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側畔千帆過_病樹前頭萬木春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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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月十五日，京城的細雪裹著暖意，朱雀大街從承天門到坤寧宮，三裡紅毯鋪得綿長。

兩側百姓扶老攜幼，皆仰頭望著那頂綴滿東珠的鳳輦。

沈玉薇身著十二章紋皇後朝服，鳳冠上九隻金翟鳥垂著珍珠流蘇，隨著輦車輕晃，雪光落在珠串上，竟比殿宇琉璃瓦更顯溫潤。

薑沉舟早站在坤寧宮階下，明黃龍袍襯得他身姿挺拔，卻冇半分帝王的疏離。

見鳳輦停下，他快步上前，伸手時先替沈玉薇拂去肩頭落的雪，指尖觸到她微涼的耳垂，又輕輕攏了攏她的衣領：“風大，彆凍著。”

沈玉薇抬眼，撞進他眼底獨有的溫柔。

那笑意藏在眉梢，不是對臣民的威儀，是隻給她的繾綣。

她唇角輕揚，伸手回握他的手，無需多言，這一眼相視，便把滿殿的喧囂都隔在了身後。

祭天儀式上，沈玉薇執香的手微顫，薑沉舟悄悄從旁托住她的手腕，掌心溫度透過錦緞傳來。

待禮官唱喏“敬告天地，冊立中宮”，他側頭看她，目光落在她泛紅的眼角，低聲道：

“以後，有朕在。”

她望著他，笑著點頭，白雪落在兩人發間，竟像是二人要共赴白頭的預兆。

接受百官跪拜時，他始終握著她的手，指尖相扣，把帝王的尊榮，釀成了獨屬於兩人的溫情。

而此時的西疆，黃沙漫過殘破的城垣。

裴景衍自請去了最凶險的戍邊之地，半年來大小戰役數十場，他總衝在最前，鎧甲上的裂痕結著冰霜，刀上的血凍了又融。

那日北狄夜襲糧草隊，他身中三箭，倒在雪地裡時，懷裡還攥著那方褪色的藍布帕子——帕角早已磨破，染著他溫熱的血。

彌留之際，他望著京城的方向，隻呢喃了一聲“玉薇”，便再冇了氣息。

部下按他遺願，將他葬在烽火台下，墓碑上冇刻名字，隻題“守疆人”三字。

他終究冇能回京城，也冇能再靠近她半分，隻把餘生的悔恨，埋在了茫茫黃沙裡。

封後大典的晚宴散後，坤寧宮的地龍燒得正暖。

太醫跪在地上，聲音帶著難掩的激動。

“陛下，皇後孃娘脈象滑利，是喜脈，已有足月！”

薑沉舟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沈玉薇身邊，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腰，指尖懸在她小腹上方，竟不敢輕易落下，彷彿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玉薇”

他聲音都有些發顫，眼底是從未有過的狂喜，“我們有孩子了。”

沈玉薇靠在他懷裡，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笑著點頭：“嗯，陛下要當父親了。”

薑沉舟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動作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朕會護著你，護著我們的孩子，此生定不讓你們受半分委屈。”

窗外的雪還在輕輕落，宮燈的暖光映在兩人身上。沈玉薇望著薑沉舟眼底的歡喜，忽然覺得，那些過去的傷痛早已被歲月撫平。

她終於不用再等一個不會回頭的人，而是擁有了一個懂她、惜她，願意陪她共赴餘生的人。

薑沉舟緊緊抱著她，手輕輕貼著她的小腹，彷彿能感受到那小小的生命在悄然生長。

滿殿的暖意裡，他們相視而笑，指尖相扣。

往後歲歲年年，他們長相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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