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95:我祁同偉絕不再跪 第 9 章
荊姑姑同兩個婢女便隻好簡省妝麵為管碩速速穿衣。因皇帝早上還要早朝,沒有要讓皇帝等的道理,荊姑姑忙不疊喊了轎輦,將人緊趕慢趕送到了皇後的成懿宮門外,下轎後幾人又一路疾行,總算到了寢殿前,管碩深深呼吸,壓一壓快速跳動的心臟,踏了進去。
寢殿中皇帝正與皇後用早膳,麵色比起初見那日和緩許多。
管碩行了宮禮,皇後忙上前扶她起來:“哎呀,多好的孩子,真是可人。”
皇帝端著碗點頭,看了她一眼,又看她身後:“怎麼隻帶了這麼點人,夠不夠用啊?”
“回陛下,荊姑姑極是妥帖,兩位婢子也是之前在教習院時跟在身邊的,都很好。”管碩輕聲答道。
“嗯。”皇帝點頭。將手中的粥仰頭喝儘,站起身。
皇後也連忙起身,將手中的帕子遞給皇帝。皇帝接過帕子擦了擦嘴,端詳著管碩,道:“年輕人,當多妝點些。”
皇後接過皇帝的帕子,笑著從旁道:“可是呢,彩禮中那麼好些,怎麼不戴?”
聽得這話,皇帝微微冷了臉。
管碩俯身道:“彩禮在王殿中還未有清點,今日也是臣妾晚起了些,不及好好梳妝便來了,請皇帝皇後恕罪。”
皇後臉僵了僵,皇帝朝管碩緩和道:“新婚燕爾,什麼罪不罪的,不過是幾幅頭麵而已,讓皇後再與你幾幅。”
皇後複而笑道:“是我的疏忽了,我竟忘了往宙王殿中多打點些,”她朝管碩身後看了一眼:“怕是荊姑姑竟也疏漏了。”
荊姑姑低聲道:“是。”
“怕還是人手不夠了些,”皇後自己接話道:“荊姑姑侍奉殿下是慣了的,新王妃是女子,進來了自是多有不同,不若還是我從身邊多撥幾個經驗老道的,帶著頭麵一同送過去。”說到最後她又看向皇帝,皇帝背著手,問管碩道:“你看呢?”
管碩依然俯著身:“殿下稚子之心,不喜人多服侍,臣妾也一樣。”
皇後冷了臉,閉上了嘴。
皇帝倒笑了,他頗感興趣地問:“哦?你們相處得還好咯?”
管碩點頭:“是。”
皇帝仰頭想了想,甩甩袖子,對皇後道:“就把那個珍珠玉蓮冠給她吧。”又對管碩道:“該妝點時還是要多妝點些。”
管碩謝恩。
皇帝自去上朝了,皇後請管碩坐。
皇帝一走,皇後的笑便撐不住了,她有些不耐,對於皇帝今天的種種表現,她還是如往常一樣沒有看懂。她接過宮人的茶水,一邊喝茶定神,一邊上下打量著管碩。
管碩此人,皇後是有印象的,秀園宴時坐在最角落的那位。那天她打扮得很素,幾乎可以說是不施粉黛,但她生得確實美麗,通身自有一番氣度。皇後原本以為她是特意不飾妝點以求與眾不同,且與另一位世家女被留下來單獨問話,皇後一回宮便著人去打聽,發現管碩並不是想要特立獨行,而是她竟然真的沒有裝點門麵的能力,她連管家門內人都算不上,隻是離得很遠的一位遠親罷了,進宮時連東西都算不得帶了,若禮部稍加背查,甚至可以安她一個欺君的罪名。
然而現在她已然是宙王妃了,就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與自己麵對麵喝茶。
皇後怎麼也想不明白,皇帝看中她哪一點,既沒有益於朝堂穩固的家世,也沒有為皇族帶來能充盈國庫的嫁妝,是容貌嗎,哼,這種東西,在權貴中,根本不值得一提。管碩這隻小麻雀可是算得上飛上枝頭了。
想到管碩的那根枝頭,皇後又是一陣頭痛。
明明是一個不知來路的醃臢貨,皇帝為了大婚時能夠彰顯皇家體麵,竟然興師動眾給他封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王,特意著人修繕宮殿,命她親自為那個野種準備婚儀。她自己的兒子,她戰戰兢兢求了幾次指婚,皇帝沒有一次鬆過口。好不容易說要擢選了,倒讓這傻子白撿了一個便宜。
皇後心生疲憊,又看了一眼管碩,她身上穿著內務院趕製的宮裝,頭上戴了胡亂搭配不成套的頭麵,明明是一副低眉順目,上不了台麵的情態,卻清麗婉約,自成一番顏色。
皇後忍不住厭惡地皺了皺眉,沉聲道:“皇帝既讓你好好打扮,便回去好生打扮著吧。”
管碩便站起身,拂身告退。
出了成懿宮,管碩剛想鬆一口氣,忽然迎麵來了一行人,領頭的那個管碩還見過,便隻能佇立一旁,朝那邊行禮。
“你就是新王妃?”來人並不客氣,兜頭問道。
“是。”管碩答。
三皇子萬嶙走到近前,上下打量管碩:“嘖。臉倒是還行。”
管碩低著頭,默不作聲。
萬嶙盯著管碩,朝身後人做了手勢,他身後的宮人們便都後退了一截,他眯起眼睛,細聲問道:“那天秀園宴父皇將你們留下來說了些什麼?”
