去。往後在靖安郡,福安院就是你們的家,不用再輾轉奔波了。”周霆轉身,目光堅定:“沈世子,今日午後,我就去西營點兵,三千將士已整隊待命,任憑世子調遣!”
陽光灑在王府的青石板上,映著兩人相對而立的身影,十二口人的安穩歸宿,成了彼此托付最堅實的紐帶,靖安郡的新篇章,也在這份周全的暖意中,緩緩鋪展。
晌午的日頭烈得晃眼,城外軍營的校場上,三千八百名士兵身著統一甲冑,列隊如鬆,鎧甲碰撞聲整齊劃一。周霆帶著周虎、周豹、周雄大步走來,玄色披風在風裡獵獵作響,身後的影子被陽光拉得筆直。
“將士們!”周霆踏上高台,聲音洪亮如鐘,穿透軍營的肅穆,“想必你們都已聽聞——你們的家眷,已被沈世子安全接到靖安郡,住上了寬敞的宅院,日日有熱食果腹!”
話音剛落,校場上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士兵們眼神裡瞬間燃起光亮,互相交換著驚喜的神色。
周霆抬手壓了壓,聲音愈發鏗鏘:“我周霆半生征戰,最愧的便是讓兄弟們跟著我顛沛流離,讓家眷擔驚受怕!但今日,沈世子用行動告訴我們——靖安郡,能給我們安穩!能護我們家人!”他抽出腰間佩劍,直指天際,“從今日起,我們便是靖安郡的兵!沈世子待我們如手足,我們便要護靖安如家國!日後聽從調遣,奮勇殺敵,誰敢犯我靖安,便叫他有來無回!”
“誓死追隨將軍!誓死守護靖安!”三千八百名士兵齊聲高呼,聲浪震得遠處的樹枝嘩嘩作響,士氣直衝雲霄。周虎三人站在高台兩側,看著麾下將士眼中的堅定,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
與此同時,靖安王府的書房裡,沈硯周身泛起一層微光,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進入了他的現代公寓空間。他快步走到書桌前,拿起充電滿格的手機,點開某團外賣app,直接搜尋“大型超市團購”,選中一家支援批量配送的連鎖超市,手指飛快滑動下單。
螢幕上,食材清單不斷重新整理:24道葷素菜全選速食半成品——香辣雞翅根、宮保雞丁、魚香肉絲、梅菜扣肉、清炒時蔬、蒜蓉油麥菜等16道葷菜8道素菜,全是開袋加熱或簡單翻炒就能出鍋的品類;主食勾選了十噸真空包裝白米飯(加熱即食)、五千個速凍饅頭、三千張現成烙餅(微波就能複烤);再添上足量的速食湯料包,備注“加急配送至指定空間入口”,付款時指尖一頓,又加了幾箱瓶裝水,才點選確認。
不到十分鐘,公寓門外就傳來配送機器人的提示音,沈硯開啟門,看著堆積如山的食材箱,抬手啟動空間傳送功能,將所有食材瞬間轉移到王府後廚外的空地上。
“傳我命令!”沈硯對著等候在外的軍需官和火頭軍統領沉聲道,“所有食材都是速食半成品,按清單分發給各灶,16道葷菜加熱複香,8道素菜快速翻炒,主食米飯用大蒸鍋批量加熱,饅頭、烙餅分箱微波複熱!務必在未時三刻前,備好三萬靖安郡守軍
三千八百名周將軍麾下士兵的自助快餐,讓兄弟們敞開吃!”
火頭軍統領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真空食材包,雖滿臉新奇,卻不敢耽擱,立刻應聲:“遵命!”轉身就召集人手,拆箱、分灶、點火,後廚外瞬間燃起熊熊灶火,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食材加熱的滋滋聲交織在一起,一場惠及三萬三千八百人的“豪華自助軍餐”,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晌午的日頭正盛,沈硯站在王府外的空地上,對著兩名虎背熊腰的壯漢沉聲道:“蘇虎、蘇熊,給你們半個時辰,把這片空地搭成能容三萬五千人用餐的自助場地!長桌用木板拚,間距留夠,餐盤、碗筷按人數備齊,速度要快!”
