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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封一品公侯 第207章 公侯於我何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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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灞橋

初秋的灞橋,風裡裹著些許薄涼。柳絲褪儘濃綠,梢頭沾了淺褐,枯葉隨風飄落在渭水裡,打著旋兒漂遠。

崔伽羅的郊外彆苑就藏在渭水河畔,青瓦白牆隱在樹蔭裡,極有雅緻和韻味。

自江州至長安,一路上基本上沒怎麼停歇,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趕路,仿若走的快一些,心裡就能踏實些。

她沒著急進城,反而在郊外彆苑住了下來。

她歇腳不過半個時辰,門外就鬨了陣動靜。

三皇子薑淩嶽叩門請入。

守門的婆子早得了吩咐,此刻躬身回話:“三殿下,我家小姐旅途勞頓,正歇著呢,實在不便見客。”

薑淩嶽僵在門前,身後跟著的李雀兒還想再說,卻被他抬手攔了回去。

兩人隻能退到不遠處的驛站。

三皇子望著彆苑那扇緊閉的朱漆門,語氣裡帶著點悶:“她不肯見我。”

“這有什麼奇怪的?”李雀兒靠在廊柱上,手裡把玩著腰間的匕首,“這荒郊野嶺的,前後也沒多少人,她一個姑孃家,怎好跟殿下獨處?避嫌罷了。”

“還是很不對勁。”薑承佑麵色稍冷。

“彆瞎琢磨了。”李雀兒打著哈哈道,“崔九不是拎不清的人,旅途勞頓肯定妝容不端,哪能這麼風塵仆仆的見你,而且啊,咱們從小一塊長大,她避著你,無非是怕落人口舌。再說,崔家的人剛進彆苑接她,指不定正說家事呢,哪有功夫想彆的。”

薑淩嶽冷笑一聲,沒再說話,隨地撿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目光直勾勾盯著彆苑大門。

兩人就這麼耗著,眼看日頭偏了西,彆苑裡還沒半點動靜,按說崔家的人早該陪著崔伽羅出來了,可崔伽羅偏偏還沒露麵。

正納悶著,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嗒嗒嗒”踩在土路上,揚起的塵土順著風飄過來。

薑淩嶽抬眼一看,隻見一騎快馬直奔彆苑而去,馬上的人穿著一身利落的墨色勁裝,梳著雙丫髻,看婀娜的身形竟是個小姑娘。

“這是誰家的丫頭?”他眯起眼,見那姑娘騎馬的姿勢又穩又颯,過石橋時連韁繩都沒多拽,隻輕輕一夾馬腹就躍了過去,不由得讚歎,“好俊的騎術。”

李雀兒也湊過來看,眉頭擰成了疙瘩:“沒見過啊,長安城裡勳貴家的姑娘,哪有這麼打扮,這麼騎馬的?倒像……像邊地來的。”

二人正聊著,那騎已經到了彆苑門口。

阿山利落翻身下馬,她把馬韁繩往門旁的柳樹上一拴,從懷裡掏出個疊得整齊的錦盒,又取出一張名帖,遞到迎上來的門子手裡,爽朗:“勞煩二位謁者通傳,江州故人托我送錦書給崔九小姐。”

門子接過錦盒,隻覺觸手溫軟,再看那名帖,上麵沒寫多少字,隻“平原侯府”四個字格外顯眼。

他心裡犯嘀咕,這送書的姑娘看著年紀不大,說話卻有板有眼,又提了侯府,倒不敢怠慢,卻還是多問了句:“敢問故人名姓?我家小姐問起,也好回話。”

“大哥便去稟告,就說,是崔九小姐的師姐,平原侯府的莫夫人讓來的。”

“您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傳。”

門子揣著名帖和錦盒,腳步飛快地往裡走。

沒一會兒,就見崔伽羅的貼身丫鬟綠萼快步走出來,見了阿山,先是愣了愣,隨即立刻堆起笑,朝她使了個“跟我來”的眼色。

阿山理了理勁裝的衣襟,又把散落的碎發彆到耳後,笑吟吟地跟著綠萼往裡走。

穿過栽滿海棠的庭院,就到了正廳門口,剛進門,就見崔伽羅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裡捏著團扇,見她進來,眼睛瞬間亮了,連忙起身迎過來,拉著她的手時,手都帶著點微顫,隻是臉上還強裝著平靜,笑著打趣。

“你這丫頭,生的愈發好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在崔伽羅的印象裡,阿山還是在莫氏山居養病時的樣子。

頭發枯黃得像乾草,臉又瘦又黑,身子單薄得一陣風就能吹倒,哪像現在這樣。

墨色勁裝襯得身姿挺拔,頭發梳得整齊,臉上雖還是瘦弱,卻白裡透紅,眉眼間透著股鮮活的英氣,竟是個難得的俏姑娘。

“姐姐先彆顧著看我。”阿山把懷裡的錦盒遞過去,眼底藏著笑,“喏,這是阿兄讓我給你的信。”

崔伽羅接過錦盒,心裡“咯噔”一下,眸底瞬間泛起欣喜的光,心思激動下,渾身都有些發軟。

可她剛要開啟,鼻尖忽然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楚。

她輕哼一聲,嗔怪道:“你這風流阿兄,是不是在家陪著那女人,就不敢來見我了?”

“哪能啊!”阿山連忙擺手,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解釋,“伽羅姐姐,你剛回長安,正是所有人都盯著的時候——阿兄要是這會兒來找你,先不說崔家的人會不會警惕,那些原本就心悅你的人,指不定怎麼記恨阿兄呢!

他說,為了避免這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讓我來給你送信,順便替他看看你,是不是安好。”

崔伽羅聽著,手裡的錦盒捏得更緊了。方纔那點酸楚漸漸散了,心裡反倒像被溫水浸過似的,軟乎乎的。

她知道秦淵的心思,他不是不來,是怕給她惹麻煩。

她低頭看著錦盒,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指尖終於觸到了盒扣,開啟後,密密麻麻的三大頁信紙。

“姐姐晚些時候自己一個人看。”阿山按住她的手背。

“誰稀罕看,你阿兄這個人就是喜歡寫這些勾人眼淚的東西,惹了人起了心思,卻沒個落地處,像個風流浪蕩子一樣。”

阿山搖了搖頭,微笑道:“伽羅姐姐,阿兄這個人過於理智,他學究天人,最擅長趨吉避凶,似他這等人,如果不是發自心底的愛慕,他又怎麼會輕易許諾呢,所以姐姐,還是那句詩,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呢。”

崔伽羅將信件放置在妝盒中,看著窗外的風景悠悠道:“你阿兄近來可好?”

阿山看著倚窗的婀娜倩影,肌膚白皙如玉人般,行走坐臥,高潔雅緻,但很又隱約帶著一股專屬女人媚態,她一個女人都覺得勾人,更遑論他那好色的阿兄。

“阿兄很好,隻是經常唸叨姐姐,總是計算著你回來的日子。”

“聽說他封侯了。”

阿山思忖片刻,嘻嘻笑道:“沒錯,他說要更努力一些,這樣才能儘早迎娶姐姐過門。”

崔伽羅嗔怪的瞥了她一眼道:“這是什麼怪話,哪怕他是個市井商販,我哪怕跟著他吃糠咽菜,也是甘之如飴的,公侯於我何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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