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95:我祁同偉絕不再跪 第 18 章
管碩盯著他專注的側臉道:“我同你說的,你聽進去了沒?”
萬嵬點了點頭。
管碩心中歎氣,宮中還有荊姑姑,況且萬嵬也不喜歡去彆宮遊走,應當是無事的。
如此一切準備妥當,管碩早早洗漱了躺在床上,正昏昏欲睡時,忽見床帳中出現了一張人臉,管碩驚起,定睛一看原來是萬嵬,她將床簾拉開,問道:“怎麼了?”
房中靜謐無聲,燈盞中已撤了燭火,換成了稍暗的夜明珠,萬嵬坐在床沿,定定地朝著她看。管碩不知萬嵬白天又看了什麼畫本想到了些什麼,要如此做派。
隻是萬嵬身形已是成年男子,在昏暗的環境中坐在床沿一言不發,管碩心下難免有些發怵。
管碩拉住萬嵬放在床上的手,柔聲問道:“怎麼了?”
“你明天要出宮去嗎?”萬嵬終於開口。
管碩撥出一口氣鬆下肩膀,知道萬嵬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要離開幾日這回事:“沒幾天便回來的。你聽荊姑姑的話就好。”
萬嵬又悶不吭聲了。
管碩搖了搖他:“我給你帶新的畫本回來,好不好?”
萬嵬道:“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裡。”
管碩愣怔,這個問題萬嵬在小山坡上也問過,管碩知事理,對萬嵬這個名義上的丈夫,管碩自認做到了真心相待,但是萬嵬不是常人,生活中有很多事情,管碩無法從萬嵬的視角去理解,而她可能也永遠不會知道從萬嵬的角度怎麼看待自己這個王妃,但想來他也是在意她的。
“我沒有不喜歡這裡,隻是外麵有些事情要辦。”管碩耐心道。
“不過兩三日便回來了。”管碩見萬嵬不開口,低聲補充。
“時候不早啦。”不知為何,管碩忽然覺得萬嵬這生悶氣的樣子很像弟弟,她輕聲細語拉著萬嵬在床上躺下身,幫他蓋好被子:“早點歇息吧。”
萬嵬倒是撥一撥動一動,很是順從地躺好了。
“閉上眼睛。”管碩指揮他。
萬嵬眼珠子轉了轉,似有些不滿管碩將他敷衍過去。
管碩便拂上他的臉,幫他把眼睛遮起來:“睡吧。”
管碩將手移到萬嵬頭上,緩緩按壓他的天衝、目窗和風池xue,這是她經常為管礫按摩的xue位,管礫自幼易頭痛,多夢失眠,管碩便常常為他按摩,按著按著,管礫就睡著了。
萬嵬是成年男子的體型,體溫偏高,管碩隻按了一會,指尖便有些發燙。萬嵬靜靜地躺在那裡,胸口沉穩地起伏,像一尊呼吸的山神像,管碩輕手輕腳地退到床下,朝榻上走去。
榻上的被褥是前幾天剛送上來的新製品,用他們彩禮中的半匹鮫綃製成,邊緣繡了些樣式簡單的吉祥團紋,鮫綃出自一種叫做遊奇的蠶蟲,這種蠶蟲吐出的絲極細,需至少三位織女在織機上勞作近百日,方能織就一匹。
管碩撫摸著這條被褥,觸手細膩,微微生涼。她早先還親自用幾種香料薰過,在這樣晝暖夜涼的天氣裡蓋著正好,既能驅蚊蟲,又有安神養眠的功效。她還是沒能躺下去,將被褥拿到萬嵬身上蓋好,就靠著床沿望向房中。
照顧萬嵬已成了她的日常。在宮中,做每樣事情之前先想一下萬嵬已經變成了習慣。而明日萬嵬一睜眼就見不到她了,不知又會如何。
想到這裡管碩又有點好笑自己,照顧萬嵬是自己的責任,對萬嵬生出多的感情卻也是萬萬沒有想到。
是啊,人非草木,就算一隻貓兒,狗兒,在一起生活得久了,也會生出感情。
眼下皇帝已為萬嶙指婚,指的既不是皇後親族的後裔,也不是三皇子派的臣女,而是皇帝自己親信的大臣之女,管碩很明白以莊敏的資質,不僅會成為一個賢淑溫良的妻子,也可成為一個強大堅實的後盾。不論萬嶙現在在外名聲有多壞,成婚後兩人隻需維持在人前的體麵,人們自然會忘記他從前種種,以後登基也會是順理成章的事。
留給管碩和管礫的時間非常緊迫。管碩一向屬於被動的人,對於即將而來的事,管碩禁不住緊張,也禁不住去多想,如今這境地她卻也必須做出行動了,而往後的每一步行動,都需踩著刀尖行走,稍有不慎,便會連帶著萬嵬乃至整個宙王殿墮入萬丈深淵。
管碩到莊宅的時間很早,莊敏並幾個家仆在門口將她迎了進去,言笑晏晏,很是高興的樣子,她先引著管碩去前廳拜見了莊修夫婦,送了禮,寒暄了幾句,便帶著管碩去了後院。
莊家宅邸在最靠近目湖的鎏崖城內圈,宅子是皇帝賞的,占地不小,卻修成仿古的樣式,簡單大方,家仆也不多,後宅許多地改成了蔬果園,此時小瓜小果高高低低結了滿園,倒也很成意趣。