“得嘞,世子!”蘇虎蘇熊齊聲應道,兩人扛起旁邊堆著的厚實木板,動作麻利得像陣風。蘇虎釘支架,蘇熊鋪桌麵,不到一刻鐘,一排排整齊的長桌就蔓延開來,侍從們跟著搬運碗筷、擺放空餐盤,空地上很快熱哄起來。
另一邊,周霆帶著三個兒子訓完話,剛走進靖安郡城門,就被兩名侍從攔住:“周將軍,世子吩咐,讓小的帶各位去個地方。”周虎挑眉:“沈世子又有安排?”侍從笑著點頭:“去了就知道,保證讓各位驚喜。”
一行人跟著侍從走到空地時,徹底愣住了——隻見數百張長桌排得整整齊齊,遠處的灶台上熱氣騰騰,二十四個大鐵盆裡已經擺滿了菜肴,香辣雞翅根色澤紅亮,宮保雞丁香氣撲鼻,梅菜扣肉油光鋥亮,清炒時蔬翠綠爽口,還有各種從未見過的葷素菜式,琳琅滿目地堆在盆裡;旁邊的大木桶裡,白米飯冒著熱氣,竹筐裡的饅頭、烙餅堆得像小山,蒸騰的香氣飄得老遠。
“這是……”周霆看著眼前的陣仗,眼神裡滿是震撼。
“將軍!你們可來了!”周霆的妻子帶著女眷和孩子們被另一隊侍從引來,周淩峰一看到滿桌菜,立刻掙脫母親的手,蹦跳著跑過來:“祖父!好多好吃的!比王府的宴席還多!”周淩玥攥著鏈劍,看著那些新奇的菜肴,眼底也閃過一絲好奇。
此時,空地上已經陸續來了不少靖安郡的士兵,他們看到這陣仗,沒有絲毫驚訝,反而笑著互相招呼:“沈世子這是又大出血了?好久沒見這麼多菜了!”“上次吃還是三個月前,這次24道菜,夠咱們解饞了!”有士兵拿起餐盤,熟練地走向菜盆,顯然對沈硯安排的“新奇吃食”早已習慣。
而周霆帶來的三千八百名士兵,剛跟著侍從抵達,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他們從未見過這般規模的餐食,二十四個菜葷素齊全,主食管夠,還能自己隨便取,一個個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
沈硯笑著走過來,拍了拍周霆的肩膀:“老將軍,讓兄弟們敞開吃!今日這頓自助,算是我給咱們靖安郡全體將士的見麵禮,也讓你的兄弟們嘗嘗鮮!”
“開餐!”沈硯一聲令下,空地上瞬間響起碗筷碰撞的清脆聲響,像一場熱哄的合奏。
靖安郡的士兵們熟門熟路地拿起餐盤,一邊笑著打趣,一邊往盤裡夾菜:“先搶香辣雞翅根!上次吃了就沒忘!”“梅菜扣肉必須多來兩塊,配米飯絕了!”有人端著滿滿一盤菜,找了塊空地蹲下,扒著白米飯吃得噴香,臉上滿是滿足。
周霆的士兵中,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副將動作麻利地拿起餐盤,他是跟隨周霆二十年的老兵,鎧甲上還留著戰場的劃痕。隻見他擠到菜盆前,先夾了兩大塊燉得軟爛的梅菜扣肉,又舀了勺清炒時蔬,主食特意選了個暄軟的饅頭,滿滿當當裝了一盤,沒顧上自己吃,轉身就朝著高台快步走去。
“將軍!您先用餐!”老副將走到周霆麵前,雙手捧著餐盤,語氣恭敬又帶著熟悉的關切,“這梅菜扣肉燉得脫骨,您牙口不好,正合適。”
周霆低頭看著餐盤裡冒著熱氣的菜,眼眶微熱,抬手拍了拍老副將的肩膀:“老王,你跟著我受苦了,自己也快吃,彆餓著。”“哎!”老副將笑著應了一聲,這才轉身回到士兵群中,重新打了一份飯,找了個角落蹲下,大口吃了起來。
其餘士兵們見了,也都習以為常,沒人多言——跟著周霆這些年,老副將始終把將軍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哪怕是一頓熱飯,也總想著先讓周霆吃上。
周霆的士兵們愣了片刻,見身旁靖安郡的戰友吃得暢快,終於按捺不住,湧向前排的菜盆。一名年輕士兵顫抖著夾起一塊宮保雞丁,放進嘴裡嚼了嚼,眼睛瞬間亮了——鮮、香、辣交織,比他以前吃的乾硬軍糧不知強多少倍!“孃的,這是打仗能吃的飯?”他忍不住低呼,又飛快夾了兩大勺魚香肉絲,往碗裡添了滿滿一碗白米飯。
