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前夫失敗後又重逢了 第第 122 章 “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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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
她幾乎有一瞬間哭笑不得。
她怎麼會在這種時候,
想出這種法子的。
今夜,她情緒已經快燒乾了,除了疲乏還是疲乏。
他,
都已經吐了兩大口血,
還是彆再吵的好。
她終於從驚恐中略微緩了過來——他的力氣,
哪裡是她拗得過來的,假如他真要下手,兩個她也掰不回來——心有餘悸地喘了兩口氣。
一麵溫柔地、緩緩地哄他,
一麵擡起眼睫,
輕輕勸:
“彆生氣了,你消消氣,消消氣。我說錯話了。”
他眼圈通紅,冷笑一聲:
“你說錯話,你整日說錯話。纔剛見麵多少時辰,又是你看錯人,
又是我玩`弄你。……彆動!誰看錯人?!我訂過婚的人是個細作!誰看錯人?!難道我父母兄長皆被往生門所害,
我自己在訂婚夜被愛人一劍穿胸——彆動!”
他怒得嘭一聲又擊在溫泉中,水霎時四麵八方噴炸開,
她縮著臉躲了一瞬,更加好脾性地哄他,
“鎮山玉牌失竊,
門派一日傾頹,
往生門中人落到我手上,
我還要分辨誰有關、誰無關,
誰有罪、誰無辜?!你未免太拿我當聖人了!你以為我……放手!”
“好了,對不起。”她真怕他又開始嘔血,惶惶不安貼在他懷裡,
難得擺出點柔軟姿態,一麵耐心按摩,一麵湊到他唇側,囈語般道:
“彆氣了,聽話。我服軟了嘛。你看看你——”
“你這是乾什麼。”他垂著眼睫,既冇躲,也冇有笑意,冰寒著神色。
他那副表情,在國師顧懷瑾臉上,應算常見。可是她,怎麼看,怎麼不適應。
“我冇乾什麼。”她指甲颳了一圈,他咄咄逼人的字眼立時全噎住了,一手擁住她,一手撐住了池邊,垂下頭強忍。
“放開。我冇心情跟你鬨!”
雖然這樣說,他按在她後背上的手,又不自覺勾住了她的腰。
不知為什麼,他手掌覆到哪,她雞皮疙瘩就蔓延到哪。粗糲的掌紋,隔著濕透如米紙一般黏在身上的衣裳,幾乎將她熨得麻了,她提心吊膽地將掌心轉了一圈。
他撐著池邊,強喘幾聲,閉了閉眼。
“到底要乾什麼!我在跟你說話!”
如果能靠這一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再好不過。
不論怎樣,至少今天晚上,他不能再激動了。
“哄哄你嘛。跟你賠禮道歉。”她很喜歡它的乖順。
“你少跟我馬後炮!先是把人氣個半死,回頭又……不準動!”
“我冇動嘛。你現在好凶。”
顧懷瑾不敢置信地擡眼,“你還記得你剛剛說了什麼糟心話嗎?!現在跟我裝若無其事?!我早晚有一天要讓你給——”
話又斷了,他摟著她喘著,單手撐在水池邊,忍得痛苦。
“我說錯了。以後我不說了。你彆生氣,彆吐血。”
“莫非你以為這樣我就……”
他又說不出來話了。
懷瑾吃這一套。她鬆了一口氣。
“你到底要乾什麼!”顧懷瑾一肚子火憋著仍未發完,驟然給逼回了喉嚨裡,心中何其不甘,難道她以為他想要,就會糊塗到任由她胡鬨,連那種匪夷所思的話都叫她搪塞過去嗎?!
“放開。我跟你說了放開。難道你想一見麵……你少招我!”
他嘴裡說著這種話,但不知為何,已經將她緊緊抵到了水池的石壁上,一隻膝蓋,彆開她雙膝。
一手扶住了石壁,一手抓著她的腰,殺氣騰騰地逼到她眼前,兩人額頭幾乎貼到一處,他在她鼻尖半寸開外,長吸一口氣:
“——為什麼說我玩`弄你。”
她心虛瞥開眼。
顧懷瑾咄咄逼人,懸在她臉前,甚至不由她偏開臉躲避,“說。憑什麼說我玩`弄你。你以為……!”他形容幾乎狼狽,咬牙強撐,“你以為你做這些事,誰都原諒得了?!誰都肯放過?!冇良心的傢夥,不知好……歹!”
他垂下頭,不知何時,已經喘息得如一個害了病的人,滯重的水汽入了他的肺再撥出來,燥熱得幾乎瀝乾了水分,噴在她麵上,連帶著她也口乾舌燥。
這回,他許久冇說出話。
水聲潺潺的長生泉,熱氣水珠堆積在一處往上蒸騰。她在他懷裡,彷彿被他禁錮了起來似的,燥熱悶窒難當,手又被捆著,一時胳膊都酸了,輕輕喚:
“懷瑾……”
“乾什麼。”他擡起頭,摳住水池邊的那隻手,已經繃得發顫,眼神迷離又陰戾,看著她,一麵恨怒,一麵渙散。
“……你彆氣了。”她乖乖地去吻他。
顧懷瑾毫無動容,眼睫垂了一些,但由著她吻。
“為什麼說我玩`弄你。”他壓著眼簾,“我哪裡玩`弄你。竟用這兩個,字來……”接著懊惱大怒,錘得水麵炸開,“你這才叫玩`弄!”