“是不是有些簡陋?”莊敏笑著問,嘴上說著簡陋,卻一點沒有不好意思。
管碩便也笑了,順著她的話開玩笑:“怪不得莊府從不宴請。”
莊敏難得見管碩笑,便上前拉住她的手誠摯道:“你來,我很高興。”
管碩看著莊敏真誠的臉,笑容反而掛不住了,隻好低頭:“謝謝你邀我來。”
莊敏習慣了她總是迴避,也沒有把手放開,繼續拉著她走:“我把你放在我的院子旁邊,有什麼事你方便叫我,也好照應。”
管碩便由著她帶著自己。她看著莊敏溫婉的側影,喋喋不休地說著家常,沒法將這樣的莊敏和那天跌坐在亭中壓抑痛哭的女子聯係在一起。
“管碩?”莊敏忽回頭,管碩一怔。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管碩才發現她們已進了安置的院子,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左手邊的地上中了小香瓜,右手邊種了繡球,藍藍綠綠,擠擠挨挨地連到牆根,莊敏拉著她走進中間堂屋,桌上擺了時令的瓜果,床邊瓶子裡插了鮮花,裡屋用一盞琉璃屏風隔開,床邊仔仔細細拉了紗幔,點了一盞香,清新悠遠。再往裡麵開了一扇窄門,通了一個幾丈見方的後花園,擺了一張石頭圓桌,牆角邊種了幾株淩霄,爬滿了院牆。
“很好。”管碩評價道。
莊敏捂著嘴笑了一下,又道:“這兩日我怕是不能總陪著你,帖子發了半個鎏崖城,沒有說不來的,此番府裡怕是要沒有地方可以站腳了。”
“若有什麼要幫忙的,大可叫我。”管碩看她。
莊敏朝她覷了一眼:“你生得如此好看,往那裡一站,人便更加走不動了。”
管碩不太能應付這些姐妹間的調笑,隻好低下頭。
她今日穿了一件淺黃色的襦裙,頭發捲了卷盤在包髻中,什麼也沒戴,這會不善言語的樣子倒真是像個官宦人家養在深閨的小女兒似的。
莊敏看她有些羞澀越發覺得可憐可愛,笑道:“你身份不同,宴席都擺在前院,屆時人多複雜,若覺不便你就呆在此處,不會有人來打擾的。”
管碩應道:“好。”
“還有你交代我的那件事。”莊敏拉住管碩,忽而低聲,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吉藍。
管碩道:“這位是吉藍,無妨的。”
吉藍卻朝管碩點了點頭,自去了屋外。
莊敏道:“他們回信說會在第二日傍晚來。”
“好。”管碩笑了笑,發自內心道:“謝謝你,莊敏。”
後院如莊敏所說,很是安靜,管碩也不知前院如何熱鬨。第一日她並未有去宴席,莊敏想必很忙,將她帶入府中後,便沒了身影,她對管碩也很放心,並沒有留其他侍婢,一切讓管碩自便,管碩便同吉藍在院中小憩。
吉藍性子沉默,管碩注意到她而後似乎也有鰭印,猶豫了幾番,還是問道:“你也是鮫人嗎?”
“是。”吉藍應道。
“荊姑姑從哪裡把你找來的?”
“婢子是被荊姑姑撿來的。”
管碩沉吟了一下:“你是從哪裡學的武功?”
“婢子從前在府中見到宗王練劍,心生嚮往,忍不住偷學了幾招,被宗王發現,宗王說婢子有些天份,便讓我不必拘泥在府中侍奉,可去校場與男子一同練兵。”
又是宗王。
管碩盯著吉藍,她低著頭,麵上沒什麼表情。
“你喜歡練兵嗎?”管碩問。
“喜歡。”吉藍沒有猶豫。
管碩抿抿唇:“你有多厲害?”
吉藍擡頭看管碩,似是不知要如何回答。
“比之大石小山呢?”管碩找了兩個參照。
吉藍沉默了一會,緩緩搖頭。
“比之阿重呢?”
吉藍點頭。
“比之圍欽呢?”圍欽是皇宮禁軍。
禁軍分四支,一支在皇帝左右,也稱為親衛。一支巡邏隊,負責內宮安危。一支機動隊,如遇特殊情況可隨時調遣。還有一支為門防,穹玉皇宮隻有一個入宮門,圍欽便是門防這一支的統領。
管碩等人遇刺當日是圍欽親自帶人將他們送回的宙王殿。
吉藍擡頭看管碩,管碩也一瞬不瞬看著吉藍,吉藍對著管碩近在咫尺的嬌美的麵容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說不上話,喉嚨口混動了幾番,低頭回道:“應當是差不多的。”
管碩看著她顯出些不自然,也沒有刻意迴避問題,緊接著問道:“你殺過人嗎?”
吉藍猛地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