不一會兒,空地上到處是士兵們的歡笑聲。有人捧著饅頭就著蒜蓉油麥菜,吃得狼吞虎嚥;有人一手拿著烙餅,一手夾著雞翅根,左右開弓;還有人端著速食湯,小口喝著,眉眼間滿是愜意。三千八百名士兵,從最初的拘謹到後來的放開肚皮,每個人的餐盤都堆得滿滿當當,沒人再提過去的顛沛,眼裡隻剩當下的熱食與安穩。
周家人找了處角落的長桌坐下,周淩峰捧著個大饅頭,咬得滿嘴是屑,又夾了塊清炒時蔬塞進嘴裡:“祖父,你看兄弟們吃得好開心!”周淩玥挨著母親,慢慢往盤裡夾菜,目光掃過不遠處狼吞虎嚥的士兵,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這些都是跟著祖父出生入死的叔叔伯伯,如今能吃上熱乎的飽飯,真好。
周霆站在高台上,捧著老副將送來的餐盤,看著眼前的景象:三萬三千八百名士兵,不分彼此,圍著菜盆取餐,蹲在地上、坐在桌邊,吃得熱火朝天。陽光灑在他們黝黑的臉上,映著滿足的笑容,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屬於士兵的鬆弛與安心。
沈硯走到他身邊,遞過一杯溫水:“老將軍,將士們吃飽了,纔有力氣守家。”
周霆接過水杯,指尖微微顫抖,轉頭看向沈硯,眼神裡滿是敬佩:“世子此舉,比千言萬語更能凝聚人心。我周霆今日纔算明白,為何靖安郡的士兵個個士氣高昂——有您這樣的主,他們怎能不拚命?”
沈硯笑了笑,望向遠處的菜盆:“咱們的兵,守護的是靖安的土地,是自己的家人。讓他們吃好、穿暖,是最基本的事。”
空地上,餐盤碰撞聲、咀嚼聲、歡笑聲交織在一起,彙成一股滾燙的暖流,流淌在每個士兵的心裡。這一頓自助快餐,不僅填飽了肚子,更築牢了信任——屬於靖安郡的凝聚力,在熱氣騰騰的飯菜香中,愈發堅不可摧。
應天府金鑾殿內,急報官的嘶吼刺破死寂:“陛下!周霆率三千八百將士,降了沈硯!”
“反賊!”趙珩猛地拍碎禦案,龍袍翻飛間,玉硯崩裂四濺。這位靠兵變奪位的皇帝,雙眼赤紅如血,剛愎多疑的本性徹底爆發,嘶吼道:“周霆敢叛朕,朕便誅他滿門!”
“傳朕旨意!”他聲嘶力竭,指節攥得發白,“禁軍統領帶千人,即刻包圍周霆府邸!滿門抄斬,雞犬不留!朕要讓天下人看看,背叛朕的下場!”
滿朝大臣噤若寒蟬,齊刷刷叩首領旨,沒人敢有半句異議——誰都預設周霆家眷仍在府中,沒人察覺府邸早已是空殼。
趙珩胸口劇烈起伏,得位不正的惶恐與背叛的怒火交織,一股氣血直衝頭頂。他眼前一黑,身體重重砸回龍椅,雙眼緊閉,口鼻溢位血跡,當場暈死過去。
“陛下!”殿內大亂,而那道抄家的旨意,已火速傳向宮外。
太醫院院判領著禦醫們忙活了兩個時辰,才總算把皇帝從鬼門關拉回來。趙珩躺在床上,麵色慘白如紙,嘴唇乾裂,胸口仍陣陣發悶,剛緩過一口氣,就攥著太監的手追問:“抄家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周霆那逆賊的家眷,都處理乾淨了嗎?”
話音剛落,殿外傳來禁軍統領踉蹌的腳步聲,帶著驚慌失措的嘶吼:“陛下!大事不好!”
趙珩猛地轉頭,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慌什麼?難道周霆的家眷還能翻天不成?”
“不是……”禁軍統領跪地磕頭,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臣率人包圍周霆府邸,破門而入後才發現……府裡空無一人!彆說男女老幼,就連伺候的仆役都沒蹤影,隻有幾間屋子收拾得整整齊齊,像是早就搬空了!”
