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封一品公侯 第115章 砍下去啊
人參,紅棗,桂圓,黃芪,當歸這些都買了,單單忘了買枸棘,這個燉羊肉湯是絕配,秦淵又折返了回去,打算去一趟醫署藥房刷個臉。
“他讓你砍,你便砍下去啊。”秦淵的聲音不高,卻像塊石頭砸進喧鬨的人群裡。
劉阿鐵猛地扭頭,看見秦淵的瞬間,緊繃的身子陡然一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求大人做主!小人絕無行凶之意,實在是這林豹欺人太甚!”
林豹見這貴公子去而複返,臉上竟半分懼色也無。他先是拱手作揖,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這位大人請了。在下忠義堂管事林豹,並非有意為難。隻因這劉阿鐵欠了在下的銀錢,如今期限已到,過來催討罷了,並無不妥之處。”
“借據可有?”秦淵淡淡問道。
“有!”劉阿鐵忙從腰間褡褳裡翻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剛要遞到秦淵麵前,卻被林豹伸手攔住。他怕對方搶奪,手猛地往回一縮,緊緊攥住了那張紙。
林豹似笑非笑地瞥了劉阿鐵一眼,轉回頭對著秦淵拱手,語氣裡多了幾分暗示:“大人有所不知,在下曾在隴右崔氏門中執役數年,輾轉多年纔到江州討些生計。敢問大人府邸何處?改日忠義堂定當登門拜會。”
秦淵緩緩點頭,臉上露出幾分“原來如此”的神色。林豹見他似是會意,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
誰知秦淵話鋒一轉,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劉阿鐵,眉頭微蹙:“他讓你砍,你便砍下去。當年在瀚漠飲血的將士,連這點膽量都沒了?”
林豹臉上的笑容猛地一僵,滿眼不解地看向秦淵。
劉阿鐵粗重地喘著氣,急聲道:“大人,他們會……”
“所有後果,我一力承擔。”秦淵打斷他,目光銳利如刀,“你可還有當年從軍時的悍勇?我話放在這,今日你這刀若敢砍下去,我敬你是條漢子,我承諾保你與家人安然無恙,若不敢,那便老老實實還錢——他要多少,你便給多少。”
劉阿鐵的呼吸愈發急促,胸膛劇烈起伏。他緩緩扭過頭,看向林豹等人的眼神裡,竟翻湧著濃濃的殺氣,給人的感覺,似是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終於露出了獠牙。
林豹見狀絲毫不懼,隻是嗤笑一聲道:“大人,其中原委我已說清,道理也與你說了個明白,今日這閒事,您非要管不可?”
秦淵緘默不語,隻靜靜看著劉阿鐵。
劉阿鐵的呼吸驟然停了半拍,秦淵那句“瀚漠飲血”像道驚雷劈進腦子裡——當年在西域戍邊,麵對蜂擁的突厥騎兵,他握著橫刀的手都沒這麼抖過。
回了鄉,那點戍邊攢下的賞金,被戶司的人颳得連個銅板都沒剩下。就因老孃湊不齊那筆黑心的“平安金”,竟被這幫菜霸拖到河邊,像扔塊破布似的丟進了冰窟窿裡——若非路過的漁翁撈得快,老孃早就沒了命。可自那以後,她的身子便垮了,日日咳得像要把心肝都嘔出來。
他攥著拳頭找上門去,換來的卻是“惡徒尋釁”的罪名,被他們捆了送官,在牢裡熬了整整一年。如今疫病橫行,他們又哄著自己借錢,說能買到救命的藥材,到頭來卻拿些草根樹皮糊弄,那價錢卻比金子還貴!
這一輩子,護不住老孃,養不活幼弟,空有一身力氣,卻活得像條任人踢打的狗。
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砍!
怕個球!
“砍!”林豹還在叫囂,唾沫星子濺到他臉上,“有本事你就砍!看我有沒有辦法整治你。”
下一刻,劉阿鐵喉間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攥刀的手猛地收緊,積壓的血氣全湧到了頭頂。他沒再猶豫,舉刀的胳膊狠狠落下,寒光陡閃間,隻聽“噗嗤”一聲悶響,刀鋒竟真的劈在了林豹肩頭!
“啊——!”林豹慘叫一聲,捂著肩頭連連後退,鮮血瞬間浸透了粗布短褂,順著指縫汩汩往外冒。
他身後的跟班們平時欺淩百姓慣了,從未遇見抵抗,如今看著野獸一般的劉阿鐵,嚇得腿一軟,癱在地上直哆嗦,哪裡還敢上前。
劉阿鐵握著刀,胸口劇烈起伏,刀刃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他赤紅著眼睛瞪著林豹,聲音沙啞得像是從地底爬出來:“我是不是說過,不準碰我家人,我寧願拉著你們一起死,也絕不讓惡徒如願!”
林豹又痛又怕,指著他的手抖個不停:“你……你敢真砍?!”
“像你這種欺壓百姓的渣滓,可曾見過塞外的莽族,敵可殺,惡徒為何不敢殺?”
“嗷!”劉阿鐵仰天一吼,抄起一旁的砍骨刀,作勢再砍。
“等下。”
秦淵上前一步,擋在劉阿鐵身側,目光冷冽地掃過林豹,“欠債還錢不假,可逼人至絕路,就怪不得彆人刀硬。”
他看向周圍嚇傻的攤販,揚聲道,“方纔他威脅要賣人妻兒、沉人老母,諸位都聽見了?”
攤販們麵麵相覷,有人偷偷點頭,終究還是沒人敢應聲,卻也沒人再躲閃,目光裡多了幾分複雜。
林豹這纔看清秦淵眼中的寒意,那是種全然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漠然,比刀光更讓人發怵。
他咬著牙,捂著流血的肩頭,色厲內荏地喊:“我可是崔氏……”
“崔氏?”秦淵嗤笑一聲,抬腳碾過地上的血跡,“隴右崔氏若知道自家門客在江州這般作威作福,怕是先摘了你的腦袋謝罪。”
他對劉阿鐵道,“來阿鐵,朝他身上再補幾刀。”
林豹頓時尖叫起來,艱難的往後挪動“彆動手了,錢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劉阿鐵高舉著刀,手還在抖,雙目瞪得滾圓,隻等著秦淵下命令,隻要再說一句,他便將麵前人砍成肉泥。
“果真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大人,小人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秦淵蹲下身子,盯著林豹道:“我跟你報個名,吾乃翰林侍詔秦淵,如有報複,我一應接著,現在,帶著你的人滾,再敢踏足這坊市一步,下次就不是肩頭開個口子這麼簡單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破家,對了,剛才你便出了很好的主意,家中有女眷便送去教坊司,男丁俊秀的去做孌童,年老的便丟在秦淮河裡喂魚,罪名嘛,我覺得肯定找得到。”
“對了,你覺得我辦得到麼?”
林豹艱難作揖道:“秦大人,您的威名貫耳,我豈有不知之理啊,小人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他就是秦淵!此人跟主家小姐是知心好友,自己在人家麵前哪有半分體麵,隻需一句話便能讓自己煙消雲散。
“滾吧,蠢東西。”
林豹不敢多言,被兩個跟班架著,踉踉蹌蹌地逃了,一路留下斷斷續續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