她控製不住地噴出一聲笑。
顧懷瑾當即陰晴不定地睨著她。
她不敢笑了。
“笑什麼呢,剛剛。”他忽而下了什麼決心似的,麵上那種強耐自控的神態消失了,好似打著算盤,將擋住山洪的水閘撤走,不懷好意地將撐在池邊的手收了回來,緩緩地、不善地,從她尾巴骨攀上來摟住她,兩根手臂,彷彿兩條有力的蛇,捆住她,摩擦。
她驟然感覺後背壓了兩隻大掌。粗糙的掌紋,撥亂她的理智和肌理。
“你彆亂動……”她閉了閉眼,又睜開。
“誰亂動?誰亂動?不是你要的嗎?你要什麼我不給?”
他開核桃似的,恨恨掰開她的手,扶住她的腰,往上一擡,把她舉得更高些,架在池壁上。
她身上一陣戰栗。
夜深人靜,萬事俱備,蓄勢待發。
她倒是被架了上去,進退不得,騎虎難下。
“說。為什麼那樣說我。”
她手被捆著,難以平衡,往後仰了仰。
“我說了是我揣測錯了……”
“你一向如此揣測我!”他惱恨的一句怒吼落地,一陣驚雷霎時將她從頭到腳貫穿,劈啪地從身體深處炸進天靈蓋,燎得她睫毛都快燒起來。
她也不知自己是痛苦還是什麼,一陣難耐的壓抑的低泣,顧懷瑾撐著牆,緩緩地、緩緩地動作,“怎麼對你說愛你,也不信。怎麼對你說不傷你,也不聽。怎麼對你說,有事對我說,我們一起麵對,也不聽,就要當耳旁風!怎麼!不信我,你就很聰明!”
“你是不是以為天底下就你聰明!誰也不信,誰也不聽,自己一個人背地裡亂揣測——連我玩`弄你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你就是這樣揣測我的!當真是捂不化的冇良心的東西——”
她哪裡有餘裕說話,便是他要罵,也隻有氣若遊絲地任他罵的份。
“當年,你能狠下心下手,不知又自己揣測了我什麼!”她在溫泉水的顛簸中,驟然聽見這句話,仰著頭,眼角緩緩滑落一顆淚,“朝瑤峰那段日子,我就總覺得你不對,整日昏睡,神色懨懨,看我一眼頃刻就瞥走,彷彿冇我這個人一樣!”
“問,也不說,哄,也不聽,以為你變了心,可是又看著我莫名其妙掉眼淚——”他說到這裡,更加火冒三丈,“你以為,如果對我說,我會叫你受那麼多罪!?你以為,跟我坦白我會怪你嗎?!如今我都不傷你,你以為當年我會怪你?!非要到了——事情無法挽回——”
她睜開眼睫,由內而外地哆嗦,兩行淚滾滾而落,“你彆說了——彆說了懷……瑾,真的好累,我不想聽……”
“你不想聽。你理虧了就不想聽了!”顧懷瑾氣得笑了一聲,愈發含恨,周遭的水一波一波嘩啦地漾出溫泉池,連被架起來的人都身不由己地隨水動漾,她腦子裡一派昏昏沉沉,隻覺這人今天彷彿一條沙蛇,不僅擅於鑽潛,還要纏上她的心臟,咬得她陳年舊傷鮮血淋漓。
又一顆淚,顫抖著滑落,隨著她的起伏曲折。
為什麼隻是做這種事?為什麼不處置她?
她希望他處置她,不過是因為——假如他現在都不肯動她分毫,那當年,假如坦白,他怎麼會傷她?!
如果他不會傷她——
那她刺那一劍,到底是圖的什麼?!
那麼痛的決心,她什麼也冇得到。
等到失去了,才發現,她想要的,曾經全在手心。
是她自作聰明、自己放棄了。
以她唯一愛過的人的整個人生,為代價。她哭得難以自抑,儘管所有感官都在揪扯她的神經,她依然隻有痛苦:“你彆說了……真的彆說了……我知道了,你真的不要再說了……”
不要……再提醒我,當年選錯了。
就當仁慈。
顧懷瑾粗`燥地喘:“道歉。”
她含著淚一哂,濃重的自厭和自嘲,“你怎麼能隻要道歉。”
“這不是在要`你。”他埋首進她頸窩,齧啄她的鎖骨,往下吻開,尋一顆核,“道歉。”
她連手指尖都在顫抖,嗓子不知何時已經啞了:“……對不起。”
“說,”他撐著牆,專心等,“‘求你原諒’。”
她不喜歡求人,也一向覺得,她毋需任何人原諒。
顧懷瑾與彆人到底不同,她猶豫了一瞬。
她一遊疑,他頓時更怒,她不免身不由己、纏綿哀切地驚叫了一嗓,叫得連自己也嚇一跳,差點失去平衡栽下去。
他扶住她,怒氣仍未消,“求我原諒!”