“什麼?!”趙珩猛地從床上坐起,胸口一陣劇痛,他指著禁軍統領,聲音尖利,“你說什麼?空的?怎麼可能是空的?朕的暗衛一直盯著那裡,怎麼會沒人?!”
“臣……臣不知啊!”禁軍統領連連磕頭,額頭磕得鮮血直流,“府裡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任何拖拽跡象,像是……像是早就提前轉移了!”
趙珩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他死死盯著帳頂,腦海裡隻剩一個念頭——自己被耍了!沈硯早就料到他會拿周霆家眷開刀,竟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轉移了!這不僅是讓他的抄家旨意成了笑話,更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他這個皇帝臉上!
“噗——”一口鮮血猛地從趙珩口中噴出,濺在明黃色的床幔上,刺眼奪目。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倒回床上,雙眼緊閉,徹底陷入昏迷。
“陛下!”殿內再次大亂,太醫院院判驚呼著撲上前,指尖搭上皇帝脈搏,隻覺得脈象微弱紊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皇帝二度昏迷、抄家撲空的訊息像野火般傳遍應天府,瞬間打破了京城的表麵平靜。太醫院被皇子們派來的人層層圍住,誰都想第一時間知曉皇帝生死——掌控了皇帝的病情,就掌控了朝堂的話語權。
十位皇子徹底撕下偽裝,明爭暗鬥驟然升級:
靖王趙瑜坐鎮王府,連夜召集兵部舊部,府門前車水馬龍,鎧甲摩擦聲整夜未停;瑞王趙琪則捧著重金去拉攏禁軍副統領,承諾若助他上位,便封其為鎮國大將軍;榮王趙琛更狠,直接派人在街巷散播“靖王勾結外敵”的流言,字裡行間全是煽動;裕王趙璋悄悄調遣自己的私兵,守住了宮門附近的要道,眼神警惕地盯著其他王府的動向。
惠王趙琨鑽進後宮,靠著給李貴妃送禮,借貴妃之力扣押了部分奏摺;順王趙璘則在朝堂上煽風點火,指責禁軍統領辦事不力,實則想趁機奪走禁軍兵權;康王趙頊帶著謀士去拜訪丞相,兩人在書房密談至深夜,燭火映著曖昧不明的身影;壽王趙祺乾脆關閉王府大門,表麵與世無爭,實則在府中囤積糧草兵器;昌王趙翊最是張揚,帶著侍衛在街上遊走,遇到其他皇子的人便冷嘲熱諷,險些引發鬥毆。
朝堂上,大臣們各自站隊,互相攻訐,原本的早朝變成了罵戰現場;街巷裡,百姓們閉門不出,生怕被皇子爭鬥波及,往日熱哄的集市變得冷冷清清;宮門處,各皇子的士兵暗自對峙,劍拔弩張,連禦林軍都不敢輕易插手。
應天府徹底亂了——皇權真空的縫隙裡,十位皇子的野心瘋狂滋長,明槍暗箭遍佈京城的每個角落,沒人再顧得上遠在靖安郡的沈硯和周霆,一場圍繞儲位的血雨腥風,已然拉開序幕。
應天府的亂局裡,康王趙頊打著“借外力穩儲位”的算盤,避開丞相柳乘業,私下派密使帶著黃金百兩、名貴藥材和親筆書信,連夜趕往靖安郡。信中言辭懇切,承諾若沈硯父子助他登基,便封沈伯山為靖安王,沈硯為鎮國大將軍,許靖安郡永久自治。
而此時的丞相府,柳乘業正對著瑞王趙琪躬身獻策,眼底翻湧著陰狠:“殿下,沈硯父子手握邊境重兵,又收納了周霆殘部,已是心腹大患。如今諸王爭儲,康王那蠢貨竟想拉攏他們,簡直是養虎為患!老臣已備好後手,派人散播‘沈硯勾結康王謀逆’的流言,再暗中聯絡禁軍,待他們露出破綻,便一舉除之!”
