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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與公主決裂前 第3章 第 3 章 明日臣與殿下,便是陌路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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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臣與殿下,便是陌路仇……

裴瓔不解流螢今日為何反常,“阿螢,你今日究竟怎麼了?”

流螢隻是看著她,千言萬語凝結心頭卻無法說一字。裴瓔過來拉她的手,被她輕輕側身躲開。屋子裡頃刻死一般安靜,有強忍的呼吸聲落在耳側,分不清是誰的。

流螢垂眸,看見裴瓔並未收手,還維持著方纔來牽自己的動作,白皙細膩的手指朝向自己,指尖竟在微微發顫。心底忽地泛起酸楚,劇烈的愛恨凝成絕望,流螢艱難閉眼,把洶湧淚意全數忍下,喉間酸澀如鯁在喉。

寂靜過後,還是裴瓔先開口,語氣已帶了些委屈和不悅,“阿螢,你從來不會躲開我的。”

是啊,她裴瓔是當朝二公主,是與大公主爭奪皇儲之位,將來更有可能繼承大統之人。她許流螢算什麼?不過萬千臣民其中之一,如何能躲?殿下要她風光她便風光,待殿下恨了厭了,不也是殺她如殺螻蟻嗎?

流螢心裡覺得可笑,想也未想便回她:“阿瓔是在怪我?”

這是流螢最管用的一句話。流螢最重規矩身份,分明關係已極親昵,可她偏要執著稱呼殿下,平日裴瓔想讓她喚一聲阿瓔堪比登天般的難。隻有兩人爭吵時,流螢乖乖來上這一句反問,總讓裴瓔覺得可愛又可氣,再大的氣也就消了。可這次,裴瓔聽了卻覺說不出的憋悶氣惱,皺眉看著流螢,氣頭上的狠話就快脫口,又見她實在淡定,有些懷疑難道是今日自己要說之事被她提前知道了?心裡一虛,軟了語氣哄她:“我哪裡是在怪你?”

歎了口氣,道:“是不是今日天官院事多,累了?”

話問出口裴瓔也覺牽強,冬至夜宴都沒有,天宮院何來事多?

流螢聞言卻還是笑,什麼也沒說,隻輕輕搖了搖頭。

裴瓔受不了她這般冷著自己,心頭有火無處發,那點子心虛也被燒乾,乾脆收了手問道:“阿螢,你今日奇怪的很。是我哪裡惹你不快,還是你遇到了什麼事?你不如直截了當說出來!你心裡若在想什麼,大可說出來,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流螢搖頭,隻道殿下多心了。她與裴瓔之間不可言說之事,累積前世十二年,已是多如牛毛,無處可說。

裴瓔哄來哄去,見流螢不肯說實話,又想著雲瑤今晨回來所報,心裡氣極,一手將桌上酒杯揮開,青瓷酒杯落地頃刻碎裂,刺耳碎瓷聲中,裴瓔高聲道:“既不想來,便不要來,來了又要在這裡不高不興的,不知怎麼平白惹了你!我……”

後麵的被話裴瓔咽回去,生氣也記著要臉,不想再提自己為她早起下廚做炙羊肉的事。二公主裴瓔破天荒頭一回下廚,歡天喜地備了一桌子,又眼巴巴等了一天,哪知流螢來了一句也沒誇自己,還左一下右一下地甩臉色。裴瓔心裡又氣又委屈,白皙的臉上泛出紅,一雙桃花眼裡氳出幾分水氣濕潤。

外頭雲瑤聽見動靜忙趕來,剛叩門就被裴瓔吼著退下,流螢見她動怒,心裡反倒舒緩下來,很是無辜:“殿下哪裡的話?殿下相邀,臣豈會不願?”

“你!”

裴瓔氣的恨不得拿酒杯砸她,又怕當真砸壞了,隻能生生忍下來,怒極反笑道:“是嗎?既是情願來的,那為何今晨在宣和殿外同那個衛泠都能說說笑笑,來了我這裡,倒是愁眉苦臉,活像被逼的?”

許流螢聞言愣住,很快反應過來:明白定是雲瑤去而折返,瞧見自己與衛泠說話了。

“殿下知道衛泠是臣好友,實在不必說這種話。”

裴瓔梗著脖子看她,來了氣就開始擺公主架子:“本王自然是知道。隻是本王不知,為何你與那衛泠就能說說笑笑,與本王卻不能?也不知那衛泠究竟哪裡好,你許流螢誰也看不上,偏就整日與那衛泠投機,怎麼,難不成今日你想去的是衛泠府上?”

裴瓔越說越來勁,越說越覺著流螢今日奇怪,都是因為在宣和門外同衛泠說了話,“是不是那衛泠又同你說了什麼?本王真該治治她,叫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裴瓔對衛泠早有不滿,一是因著這人仗著與流螢友情深厚,總是說些挑撥離間的言語,二是這人的確有些才華本事,卻不願入自己麾下,那股子清高勁讓她厭煩。

“阿螢,我並非小氣,連你交友都諸多規限,隻是那衛泠”

裴瓔一口一個衛泠,流螢聽的兩耳嗡嗡,腦中閃過前世衛泠被二公主逐出上京的場景,沒等她這句話說完,腹中忽然湧起翻江倒海的惡心,立時捂嘴,猛地起身衝了出去。

一口氣衝到花苑裡,扶著廊柱就是一陣嘔吐。流螢吐的眼冒金星,心裡鬱結的惡心仇恨都被吐了出來,吐到最後已是滿臉淚痕,迷糊中接過旁人遞來的一杯水,漱口過後擡眼,後知後覺裴瓔跟著自己跑了出來,正滿臉擔憂的替自己摩挲後背。

吐過之後可以肆意流淚,流螢忽然安靜下來,定定看著眼前人,看著這個自己深深愛了十二年的女子,頭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瞭解她,又好像從未真的認識過她一樣。雙耳聽到她焦急關切的詢問,聽她命人去傳太醫,雙眼親眼看到她擔憂心疼,甚至就快哭出來。

她們明明那樣相愛過,為何,會是那般不堪的結局?

