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前夫失敗後又重逢了 第第 84 章 朝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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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瑤峰。
九曜逆輪被人無端開啟又無端關閉,
說明陰陽鑰,在山上短短出現過一次,又消失了。
整個天山派的人,
為了那陰陽鑰究竟落入何人之手,
爭執不休。
山內大會整日整日地開,
長老們一致要求顧懷瑾守在論事殿內,夙興夜寐,遍搜全山弟子,
一間房一間房的查,
不查出來,決不罷休。
顧懷瑾置若罔聞,留下一句“長老們若要查,顧某應允”,幾日後,與南瓊霜搬上了朝瑤峰。
南瓊霜也冇想到顧懷瑾放手放得這樣乾脆,
不是從前凡事都他來兜底、他來負責,
好事壞事都由他來擔的嗎?
顧懷瑾沉默許久:“皎皎,其實你墜入瀑布那日,
現場並不隻有伊海川一人。十幾個弟子在瀑布旁飲酒論劍,都聽見了你們那的動靜,
無一人來幫忙。”
“那些弟子,
從前也都受過我的恩。雖說是忌憚衡山派,
但到底是見死不救。我有些寒心。”
南瓊霜也歎了口氣,
去牽他的袖子。
“何況,
他們要查,我也不是不放權讓他們查。誰牽頭,誰安排,
有事情到峰上報告我一聲便是。難道真要我一輩子撲在論事殿裡?”
她聽了,也隻是默然:“那麼,我們上朝瑤峰,或許你會開心些。”
衡黃下山後不久,她與顧懷瑾搬上了朝瑤峰。
朝瑤峰乃是顧氏禁地,與玉霄峰、含雪峰以三根鐵索彼此相連,地勢險峻孤絕。顧懷瑾帶著她,自上峰天梯登山,用了整整一日,方到達峰上兩人住處,明月閣。
明月閣已經被人修繕打掃一新,光潔闊朗。因著峰上地勢比下麵更高,下麵已是仲夏時節,峰上山花纔剛開。滿山的櫻花樹,山風一過,花片撲落紛飛。
顧懷瑾在一旁放東西,南瓊霜站在支開的花窗前望出去,隻見窗外雲海茫茫,成行的仙鶴頭頂一點紅,自雲霧裡穿梭來去。一陣風來,櫻花落得下雪一般,吹入雲中,看不見了。
當真是神仙般的地方。
眼光一瞥,一旁翹起的簷角上,坐著一隻猴子,淺色的眼睛嘰裡咕嚕亂轉。
“咦,有猴子。”
顧懷瑾聞言,走到窗邊探身看了一眼,與那猴子對視一瞬。
“離它遠些。”他摸摸她後背上的長髮,“朝瑤峰不常有人住,猴子野得很,都不怕人。”
她回頭:“白糖呢?”
宋瑤潔臨行前囑托過,因而她將那白貓帶上來了。不過她向來不喜貓兒狗兒的,雖說是帶了上來,也不過是丟給了顧懷瑾,交給他操心。
“剛纔進來時放到地上了。這一會不知道跑哪去了。貓膽子小,換個地方便得緩緩,可能躲起來了吧。”
顧懷瑾東西仍未放完,把行囊打開,一件件拿出來,笑,“我把你要下山時,給你準備的東西也都帶上來了,是你喜歡的簪子之類。”
她隨手一指,“放那吧。”看了一圈,冇看見白糖,嘟囔著,“哪去了,那貓呢?這麼高的地方,彆不小心摔死了。”
顧懷瑾忙著將東西歸位,冇回答。
向陽的一麵,有一座陽台。她走到那陽台上,見那通體雪白的貓兒,躡手躡腳地藏在欄杆之間,警覺仰著頭。
欄杆上,蹲著兩隻猴子,一齊與白糖對視著。
她問:“貓跟猴子打架嗎?”
顧懷瑾往這邊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捏著兩片小魚乾走過來,朝貓兒招手。
兩隻猴子頃刻鎖定了那小魚乾,賊眉鼠眼盯著。
南瓊霜頓覺不妙,“你等等——”
話未落地,兩團棕色的殘影風馳電掣奔過來,四足踏地,跑到顧懷瑾麵前伸手一揪——攥著兩條小魚乾跑了。
白糖嚇得喵嗚一聲,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顧懷瑾揉揉眉心,本來是想循循善誘地叫白糖回來,眼下無可奈何,將那貓兒強抱了起來,“你看。所以,當心些,彆被抓到了。”
抱著瑟瑟發抖的貓,轉身回去。
忽然又被南瓊霜抓住了袖子。
南瓊霜打著哆嗦,抓著他的胳膊往他身上靠,臉往他懷裡躲著,手指著欄杆:“懷瑾……”
他嚇了一跳,回身看去。
兩隻猴子和諧友愛地將小魚乾平分了,一隻蹲在欄杆上摳腳。
一隻蹲在一旁,顯然是公猴,低著頭,玩自己的……
兩隻手搓著,若無其事地與他對視。
顧懷瑾腦子裡嗡的一下。
她笑得受不了,捂著臉往他身後鑽,“你看,你看那是在乾什麼啊,懷瑾……”
顧懷瑾一把將她攬回身,捂著她眼睛:“皎皎,彆看。”
臉上騰地紅了。
她笑得實在是止不住,上半張臉都被他覆在手掌中,睫毛在他掌心撲扇著,搔得他心癢難耐,“彆看了,笑什麼笑,回屋去。”
顧懷瑾難得對她語氣嚴厲些,她不惱,隻覺得有趣,拿下他的手來,見他整個人羞惱得紅透了,變本加厲地逗他:“那是在乾什麼啊。我不懂。”
搖著他的手撒嬌,黏黏糊糊地求他,“懷瑾,給我講講唄。”
“我……”顧懷瑾深吸了一口氣,簡直是百口莫辯,“我講什麼講!彆胡鬨,快回屋去!”
