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封一品公侯 第55章 絨花樓
沈園之中,靜謐得有些壓抑。
沈素已然被禁足好些時日,不然今日乞巧佳節,她定會現身西江苑,與那心心念唸的馮公子一同吟詩作對,共享風雅之趣。
此時,夜色已深,萬籟俱寂。
沈素正獨坐閨房,滿心煩悶。忽的她聽到閨房門口傳來銅鎖響動的聲音。
她緩緩抬眼,目光淡漠地望過去,隻見父親沈天一開啟門鎖,踱步走了進來。
“這幾日府裡狀況頻出,實在不太平,尤其是李伯死得太過蹊蹺。為了你的安危著想,你還是在房間裡多待上幾日。等官府查明真相,爹自會放你出來。”沈天一的語氣帶著幾分疲憊與無奈。
沈素冷哼一聲,滿臉不屑道:“不過死了個老奴,有什麼大不了的,至於把我鎖在這房間裡嗎?阿耶,你無非就是怕我去找馮公子,不妨直說便是,何必找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憐馮公子見不到我,不知該有多傷心難過。”
沈天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沉默片刻,隨後從懷裡掏出一張紙,輕輕放在桌上,說道:“今日西江苑舉辦乞巧詩會,這是奪得頭籌的第一乞巧詞,你看看吧。”
沈素略帶狐疑地將紙張展開,輕聲念道:“《鵲橋仙·纖雲弄巧》,秦淵……秦淵!?”她先是一愣,緊接著眉頭緊緊皺起,彷彿看到什麼令人厭惡之物,毫不猶豫地將紙張丟開。
“什麼第一乞巧詞,阿耶你何苦拿他的詩詞來惡心我?”沈素蹙眉道。
“你先仔細看看。”沈天一表情依舊平淡,俯身從地上撿起紙張,再次輕輕放在她身前。
沈素不耐煩地瞥了一眼,可看著看著,眼中竟漸漸閃過一抹訝異之色。緊接著,她像是被什麼驚到,猛地一把拿起紙張,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沈天一望著女兒,眸底泛起濃濃的惋惜之色,忍不住長歎一口氣道:“阿耶之前就說過,這個秦淵絕非等閒之輩,論起文采,那絕對是一流水準,所以當初才同意了你們這門婚事。可誰能想到,最後竟鬨到這般田地。罷了,或許這就是命,咱們家沒這個福氣。”
“不,阿耶,你肯定拿錯了,就他那點本事,絕不可能作出這樣的詩詞。”沈素依舊不願相信,拚命搖頭。
“我可是聽說,刺史大人已經安排快馬,將秦淵所作的詩詞送往各處,要傳遍天下。對了對了,還有一首《將進酒》,你不是曾說作此詩的人堪稱天下第一風流嗎?可惜啊,你許久未出門,沒人告訴你,這首詩同樣出自他手。”沈天一麵色平靜地說道。
“不可能!?我與他相處時日不短,還能不知他的斤兩?平日裡他呆頭呆腦,像個傻子似的,任人欺負,就是個死讀書的囊蟲罷了!”沈素情緒激動的說道。
一個人前後的反差怎麼能如此之大,曾經讓他做詩詞,他憋到臉紅也吐不出一個字,如今怎麼能作出如此絕品,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
也許……父親仍不甘心,想讓自己高看他一眼,再將親事結回來?
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也隻能是這樣。
“阿耶,不管您怎麼說,我倆緣分已儘,再無重續的可能!”
沈天一臉疼惜地看著女兒,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算了,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阿耶我身份低微,進不去那西江苑,也沒辦法幫你去求證。你若能藉此自我安慰,倒也算是好事。”
說罷,他像是蒼老了十歲,佝僂著走出她的閨房。
“不必禁足了,你自便吧。”
……
“這個馮司馬家到底什麼來曆?”
“阿閔,問他家作甚?”
“我今天和那個馮煬在宴會上相談甚歡,聽說是馮司馬家的公子,但我不甚瞭解,還望二位解惑。”
蕭獵聽了,打了個響亮的酒嗝,醉眼朦朧地說道:“哼,可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人家。那馮司馬為人陰惻惻的,平日裡從不參加各類宴會,也鮮少與人交流,活像個悶葫蘆。倒是他兒子馮煬,時常拋頭露麵。不過啊,聽說這馮煬性格乖張暴戾,可不是個容易打交道的主兒。我勸你啊,還是離他們遠點,彆給自己招惹麻煩。”
沐風也喝得有些上頭了,下頜抵著竹筷,目光呆呆地接過話茬。
“他們家如今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體麵事兒。想當年弘農馮氏,憑借精湛高超的馬術縱橫疆場,那可是聲名遠揚的大家族。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家中沒幾個能撐得起場麵的後輩,早已沒了往昔的大名聲。而且這些年,還聽聞他們一門心思沉迷於煉丹之術,整日搞得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折騰些什麼。”
“原來如此。”秦淵恍然大悟,緩緩點了點頭。
今日在馮煬身上聞到了異香,這種味道令人印象深刻,曾經在遇害的李伯房間裡麵也聞見過。
這種香料特殊,很少有人會如此配伍,聽莫姊姝說,聞久了會覺胸悶氣短,不過它的好處在於可以疏肝解鬱。
那暫定,這個馮煬就是第一嫌疑人,自從秦淵發現了自己的金手指,而且自己的跛腳也有希望能治癒,他就想好好活下去,對於任何影響到自己的不穩定因素,他覺得,還是除掉比較好,至於怎麼除,這辦法慢慢想,總能想得到。
一陣濕氣從門窗撲在麵前,驅散了甜膩的檀香氣。
“客對今夜餐食可滿意?”一個窈窕的倩影在身旁笑道。
秦淵聞聲轉頭,眸光驟然凝滯。隻見眼前女子一襲煙青色襦裙勾勒出曼妙曲線,抹胸處若隱若現的雪膚與深邃溝壑勾的人挪不開眼。
她眉似遠山含黛,眸若秋水橫波,唇角梨渦輕旋,柔媚中透著江南煙雨般的恬淡,美得驚心動魄。
她這一出現,大廳中幾乎所有男人的眼光都停在他身上,隱約還能聽到咽口水的聲音。
“挺滿意的,你是……”
柳清瀾垂眸,淺笑盈盈道:“奴叫柳清瀾,是這絨花樓的東主,今日得知蕭都尉前來,特來送些酒食,請客儘興。”
秦淵頓時會意,朝身側挑了挑眉,這蕭都尉平時看著大大咧咧,沒想到豔福不淺,竟有此等紅顏知己,真是羨煞旁人。
殊不知蕭獵此刻也是丈二摸不著頭腦,他疑惑的撓了撓頭,頗有些不知所措,這女人之前雖見過,但也從來未交談過啊,這又送酒,又送菜的,這所為哪般?
“秦公子,久仰大名,奴有禮了……”
此話音剛落,大廳眾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