流螢脫力,整個人軟軟趴在裴瓔身上,鼻尖嗅到公主身上好聞的熏香,不知怎地暈了過去。

醒來時,流螢躺在公主床榻上,吐過之後頭腦反倒清醒不少,這纔想起自己方纔險些露餡,壞了大事。想起身,剛一摸到床沿,就觸到熟悉的柔軟,嚇得趕忙收手,卻還是驚動了趴在床邊的裴瓔。

“阿螢,你醒了。”

流螢頭腦清醒過來,對公主也不似先前冷淡:“方纔是不是嚇到殿下了?”

公主召她來時,裡間向來不留人伺候,就連雲瑤都得候在外麵。這會兒裡間靜靜的,泛著一股微弱的清苦藥味,想是太醫來瞧過,用了針藥,且剛走不久。流螢撐著坐起身,儘量麵上不顯怪異,餘光瞥見二公主坐到自己旁邊,伸手過來擁著自己,頭輕輕靠在自己肩上,嗬氣如蘭在脖頸間飄過。

她咬牙忍著,沒再躲開。

裴瓔頭靠在她肩上,聲音甕翁的,像是哭過:“既然身有不適,為何不早些說?你在天官院為我做事,又逢升職,前幾日都不曾好好休息吧。太醫說你積勞鬱結,吐出來方可好受些。”

流螢愣住,隻覺太醫實在高深,竟連這也能瞧出來。聽著二公主靠著自己,還在不住低聲愧疚,幾行
淚落下來濕了衣衫,這感覺讓她坐立難安,“殿下”

床榻之間方寸天地,兩人不知共枕過多少次,流螢的指尖抵達過這裡的每一寸,可此刻,她如坐針氈。好半晌,才勉強將裴瓔哄好,艱難地將話頭扯到聊到今日的梨花春,眼看裴瓔臉色微變,流螢知她想說什麼。

該說的話終究要說,這是流螢第二次聽公主開口,“元淼入了禮部,將來也是有望入東都府的。元淼這人明麵上看著中正,可我知道,她是阿姐的人。阿螢,我也曾想舉薦你入禮部,隻是”

“人人都知你曾是我的伴讀,與我關係親厚,我若舉薦你入禮部,朝中那幫言官恐是連夜上奏,所言不堪入耳。我隻是在想,阿姐能讓元淼入禮部,我若”

裴瓔話沒說完,為難道:“阿螢,這宮中我唯獨信你。可你我關係如此,隻怕是”

裴瓔話說至此,忽然停了下來。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裡間靜的很,銅盆銀炭燒的正旺,火星子劈啪炸開的聲音落在耳裡格外清楚。裴瓔靜靜瞧著流螢,見她沒說話,似乎也沒開口的打算,有些意外,有些失落。

沉默中,二公主的臉上開始掛不住。明明流螢未開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可越是這樣的沉默,越讓裴瓔覺得,自己心底那點想法被流螢看的透徹,被她拎出來晾在沉默裡,臉上火辣辣。

裴瓔承認自己的自私,可她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大公主那邊已占先機,母皇又在病中,她實在有些怕。

良久,她朝流螢伸出手,語氣裡帶著些為難歉疚:“阿螢,若你願意,可否與我做戲一場。於你我無任何改變,隻是讓朝中之人都以為你我決裂,將你我切割開。如此如此,將來你入東都府才會不受指摘,行事也更加便利體麵。”

裴瓔抿了抿唇,“我知道,如此是會委屈你,想來朝中會有不少人落井下石,也少不了諸多非議。隻是阿姐那邊已有人先一步入禮部,我是怕”

“阿螢,若你不願如此,”裴瓔垂了眼睛,“若你不願,這事我們便不做。來日方長,母皇雖在病中,卻也不是立刻便要定皇儲,總歸還有其他辦法的。”

流螢始終安靜聽她說話,待裴瓔艱難將一番話說完後,看她分明想要自己應了她,偏又擺出一副為難愧疚的模樣,明明什麼話都說儘了,末了又將這決定的權力裝模作樣丟給自己,前世的心疼,於此刻隻覺好笑。

從前那個流螢,全然明白二公主的野心和為難,知她想用自己,又怕話說出口傷了自己,更知決裂之後自己所受非議刁難必不會少,二公主不願開口。她都明白,所以她願意自己開口,全了二公主的念頭。

可是這一次,她不願再如此。

流螢擡手握住她的手,眉眼微彎笑起來,指節在她柔軟的手背上摩挲兩下,不顧裴瓔阻攔下了床,恭恭敬敬跪地行禮,再擡眼,語氣是不可名狀的溫柔與和順:“殿下不必如此為難,無論殿下要臣做什麼,都是臣之本分,何來情願與否?”

“阿螢”

流螢仍是笑著,隻道:“殿下所言,臣儘數明白了。”

“今日離開啟祥宮,明日臣與殿下,便是陌路仇敵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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