管碩斂眉答道:“問我們是否屬意於宙王。”
“哈哈?屬意一個傻子?誰會屬意一個傻子?”
萬嶙看管碩麵色不動,頓時收住了笑:“你怎麼答的?”
“自是如此。”
“嗤……”萬嶙麵帶鄙夷:“誰信這鬼話。”
管碩擡眼,對上萬嶙的眼睛:“陛下應當是信的。”
萬嶙對上管碩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抽了抽嘴角,他是不相信的,管碩這麼一說,卻又不得不信,因管碩現在確確實實進了宮做了宙王妃了。
他麵色幾變,上上下下打量管碩,管碩這話說得簡單,卻很有深意,他暗自咀嚼了一番,皇宮中皇帝說的,自然便是要作數的。
就像他根本不關心皇帝會給他找一個怎樣的妃子,因為他也知道自己沒得選。
千凜王室子嗣稀薄,正兒八經的皇子唯他一個,以他的身份,早該被立為太子,可是他就是不明白,皇帝對他從小就說不上喜歡,他本來以為是因為他帝王身份,不能對旁人乃至親人多顯露情感,可是妹妹就不一樣,父皇會抱她,問她上了什麼學,玩了什麼新玩意,他從小在一旁看著,好生羨慕。
後來宮中多了那個小賤種萬屹,即使有個上不了台麵的母親,他也曾親眼見過皇帝將他抱在懷中愛憐,對他,卻從未有過這樣的關懷。
原本那傻子萬嵬算是宮中的孤魂野鬼,從不被過問,而今連這傻子都封了王娶了妃子,他倒成了這宮中最大的笑話!
萬嶙麵色最終陰翳下來:“就說這些?”
管碩點頭。
“哼。”他在管碩這邊不軟不硬地吃了個悶雷,不虞至極,也不好就地發作,一揮手招來宮牆邊等著的宮人們,忽又覺得不能這樣扭頭就走,回身咧嘴一笑:“那你便好好守著那傻子丈夫吧。”
穹玉皇宮中的雪已然化儘,宮人們褪去厚重的棉服,換上了輕便的棉衣,天氣暖和起來,身上也鬆快了很多。
自成婚後一日省過皇帝皇後之後,管碩便再也沒有出過宙王殿的門。她將宙王殿的角角落落都走了個遍,但再也沒有發現如聯通鷹巢這樣的密道。
荊姑姑在殿中時,管碩便老實些,與萬嵬待在一起。
大多數時候兩人都呆在書房,或是做做紙鳶木偶玩具一類,或是玩一些簡單的兩人遊戲。有時也會讀書。
宙王殿有一個連廂的書房,其中內容豐富,應當是之前二皇子的收藏,萬嵬會自己找畫本看,她便從中隨手翻看,偶然能讀到到細小的批註,大約也是那位已故二皇子的手筆,這些批註看起來修齊流麗,細致深審。據傳這位二皇子善武,通軍事,如此看來很是通才練識。
荊姑姑若被宮中請去教規新人或出宙王殿辦事時,她便會問萬嵬要後苑秘門的鑰匙找琥珀玩,有時萬嵬會坐在岩石邊上看她飛幾圈,有時萬嵬先回去自己找樂子玩。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竟比管碩入宮前想的要輕鬆很多。
每年五月中旬至六月初,是千凜王都最溫暖的時候。
屆時整個城中大舉花朝節,大街小巷都有花神遊街,此時也與會試時間相近,上京來的青年才俊們薈聚於都城,在世家貴族舉辦的宴席中穿梭交遊,與權貴氏族連結成人脈網,以便於在官場中處理事務能遊刃有餘。更有被世家大族看中招納聯姻的,往後仕途更能早日青雲直上了。
皇宮中將此月設為一年中可告假省親的時節,讓宮人們能夠在皇城最熱鬨的時候輪流回家,看看親人父母,儘儘孝道。皇親們也一樣,這段時日可以憑腰牌出入宮門,無需上報。
管碩早已打點好了回家的東西,準備回家將這一整個月住滿再回宮,荊姑姑從管碩收拾行囊開始就嘮叨不斷,一時拿皇親身份壓她,一時以婦道壓她,她都無動於衷。
“姑姑,一年就這一個月,家中幼弟身患有疾,就讓我回去照顧他幾日吧。”管碩難得忤逆荊姑姑的話。宙王殿中宮人雖隻十來個,都唯荊姑姑馬首是瞻。
雖然平日荊姑姑將殿中打理得井井有條,主要是為了萬嵬,但她自己確也深受其照料,平日裡若關係到萬嵬的事,她都會聽荊姑姑的安排,但此次如果不出宮,又要等一年。她沒有信得過的人可以替她從宮內外通訊,無論如何都要自己回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