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一百次誤會，攻略徹底失敗！ 042

    雪霽初晴，福寧縣終日的籠罩的陰霾終於彌散。

災情已過，匪患也已經儘數剿滅，裴嶼衍今日就要回汴京了。

暖日當暄，江心月難得擺出了畫架，遠處風景正好，江心月卻停筆良久。

江心月錯愕回神，卻見裴嶼衍回京的車馬正停在門前。

他一襲白衣束冠下了馬車靜靜駐足在門前，臉上仍帶著未愈的病色。

裴嶼衍喉間微動，斂下寂沉落寞的眼眸，聲音低啞。

“我今日便要動身回汴京了，我很想你，最後想來看看你。”

“既要離開，又何必多此一舉，徒增傷悲呢？”

江心月眸光微動，捏緊了手中的羊毫筆，聲音淡淡。

裴嶼衍的目光一痛，落在了江心月的畫架上。

曾幾何時，江心月的筆下隻有他一個人，而今無論是她的筆下還是眼裡心裡，甚至未來，都不再有他。

回京之後，他又要獨自一人在裴府苦苦煎熬著每一日。

身邊再沒有生動地笑顏再喚他一句“裴郎”，也沒有人會在他深夜案牘勞形時為他掌燈溫茶。

還不曾離開，沉重的思念就幾乎要將他壓垮，他嘗試著開口。

“你可願……隨我回京？”

“我發誓，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一分一毫的委屈，無論如何，我都隻會信你……”

“我不願意。”

江心月冷冷開口打斷，這樣的話她已經聽過太多，誓言隻在相愛時才作數的道理，她用了一輩子才明白。

“裴嶼衍，我不想終生都困在那段痛苦裡，我們已經回不到當初了，就當為彼此留一點最後的體麵吧。”

她的視線掃過院中的每一角，緩緩將目光飄遠了。

“汴京，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我還是喜歡待在這裡，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悠閒自在。”

汴京的繁華迷人眼，在裴府的每一日她都儘力做好一個正妻的本分日日操持，太累了，遠不如此地讓她心神鬆弛。

裴嶼衍眼角泛紅，垂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著，艱澀出聲。

“那你可否，再贈我一幅畫，了卻餘生所願？”

江心月雙唇微張，看著裴嶼衍憔悴消瘦的麵容，拒絕的話語在喉間滾了有滾，始終說不出口。

她思忖半晌，最終默然提筆，她技法嫻熟畫得也很快。

江心月將畫好的畫卷好後捆紮，交給了裴嶼衍。

“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瓜葛。”

裴嶼衍接畫的手一頓，一張畫卷似有千斤重，砸得裴嶼衍心頭窒悶，再說不出一個字。

他咬緊牙關，生生嚥下這湧上的無邊苦澀，轉身時身形一錯，幸得蕭叢穩穩托住，將其扶上了馬車。

裴嶼衍上了馬車珍重萬分的開啟那幅畫，隻一眼，淚光便倏然垂落。

畫上畫有一個稚子蕩著鞦韆，而他站在槐花樹下，目光深深望向一個女子。

畫下一角註解著四個端正小楷：“黃粱一夢”。

那是他當日所問的江心月的夢！

不多時，馬車裡傳來劇烈的咳嗽聲，急促的一下接著一下，似乎永不可止。

望著裴嶼衍遠去的車馬，江心月的心也漸漸空了起來。

此後的經年她和裴嶼衍將隔著遙遙山水，再無相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