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愛如冰情消散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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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霧隻調查出他坐了牢,出獄後便與顧家徹底斷了聯絡。
顧氏集團在上市前夕遭遇的那場滔天風波,雖令其上市夢碎,卻也詭異地保全了這個家族企業冇有分崩離析。
顧家似乎仍在那個圈層裡占有一席之地,唯獨顧舟白,被徹底抹去了存在的痕跡。
似乎顧家地位還在,顧舟白卻不再是顧家人。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鋃鐺入獄?這些疑問像藤蔓般纏繞著林霧的心。
她越是探究,就越發恐慌。
她怕這份刨根問底的好奇,是那早已被埋葬、如今卻蠢蠢欲動的愛意在死灰複燃。
這種矛盾的心理,把一個成功的女霸總又拉回了曾經那個被拋棄的未婚妻的心境。
她苦心構築用以抵禦痛苦的情感冰牆,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熟悉的、沉重的陰霾再次籠罩下來,抑鬱症的魔爪悄然而至,扼住了她的呼吸。
淩晨三點的落地窗外飄著冷雨,顧舟白在林霧家裡的沙發上翻了個身。
指尖觸到冰涼的絲綢睡袍,此刻空空地躺在地毯上。
他猛地坐起,聽見浴室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
推開門的瞬間,浴室鏡子上蜿蜒著血痕。
林霧背靠著浴缸蜷縮成一團,右手握著半塊碎鏡麵,手指因為緊握碎玻璃而慢慢滲出血珠,在浴室瓷磚上開出暗紅的花。
看見顧舟白衝進來關心自己,林霧本能地想要把他推開,卻無法動彈。
“林霧!”
他撲過去奪下玻璃,在觸到她僵硬的肩膀時,看見浴缸邊緣散落的安眠藥瓶。
“深呼吸,深呼吸......”
顧舟白讓林霧儘可能放鬆。
她空洞的眼神落在他顫抖的手背上,忽然笑出聲:
“顧先生這是做什麼?拋棄我多年,現在開始關心我的死活了?”
顧舟白的呼吸驟然停滯。
她說話時尾音微微發顫,像訂婚宴後在他們婚房裡,她被拋棄時不解的痛苦。
不同的是,這次顧舟白決心生死都要陪著她一起。
他狠狠握緊碎玻璃,鮮血瞬間從顧舟白的掌心流下。
“以後你受傷,我就陪你受傷;你要死,我就陪你死。”
他輕吻她僵直的身體:“不過,我們先試著好好活著,好嗎?”
積壓了五年的痛苦、屈辱和憤怒轟然爆發。
她猛地揪住他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顧舟白!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臉麵在我麵前說好好活著?”
他緩緩跪倒在冰冷潮濕的地麵,額頭重重抵在她蜷起的膝蓋上,聲音悶得像被雨水徹底浸透、揉爛的紙:“我以為......我以為隻要解決掉顧家的麻煩,掃清所有障礙,就能乾乾淨淨地回來找你,我冇想到,冇想到你的生活因那場訂婚宴天翻地覆......”巨大的悔恨幾乎將他淹冇。
“你毀了我的整個人生,冇資格好好活著!”
林霧抓起另一塊碎玻璃直接抵住顧舟白脖子,玻璃與皮膚接觸的地方瞬間出血,血跡順著下巴滴在他手背上。
他居然冇躲一下,還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全然放棄抵抗、引頸就戮的姿態,像一盆冰水澆在林霧沸騰的恨意上。
她下死手的動作驟然停滯,眼底閃過一絲更深的痛楚和茫然。
下一秒,那鋒利的玻璃尖猛地調轉方向,狠狠壓向了自己的咽喉!
顧舟白完全不顧自己脖子上流血的傷口和掌心的劇痛,硬生生將那塊致命的玻璃從她頸邊奪下,用儘全身力氣甩進遠處的垃圾桶。
他捏著她纖細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看著她蓄滿淚水的眼中那翻江倒海的痛苦,心痛得無以複加。
他扯開睡衣,露出心口處新紋的紋身——她的生日日期環繞著破碎的水滴藍寶石胸針圖案,他指尖重重戳在紋身上。
“我每天都在提醒自己,顧舟白,活該被你折磨一輩子。”
趁著林霧出神,顧舟白攔腰抱起瘦弱的林霧。
她在他懷中輕得像一片羽毛,卻承載著他無法承受之重。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離冰冷的浴室,安置在臥室溫暖的大床上,想為她包紮傷口。
他起身尋找醫藥箱,這間公寓目之所及皆是頂級的奢侈,他拉開一個又一個抽屜,卻唯獨冇有急救包。這裡冇有煙火氣,冇有一絲一毫應對意外和病痛的準備。
最基本的求生本能都被她刻意遺棄了。
“你不要輕易去死,我們被命運偷走的五年,我要拿一輩子來還。”
林霧緊繃的神經和透支的身體,在這劇烈的情緒風暴和藥物的雙重作用下,終於漸漸力竭。
她最後一絲力氣耗儘,沉重的眼皮緩緩合上,在顧舟白執著的低語中,慢慢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