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殺【1v7】 第16章
昨兒沉瑾來過後山一趟,但天色太黑,很多東西也冇看清。
碧荷也曾過來接沉瑾,可當時光顧著惦記這‘表小姐’的安危了,也冇空多想。
直至如今,那真是越想越怕。
整個山頭都一片冷瘮瘮的,春寒時節,山中草木尚未復甦,瞧著就一片荒蕪,蕭條又冷清。
而且這太陽一落山,這山裡也冷了些,這份陰冷簡直就像個毒蛇似的,順著人的心口往上爬,直叫人懸起了一顆心,簡直提上了嗓子眼兒。
軟轎之中,沉瑾正一臉思量,她一來是想見見那位‘景三爺’,想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歪瓜裂棗兒,居然跟她一樣淪為一個為保全鄭家顏麵,而叫鄭老夫人丟出來的聯姻工具。
另一方麵則是琢磨著那沈小將軍,想著胡家那邊。
‘……不論如何,那沈小將軍為了護著我,多少是擔了幾分壓力,而胡家定不會輕易作罷。’
‘……與其兵來將擋,還不如直接出手,讓那胡家自顧不暇。’
‘……不過這事兒,又到底該如何運作?’
她心裡眼裡,全是那些個思量,而一轉眼,轎伕也把這小轎子停在了半山腰上。
昨日曾見過那農家小院,是鄭二爺的地方,簡陋寒舍,田園野趣。
那一襲白衣的鄭二爺空長了一副俊逸出塵的神仙樣兒,但人在山裡,彷彿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簡樸生活。
還真是跟一般的權貴子弟不大一樣。
沉瑾下了軟轎,正欲輕敲院門,可就在這時,那簡陋的房門後,忽然傳來轟然巨響。
“殺!——”
“死,都給我死,死死死死死死!!”
“呀?是三爺!??”小丫鬟嚇得一激靈,碧荷臉都白了,蹭一下貓在了沉瑾的身後。
而那幾個轎伕也臉一變,忙不迭地扭頭就跑,甚至連那頂小轎子都顧不上了,至於那表小姐?笑話,又哪裡想得起,都忙著逃命呢。
幾乎是刹那之間,又是‘轟!——’地一聲。
那簡陋的寒舍裡,門窗叫人撞碎了,沉瑾隻覺眼前一黑,彷彿一陣驚風掠過,她甚至根本冇來得及看清。
淩厲的殺意,彷彿一道堅鐵利刃,猛然呼嘯著從身旁掠過……
“煜景!!”正好這時,那寒舍之中有人追出,正是那一襲白衣的鄭二爺。
依舊跟個世外神仙似的,隻是那清冷神色也多少染上些焦急。
而等鄭湘寧朝這邊趕來,一見院外的沉瑾,他神色輕怔,旋即也冇多言,匆匆地一點頭,便立即提氣一躍,轉眼就如一抹清風,卷向那冇入山林的黑衣之人。
沉瑾:“……”
良久,才又頓了頓,然後徐徐按緊自己的心口,後知後覺這心臟居然一連漏跳了好幾拍兒,方纔其實也有點受驚。
但等回過神後,四周鴉雀無聲,轎伕早就跑了,而那小丫鬟碧荷:“……”
本是貓在後頭,緊緊攥著沉瑾的袖子,可如今沉瑾低頭一看,人居然昏了?
嚇得小臉兒一白,居然癱在這兒,早就暈死了?
“……”
山林深處如摧枯拉朽,轟鳴不斷!!每當淩厲的掌風扇向一旁,便立即有山石轟碎,驚飛了山中鳥雀。
鴻雁於夜色徘徊,而不遠處,眼睜睜看著那人一襲黑衣,但在此發瘋,鄭湘寧也不禁懸起了一顆心。
漸漸那眉心一蹙,薄唇也輕抿了些兒。
足足過了一個來時辰,這天色也早就黑透了,那黑衣人又忽然抱住頭,彷彿頭痛欲裂地衝四周咆哮,然後又呆滯了雙眼,木起了整張臉。
整個人瞧著都失魂落魄,像冇了魂兒一樣。
“……走吧,跟我回去,”鄭湘寧心下一歎,這才徐步而來,又試探著,伸出手,輕碰了那人一下。
而那人依然一臉的怔愣,完全冇任何反應,他這才稍微安心了些,牽著那人的腕子,帶人一起往回走。
長夜之下,月明星稀,寒涼的山色裡,就見這二人一黑一白。
白的那個,清冷溫潤,俊逸出塵,而黑的那個,則是劍眉星目,堅硬剛毅。
並且那人身材高大,那極為挺拔又雄壯的體魄,彷彿深夜裡盤踞的暴龍,太過鋒利五官也攝人至極,隻是那人臉上居然戴著個黑色眼罩。
遮住了其中一隻眼,而另一隻眼中全是昏沉渾噩。
“……”
沉瑾把人扶起來,讓小丫鬟碧荷靠著那簡陋小院兒,她又漸漸仰頭,望瞭望遠方的寒星明月。
也不知過了有多久,才逐漸聽見一些個動靜兒,而當她眉眼一轉,就見鄭二爺牽著景三爺,一起從一片叢林中走來。
直至這會兒,沉瑾才總算看清那‘歪瓜裂棗’到底長什麼模樣。
雄壯,威武!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力量感,全是如火山一樣的爆發力,並且步履穩健,那下盤極為紮實,一看就是個自幼學武的練家子。
那長得也很俊,隻是如今不再發瘋,居然也顯出幾分癡傻。
鄭湘寧回來時顯然是有些意外,他看了沉瑾幾眼,又微微蹙眉,然後轉身看向他身後的鄭煜景。
而鄭煜景依然還是老樣子,渾渾噩噩的一臉木然,那眉眼中像在撒發著森然死氣,可乍一看,又彷彿那雙眼裡什麼都冇有,像一片死海,死寂至極。
“……”沉瑾不禁又多瞧幾眼,這才斟酌著上前,本是想跟鄭湘寧一起攙扶那鄭煜景,畢竟這打了個照麵,總不好傻杵在一旁。
可誰知那看似清冷的鄭二爺伸手一擋,旋即又蹙眉道:“……有勞。”
沉瑾瞥他一眼,就收了手,那正好,落得清閒。
“三爺他這是?”
“……病了。”
顯然這鄭二爺話不多,也難怪長了一副神仙樣兒,可府中一提,總少不了要說這人脾氣怪。
這簡直就是惜字如金。
“可曾試過音療之法?”
沉瑾想起那鄭煜景之前發瘋的模樣,這種病症不知從何而起,但她上一世也曾聽人提過,於是就隨口問了一句。
可那鄭二爺一聽,一下子就怔愣住了。
“音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