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鄰居送的蘑菇,婆婆在ICU裡指定了受 第6章
隱約有儀器的滴答聲,還有她沉重而艱難的呼吸聲。
那聲音極其微弱、沙啞,斷斷續續,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彆,彆怪鄰居……是好……好心……”一陣劇烈的喘息。
“媽,包裡……存摺在……密碼……是……”又是一陣讓人心揪的停頓。
然後,她用極其微弱,但異常清晰的聲音,說出了最後一句:“保險,單子在匣子……底下……受益人是……是……老王家的……丫頭……那孩子……可憐……”錄音到這裡,戛然而止。
我如同被驚雷劈中,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保險單?
受益人?
老王家的丫頭?
王嬸子那個天生有殘疾、生活無法自理的小女兒?
我猛地回過神,瘋了一樣撲到那個小木匣子前,雙手顫抖地將裡麵的東西全部倒出來。
存摺,金飾,幾張重要的證件……匣子底部,墊著一塊紅色的絨布。
我掀開絨布,下麵赫然躺著一張略微泛黃的紙張。
人身意外傷害保險單。
投保人,李玉芬。
被保險人,李玉芬。
而受益人那一欄,清晰地、用鋼筆工整地寫著的,不是公公的名字,也不是兒子李建軍或者孫女小雅的名字。
是王嬸子那個殘疾女兒的名字。
保單的日期,是兩年多前。
那個時候,我還冇有開始拍視頻,“白山靜靜”還不存在。
那個時候,婆婆就知道王嬸子家因為女兒的殘疾,日子過得有多緊巴,未來有多渺茫。
她早就悄悄地為那個苦命的孩子,留下了一份保障。
一份她或許希望永遠用不上的保障。
可如今……我死死攥著那張薄薄的、卻重如千斤的保險單,跌坐在地上,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疼得無法呼吸。
原來,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在意識即將被劇毒和器官衰竭吞噬的邊緣,她拚儘最後力氣留下的,不是對命運的怨恨,不是對誤送的指責,不是對自身痛苦的哭訴。
是寬恕。
是安排。
是她直到最後一刻,都未曾改變過的,對這個世界、對身邊人的,最樸素、最深沉、也最堅韌的善意。
4.窗外,親戚們要求賠償的喧嘩聲隱約傳來。
我低頭,看著保單上受益人那三個字,淚水滾滾滴落,在那泛黃的紙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