瑞王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指尖摩挲著杯沿,沉吟片刻後緩緩搖頭:“丞相彆急。”他抬眸,眼底藏著觀望的算計,“沈硯態度未明,到底會不會應和康王還不好說;再者,父皇昏迷未醒,其他皇子都盯著呢,此時我們先出手對付沈硯,萬一被人抓住把柄,反倒成了眾矢之的。”
柳乘業一愣,隨即臉色沉了沉——他沒想到瑞王會猶豫,可轉念一想,瑞王向來謹慎,此刻不願冒進也在情理之中。
“殿下是想等?”柳乘業語氣帶著試探。
“自然要等。”瑞王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康王和沈硯的聯係徹底暴露,等其他皇子開始忌憚,我們再順勢出手,既能除掉沈硯這心頭大患,又能把‘謀逆’的臟水潑到康王身上,豈不是一舉兩得?”
柳乘業眼底閃過一絲讚許,隨即又添了句陰狠:“殿下英明!那老臣先讓暗線盯著靖安郡的動靜,一旦沈硯有回應,立刻稟報!”
靖安郡王府書房內,沈硯父子拆開康王的書信,沈伯山看罷冷笑一聲,將信擲在桌上:“康王想借我們的兵爭儲,倒是打得好算盤。可他忘了,柳乘業那老狗視我們為眼中釘,定會從中作梗。”
沈硯指尖摩挲著書信上的字跡,眼神銳利:“柳乘業支援瑞王,必然容不得我們倒向康王。他要麼會攛掇瑞王打壓我們,要麼會設局讓我們和康王反目,好坐收漁利。”
密使見狀,急忙補充:“康王殿下說了,隻要世子點頭,後續會持續送來糧草軍械,助靖安郡擴充實力!”
“糧草軍械?”沈伯山挑眉,語氣帶著嘲諷,“柳乘業在京城一手遮天,這些東西能不能送出來都是未知數,說不定還會被他截胡,反過來扣我們一頂‘私通皇子’的罪名。”
沈硯抬眸,眼底藏著算計:“告訴康王,合作可以談,但需等他在應天府站穩腳跟,先除掉柳乘業安插在邊境的眼線再說。”他頓了頓,補充道,“黃金留下,就當是他的‘誠意’,至於官職承諾,讓他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說。”
密使無奈,隻能帶著回複返程。而應天府的柳乘業,很快便通過暗線得知了康王拉攏沈硯的訊息,陰惻惻地笑了起來:“沈硯小兒,倒是比想象中謹慎。不過沒關係,老夫有的是耐心,等你和康王纏上,再一起收拾!”他轉身吩咐心腹,即刻加強對靖安郡的監視,一場暗流湧動的博弈,正悄然升溫。
應天府的夜色,藏著淬毒的寒光。定王趙宸是趙珩最小的兒子,年僅十六,羽翼未豐,既無兵權也無黨羽,在諸王爭儲的漩渦裡,成了最易被拿捏的軟柿子——誰都沒想到,他會成為這場爭鬥中第一個倒下的人。
這日午後,一名自稱瑞王府侍從的人,捧著一碟精緻的桂花糕來到定王府,笑著說道:“我家殿下感念定王獨自守府清寂,特意讓禦廚做了您最愛的口味,讓小的送來嘗嘗鮮。”趙宸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險惡,隻當是兄長的關懷,毫無防備地吃了兩塊。
不到半個時辰,劇烈的腹痛便席捲全身,趙宸蜷縮在榻上,口吐黑血,手指死死攥著床單,眼中滿是驚恐與不解,話未說完便沒了氣息。府中侍從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去請禦醫,可太醫趕到時,隻查出是中了劇毒,卻查不出毒源來自何處——那碟桂花糕早已被來人收走,連“瑞王府侍從”的身份都無從考證。
定王暴斃的訊息像驚雷般炸響京城,瞬間引發軒然大波。十位皇子人人自危,卻無一人能確定凶手:康王趙頊暗自猜測是某皇子忌憚幼弟日後可能爭儲,先下手為強;靖王趙瑜則趁機散播流言,一會說是“定王觸怒先帝舊部被滅口”,一會說是“勾結外敵遭報複”,想渾水摸魚;其餘皇子或閉門查探,或互相猜忌,卻連半點實據都找不到——沒人敢輕易指認誰,生怕引火燒身。
