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我撕碎了女兒的孝心賬單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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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這邊逐漸雲開霧散、心境愈發開闊的旅程形成殘酷對比的，是那個我曾苦心維繫的家，正以驚人的速度分崩離析。

生活的崩塌是無聲卻徹底的。

聽說，我走了以後，臥病在床的公公婆婆，失去了每日準時的擦洗、翻身和精細的流食餵養。

李尚珍要麼忘記，要麼做得手忙腳亂，老人身上很快起了褥瘡，房間裡瀰漫著難以散去的異味。

冇有人做飯，家裡垃圾成堆，外賣餐盒堆積如山。

也冇有人一天三次的打掃衛生，地板蒙塵，衛生間汙垢累積，廚房裡碗碟堆積在水池裡，已經隱隱發餿。

丈夫李強這大半輩子早就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現在連件乾淨襯衫都找不到，降壓藥也常常忘記吃，血壓頻頻報警。

他開始不停地抱怨，罵李尚珍“這點事都做不好”，罵女婿許剛“像個客人一樣”。

女婿許剛則以工作忙為藉口，越來越晚歸，甚至常常夜不歸宿，彷彿這個家的混亂與他無關。

矛盾的爆發在一個深夜達到頂點。

公公因為護理不當，褥瘡感染髮起高燒，生命垂危。

李尚珍剛手忙腳亂地給女兒喂完藥，李強又在房間裡喊餓，指責女兒不給他做宵夜。

許剛則被吵得煩不勝煩，摔門而出。

李尚珍積累多日的壓力、委屈和疲憊瞬間決堤，她衝著許剛的背影尖叫：

“你就不能幫幫我嗎？這也是你的家！”

許剛猛地轉身，指著滿屋狼藉和哭鬨的孩子，怒吼道：“幫，我怎麼幫？你看看這個家都成什麼樣子了？你連你媽一半都趕不上！”

那日打向我的子彈，也是在這一刻，正中李尚珍的眉心。

絕望中，李尚珍哭著給公婆打電話，希望他們能來搭把手，或者至少讓許剛多承擔一些。

電話那頭，婆婆的聲音冷淡而尖銳：

“我兒子工作那麼辛苦，你怎麼還給他添亂？照顧老人孩子本來就是女人的本分，誰家媳婦像你這麼冇用？連個家都操持不好。”

公公在一旁幫腔：

“就是，當初看你挺能乾，怎麼離了你媽就成了這樣？”

電話被掛斷，李尚珍握著手機，癱坐在冰冷的、滿是汙漬的地板上。

四周是堆滿雜物的客廳，耳邊是女兒的哭聲和父親的抱怨，腦海裡迴盪著丈夫的怒吼和公婆的落井下石。

這一刻，她終於看見了。

她看見了母親日複一日在這個六十平空間裡忙碌的身影，看見母親如何同時照顧好挑剔的丈夫、癱瘓的老人、幼小的孩子，還能讓家裡窗明幾淨……

她終於親身體會到，母親當年所處的，是一個怎樣孤立無援、付出被視為理所當然的困境。

第二天，那個曾經用來抹黑母親的短視頻賬號被登出了。

同一天，一個名為尋母日記的新賬號悄然出現。

第一條內容，是一張淩亂房間的照片，配文再冇有之前的矯飾和表演，隻有血淋淋的懺悔：

“媽，你在哪裡？我才知道，保持一個家的整潔溫暖有多難。我才知道，同時照顧老人和孩子有多累。我才知道，你為我們付出了多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媽媽，彆不要我……”

網絡的反噬是洶湧而徹底的。

當網友發現李尚珍的尋母日記後，並未輕易買賬。

“現在知道錯了？當初網暴自己親媽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嘴臉！”

“你老公和你爸呢？這時候怎麼不跳出來指責了？果然一家子奇葩！”

“阿姨千萬彆回去！讓他們自己爛在那裡！”

他們不僅在現實生活裡陷入泥沼，在網絡世界也徹底成了人人喊打的笑柄。

這一切，不過是他們親手種下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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