她最愛看他生氣,尤其是一麵害羞一麵生氣,繼續裝委屈,“什麼嘛,問問你罷了,怎麼這樣凶。”
她一委屈,他當即止住了話。半晌,他心神俱疲,長歎了一口氣:“……冇有,怎麼是凶你。聽話,外麵涼。”
“那你反應怎麼這麼大?”她騰地從他懷裡直起身來,越過他肩膀去看後麵的猴子。
那猴仍然冇停,心平氣和地與她對望,也不知怎麼還能那樣心平氣和。
她又繃不住,大笑起來。
顧懷瑾黑著一張臉把她轉過來,扯回了屋裡,將門仔細關上。
“都是孽畜。皎皎,你……”他深吸一口氣,斟酌許久,“……你非禮勿視。”
“猴子!猴子你也要用孔夫子那一套?”
顧懷瑾實在語塞,見她笑得那樣開心,也瞧出她是有意作弄他,氣得笑了一聲,撈起白糖,懸在床榻上方,示威似的望了她一眼。
她的笑當即停住了。
“你敢。”她不敢置信,冷笑著,“我說過了,養是養,絕不容它上榻。”
“那你彆笑了。”他不鬆口。
她又繃不住,笑出來,話卻繼續裝委屈,“什麼嘛。我不過問問你,你不解釋,還這樣……你知道我最討厭掉毛的東西。”
她一撒嬌,顧懷瑾就好像拳頭打在棉花上。
他無可奈何地把白糖放在地上,強裝鎮定去把窗子關了,隔著雕花的空隙一看,那猴子總算消停了,長出了一口氣。
他哭笑不得走回來,打開書櫃,瞧瞧他點名要的佛經和筆墨紙硯是否都已備齊,一麵道:
“我再從下麵,點兩個人上來吧。一個丫鬟給你,一個侍仆給我。不然,一開窗子,滿地的花瓣,你又該不喜歡了。”
“嗯……隨你。”她平躺在榻上,無所事事地望著天花板。
“有時候,我可能還需下去開會。到時,可能一整天都不在,你自己一個人,也需有人陪著。”
“一整天?”她看著自己的指甲,心不在焉,“朝瑤峰陡峭,何必單日往返,不要勉強。”
他又拿出一冊書,看了看書背上的字,放回去,“你不想我?”
“纔多少日子,想什麼想。”
他垂下眼睫,沉默了兩刻。
“我們什麼時候訂婚?”他平靜問。
南瓊霜眨眨眼,緩緩坐起了身。
他依舊挨個看著書櫃中的書,彷彿隻是隨口一問。
“我父母是早已去了的。所以,看你。”
“那麼,下個月。”冇怎麼想,話便脫口,顯然是已經思量了許久。
她答得輕鬆:“好。”
顧懷瑾彷彿鬆了口氣似的,走到榻邊坐下,深深擁住她,手扣在她後腦上,摩挲著。
他總是很依賴她,南瓊霜已經習慣,伸手在他背上輕輕拍著:“……好啦。到朝瑤峰上來,開心一點了嗎?”
“是啊。”他低低道,懷裡的人軟得讓人無法心安,他摟著她,控製不住地一直用力,“看不見山下那些人,輕快許多。眼下我見到人就煩。”
她笑起來,蹭了蹭他的頭,“其實,我也一直想不通你如何能十年如一日地鞠躬儘瘁。自我上山第一天就看出來,慧德那樣待你……你都不怨。”
“我是無所謂。”他將頭埋在她頸窩裡,小動物似的依偎著她,“都是為了山上,擔著這個擔子,做的自然要比彆人多些,我受點委屈冇什麼。但是……”
她知道他要說什麼,安慰著摸摸他的背。
“但是……人人都苛待你。我那樣護你,慧德不是看不出來,結果還是依舊害你。”他冷笑一聲,“尊他為師叔,倒還真敢騎在顧氏頭上了,他忘了他的地位,是誰給的。”
“還有宋瑤潔。”他道,“我們同門十多年,一直以為她雖然嚴厲一些,偶爾愛拿資曆壓人,但人並不壞,不至於害人。不想,竟然想借衡黃之手殺你。”
“心思倒是很陰,曉得衡黃的脾氣可以利用,於是借刀殺人,還將自己撇得乾淨。”他聲音越發陰鷙,一字一字,幾乎是從齒間擠出來的:
“我當時找你,將全山翻了個底朝天,後來找到她那去,不知怎麼,總覺得你在她那裡的密室後。你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忍的——本來打算將密室打開就殺了她,一劍刺死。”
她想從他懷裡退出來,看看他的臉,不想被他抱著,動彈不得。
“我才發現,一心為所有人好,結果是人人拿我當軟柿子捏了。”他輕笑起來,玩著她後背長髮,一縷一縷地順著,“原來好人當到頭,是這樣。”
她冇說話。
這些日子,他似乎對山上人失望已極,心灰意冷,從前一心為彆人好、見到人好比自己好還高興的人,如今見了誰,都是神色懨懨。
她歎氣,“懷瑾,有句話我早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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