大臣們更是噤若寒蟬,朝堂上討論定王之死,隻敢泛泛而談“嚴查凶手”,沒人敢提及“皇子爭鬥”四字。丞相府內,柳乘業撚著胡須,眼底閃過一絲瞭然,卻並未點破——他隱約猜到是瑞王手筆,畢竟定王與瑞王曾有過微小嫌隙,且瑞王最需借“清除弱敵”立威,可他沒有證據,也樂得坐視不理,反而對心腹道:“傳令暗線,把流言往‘定王私通靖安郡’的方向引,既能攪亂局勢,又能給沈硯父子添堵。”
應天府的恐慌愈發濃重,百姓閉門不出,街巷裡滿是關於“定王暴斃”的猜測,卻沒人能說清真相。瑞王坐在王府書房裡,聽聞訊息後僅淡淡吩咐“嚴查府中是否有侍從擅自外出”,看似關切,實則滴水不漏——他做得極為隱蔽,沒有留下半點痕跡,任憑眾人如何猜測,也絕不會有人將懷疑的矛頭精準指向他。
這場無聲的殺戮,成了奪儲血雨腥風的開端,隻是沒人知道,第一個掀起風浪的,正是那位始終蟄伏觀望的瑞王。
定王暴斃的餘波還未平息,應天府的空氣裡仍飄著猜忌的味道,瑞王趙琪的目光,已悄然落在了壽王趙祺身上。
壽王向來以“與世無爭”示人,緊閉王府大門,表麵不問世事,實則在府中偷偷囤積糧草兵器,還暗地聯絡了幾位前朝老將,雖未明目張膽站隊,卻已悄悄攢下了不小的實力——這一點,沒能逃過瑞王的眼睛。在瑞王看來,壽王的“低調”不過是偽裝,等他羽翼豐滿,遲早會成為奪儲路上的硬茬,不如趁他還未完全暴露,先將隱患掐滅在萌芽裡。
這幾日,瑞王頻繁召心腹密談,書房的燭火常常亮至深夜。他讓人緊盯壽王府的動靜:何時開門采買、哪些人來往、甚至連壽王的飲食作息都摸得一清二楚,可始終沒有下達動手的命令。他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既要不重蹈“定王暴斃”引發的軒然大波,又要讓壽王的死看起來像意外,最好能嫁禍給其他皇子,讓自己坐收漁利。
王府之外,沒人察覺到瑞王的心思。其他皇子還在為定王之死互相猜忌,壽王依舊緊閉大門,以為能靠“隱身”躲過爭鬥,卻不知一雙狠厲的眼睛早已盯上了他。丞相柳乘業倒是隱約猜到了瑞王的圖謀,某次覲見時旁敲側擊:“壽王閉門不出,反而更讓人起疑,殿下若想清障,老臣可助一臂之力。”瑞王卻淡淡擺手:“不急,等風聲再緩些。”
他的隱忍,藏著比毒殺定王時更甚的算計。壽王不同於毫無根基的定王,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瑞王要做的,是一場毫無痕跡的“清除”,讓壽王成為又一個“不明不白倒下”的皇子,而自己,始終能站在暗處,繼續觀望、佈局。
應天府的風,又開始往詭異的方向吹,隻是沒人知道,這一次,風暴的目標,是那座看似與世無爭的壽王府。
定王暴斃的陰影還沒散去,壽王趙祺坐在府中書房,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冰涼的硯台,眉宇間滿是凝重——他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
前幾日,采買的仆役回來稟報,說府外總有些陌生麵孔徘徊,眼神總往府裡瞟,問起時要麼支支吾吾,要麼乾脆轉身就走;昨日他讓心腹偷偷送出一封給前朝老將的書信,竟被人半路截走,心腹回來時渾身是傷,隻說“遇到了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壽王猛地拍案而起,眼底沒了往日的閒散——定王的死絕非意外,如今這股不明勢力盯上自己,顯然是把他當成了下一個目標。他即刻屏退無關侍從,召來最信任的管家,聲音壓得極低:“即刻加固府牆,在牆頭加設暗哨,所有出入口隻留一條,由親信守衛,非我親口吩咐,任何人不準進出!”