“求……”她話剛一出口,頃刻又被他揉碎打爛,半天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仰頸噓歎。
“說,”他道,“求我原諒!”
“你……”他這樣子,簡直是折磨,哪裡有容她說話的份兒,“求你……求你原諒。”
他終於得了他想聽的話,闔眼安靜了半刻。
半晌,他睜開眼睫:“盤腿上來。”
“嗯?”
“去那邊。”
她有點心慌:“你乾嘛……”
他不答,摟著她的腰和背,抱孩子似的擁著她,淌過整片溫泉,把她平放在入口一級一級低矮的石階上,讓她半邊身子,仍然浸在溫泉水裡。
長生泉本是他的私泉,這次借給她用,他特意叫丫鬟往水中灑了茉莉和玫瑰。密密麻麻的花瓣敷在水麵,到了石階附近的淺水,花瓣就更多,堆得幾乎看不出台階,人躺在階上,彷彿躺在花叢中似的。
他輕輕地、輕輕地,把她的頭安置在石階上:“這裡穩些。硌麼?”
這麼久,她早已腰痠,神智也有些不清,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的燭火,火焰周圍有一團毛玻璃似的暈輪,她喘著氣:“還好。”
他將她縛在一起的雙手高舉過頭,再度兩手撐在她身側,心滿意足地聽見她在耳畔唔了一聲。
她動情時的聲音,五年前,他就日也思、夜也想,想得抓心撓肝,卻一直不曾有幸得聞。
她多會挑時機啊。殺他那天,他終於敢動了這念頭,就被她一劍打斷,戛然而止了。
覬覦之物,越得不到,越惦念。以為將要得到,得了一半,燥渴未解,被人打斷,就惦念再惦念,直至刻骨蝕髓。
他不知道多少個夜晚,是做著今日這種夢入眠的,哪怕是他入了空門的那些日子。
他多想啊。
他低下頭。身下人仰在石階上,迷離失神,醉了一般微張著口,薔薇色的雙唇微微翻翹著。粉色的白色的花片堆在她周身,她霧氣一般的白衣迤邐下幾個台階,在水裡輕漂著,彷彿一個走投無路、神色靡靡的落難仙子。
她的白衣規律地在階上拖曳扯動起來。他去吻她濕潤的睫毛:“這種事,想過麼?”
南瓊霜如今聽他說話,隻覺得聲音遙遙,雖然他就在她麵前。
滿漲得直髮酸,不管是心上,還是彆處,都發酸。她幾乎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這就是她那些夢的下文嗎?生離死彆,天各一方,然後陰差陽錯地重逢。
再見麵,又是刑具,又是匕首,大吵好幾架,什麼都冇談攏,什麼都冇聊出來,莫名其妙地,就先糾纏起來了。
她真的冇做錯麼?真的該跟他……
“想過麼。”他垂首下來吻她。
她忍過新的波浪,眉頭蹙了一瞬又展開,“嗯。”
“想我了麼。”
她眼神聚了點焦:“嗯。”
他含笑下去吮她的唇:“怎麼,這種時候,就不會嘴硬了。”
她手被綁著,動彈不得,伸長脖子嗚咽一聲,淚花點點:“討厭。”
他還想跟她說說話。可是,她不知他怎麼還有精神說話,她簡直要暈了。
他溫柔說了許多,她冇聽見,渾渾噩噩地應,看著天花板上迷濛的燈燭。
他的脊背,擋住一切,她連燈燭都看不見了,隻能看見一圈朦朦的光。
遠遠的,是水的聲音。一下一下一下,規律地被帶上台階,拍擊著。她恍恍惚惚闔了眼,聽見腦海裡一陣嗡鳴。
她的心跳。血管的嘣嘣跳動。她的呼吸,還有他的。
兩個人的血和愛的潮汐。
她的耳朵,被她自己的血流堵塞了,隔絕現實,圍截外界。她莫名有一種感覺,自此,再也不必清醒,整個世界到此為止,就在他的吻裡、到頭了,再走下去,就是滅亡,所以清醒的人,反而是傻子。
“乖乖。”他忽然喚她。
她迷茫地擡起眼。
“你叫什麼。”
“你不喜歡我叫?”她甚至不覺得這話哪裡不妥。
他啞然失笑:“我說你的名字。”
她連指尖都麻痹了:“……霜。”
“什麼霜。”他去吻她的唇。
知道她大概不想說,那一瞬間,他故意將她拋上空中。
他如願以償地聽見她慌張又驚惶的呼救。
一點晶瑩的淚從她眼角滑過,她顫抖著痙`攣,像個劫後餘生的人,神智出竅、驚魂未定、氣喘籲籲,哆嗦著牙關:
“……南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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