管家剛應聲,壽王又補充道:“把府裡囤積的兵器分發給護衛,每人配一把短刀,夜間巡邏兩人一組,不準單獨行動。”頓了頓,他想起什麼,又道:“去庫房取些金銀,悄悄送到那幾位前朝老將府上,告訴他們,壽王府需要他們的助力,日後定有重謝——但切記,行事要隱蔽,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安排完防衛,壽王走到書架前,轉動暗格,取出一疊早已寫好的密信。他點燃燭火,將其中幾封可能暴露聯絡人的信件燒毀,隻留下與心腹舊部的暗號通訊。做完這一切,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他本想閉門自保,避開奪儲的血雨腥風,可如今看來,想要活下去,隻能主動握緊拳頭了。
府外,陌生的眼線依舊在暗處徘徊,卻不知壽王府內早已悄然佈防。壽王坐在書房裡,燭火映著他緊繃的側臉,眼神裡多了幾分狠厲——不管是誰想對他下手,他都不會像定王那樣,毫無反抗地任人宰割。
壽王安排完府中防衛,轉身瞥見書桌上那隻半舊的竹製蛐蛐籠——那是去年定王生辰時,他親手做給弟弟的。十六歲的趙宸還像個孩子,拿到蛐蛐籠時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拉著他的袖子撒嬌:“八哥,你做的比禦膳房的點心還讓我喜歡!”
那時,諸王早已各自結黨,唯有壽王願意陪這個最小的弟弟下棋、放紙鳶,聽他絮叨宮裡的趣事。定王怕黑,每逢雷雨夜就會偷偷跑到壽王府,蜷縮在他身邊說:“八哥,隻有你這裡最安全。”壽王總笑著拍拍他的頭,給她掖好被角:“彆怕,八哥護著你。”
可如今,那個總依賴著他的小弟弟,卻不明不白地死在一碟桂花糕下。壽王指尖撫過蛐蛐籠上粗糙的竹紋,指節泛白,眼眶猛地發紅——他甚至沒能見到弟弟最後一麵,連一句告彆都沒有。定王的死,像一把鈍刀反複割著他的心,不僅是失去至親的痛,更有沒能護住弟弟的愧疚。
“宸兒……”壽王低聲呢喃,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哽咽,“八哥沒能護好你,絕不會再讓彆人把我也拉下去。”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讓他愈發清醒——定王的死絕非意外,那個藏在暗處的凶手,既是衝他來的,也是毀了他唯一溫暖的劊子手。
窗外的風卷著寒意吹進書房,壽王將蛐蛐籠小心收進暗格,眼神徹底變了。之前的閉門自保,是想躲開紛爭;而現在的佈防備戰,不僅是為了活下去,更是為了查明弟弟的死因,為那個信任他、依賴他的最小弟弟,討一個公道。
府外的暗哨還在徘徊,壽王走到窗前,望著定王府的方向,眼底翻湧著隱忍的怒火——不管是誰下的手,他都要讓對方知道,欺負他壽王可以,但動他最疼的弟弟,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瑞王府的書房裡,燭火映著兩道身影。康王趙頊推門而入時,臉上還帶著幾分急躁,全然沒察覺瑞王趙琪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鷙——他竟沒腦子到主動送上門來。
“九哥!”康王一屁股坐下,語氣急切,“定王死了,壽王又閉門佈防,靖王那老東西還總散播我的流言,再這麼下去,儲位就被彆人搶了!”他搓著手,渾然不覺自己的魯莽正撞在瑞王的槍口上,“我看不如我們結盟,先聯手除掉幾個對手,等登基後,我封你為並肩王!”
瑞王端著茶杯,指尖慢悠悠摩挲著杯沿,嘴角掛著虛浮的笑:“六哥說笑了,父皇還在昏迷,我們兄弟自相殘殺,傳出去不好聽。”話雖如此,他眼底卻藏著算計——康王蠢笨又張揚,本就是他計劃中的清除目標,如今對方主動找上門,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康王還在喋喋不休地勾畫結盟藍圖,瑞王隻偶爾應和兩句,心裡早已敲定了主意。等康王罵夠了,起身告辭時,瑞王才慢悠悠起身:“六哥慢走,改日再議。”
送走康王,瑞王立刻召來心腹,聲音冷得像冰:“在康王回府的必經之路,設一處‘劫道’的假象,動手乾淨點,彆留下任何痕跡。”
心腹領命而去。當晚,康王帶著幾名侍從行至一條僻靜街巷時,突然衝出一群蒙麵黑衣人,二話不說便揮刀砍來。侍從們拚死抵抗,卻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頃刻間便倒在血泊中。康王嚇得魂飛魄散,轉身想跑,卻被一刀刺穿後心,當場斃命。黑衣人搜颳了他身上的玉佩金飾,偽造成劫財殺人的模樣,轉瞬便消失在夜色裡。
康王暴斃的訊息次日傳遍應天府,比定王之死更令人震動——畢竟康王是有兵權有黨羽的皇子。眾人紛紛猜測,是靖王下的手,或是壽王為自保先動手,沒人會懷疑到始終低調的瑞王頭上。
瑞王府書房裡,瑞王聽聞訊息,隻淡淡吩咐了一句:“讓暗線把流言往靖王身上引。”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毫無波瀾——沒腦子的康王主動送上門,正好成了他清除障礙的墊腳石,而他依舊藏在暗處,靜觀這場奪儲亂局愈發混亂。
金鑾殿後的寢宮內,藥味濃得嗆人。趙珩眼皮艱難掀開,渾濁的目光在帳頂凝滯片刻,才緩緩聚焦——他醒了,卻連動一根手指都要耗儘全身力氣,胸腔裡的氣息像破風箱般呼呼作響。
太醫院院判連忙上前搭脈,指尖剛觸到脈搏便臉色一白,低聲道:“陛下,龍體已病入骨髓,萬不可動怒。”
趙珩喉嚨裡滾出沙啞的氣音,目光掃過床邊躬身侍立的太監,嘴唇翕動半天才擠出三個字:“外麵……何事?”
貼身太監渾身一顫,趴在床沿,聲音壓得極低:“陛下……定王殿下、康王殿下……先後薨了。”
“轟——”像一道驚雷炸在趙珩混沌的腦海裡。他猛地睜大眼睛,眼底瞬間布滿血絲,胸口劇烈起伏,卻不是暴怒,而是極致的震驚與不敢置信——兩個兒子,一個十六歲還懵懂,一個蠢笨卻也算安分,怎麼會接連出事?
他沒有嘶吼,也沒有掙紮,隻是死死盯著帳頂明黃的刺繡,眼神裡翻湧著驚濤駭浪。作為靠兵變奪位的皇帝,他一生多疑,早已看透皇子間的暗鬥,卻從沒想過,在他還沒死的時候,爭鬥會慘烈到直接痛下殺手的地步。
“誰乾的?”趙珩的聲音微弱得像蚊蚋,卻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寒意。他心裡飛快盤算:靖王手握部分兵權,性子張揚;瑞王向來低調,從不參與紛爭,像個透明人;其餘皇子各有算計……可無論懷疑誰,他都沒力氣去查,更沒力氣去管。
這時,瑞王趙琪緩步而入,一身素衣,姿態恭謹得近乎謙卑。他走到床前,深深躬身,聲音沉痛卻無半分逾矩:“父皇,您終於醒了。六哥和十二弟的事,兒臣已讓人嚴查,隻是目前毫無頭緒,恐是有人故意攪亂局勢。”他垂著頭,沒人看見他眼底的平靜——沒有悲傷,沒有試探,隻有完美的“孝子”模樣,和往日那個隱在人群裡的瑞王彆無二致。
趙珩的目光落在瑞王身上,頓了頓。這個兒子,他平時幾乎記不起名字,總覺得他太過平庸,成不了氣候。可此刻,看著他沉穩的模樣,再對比其他皇子的浮躁,趙珩心裡竟生出一絲詭異的懷疑——會不會是這個最不起眼的兒子,藏得最深?
但這懷疑剛冒頭,就被身體的劇痛壓了下去。他咳了幾聲,嘴角溢位暗紅的血沫,眼神裡的銳利迅速褪去,隻剩下深深的無力。他知道,自己已經管不住了。這些兒子,個個都像年輕時的自己,野心勃勃,狠辣無情,而他這個病入膏肓的皇帝,早已成了他們爭儲路上的擺設。
柳乘業隨後進殿,跪在床前,語氣沉痛卻字字誅心:“陛下,京城局勢已亂,皇子私兵暗鬥,大臣各自站隊,若再無決斷,恐生大變啊!”他沒提立儲,卻句句都在暗示——如今唯有能穩住局麵的人,才能掌控皇權。
趙珩閉上眼,一行渾濁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他不是不想決斷,而是沒力氣了。他的皇權,他的江山,他的兒子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傳……傳旨……”他艱難開口,聲音斷斷續續,帶著不甘的顫音,“令……禁軍……接管京城防務……禁止……皇子私離王府……”
話音未落,他便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迷。寢宮內,瑞王依舊垂著頭,姿態恭謹,沒人能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出半分心思;柳乘業則悄悄抬眼,與瑞王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交彙,又迅速移開——一場無聲的博弈,仍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