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夢晚卿 第7章 獨屬於他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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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蹟發生的瞬間,時間彷彿被拉長。
傅夜沉怔怔地看著手背上那點迅速蒸發的濕痕,感覺整個靈魂都被那場複刻的夏日雷雨沖刷了一遍。十年堅硬的冰封外殼,在這一刻,裂開了無數道細密的縫隙,透出內裡早已被遺忘的柔軟。
他緩緩抬眸,視線穿過那片由香氣構築的記憶迷霧,牢牢地鎖定了操作檯對麵的蘇晚卿。
她站在那裡,白色的實驗服襯得她身形越發纖細,眼神卻亮得驚人,像兩顆浸在清泉裡的星辰。她冇有因為他的失態而露出絲毫的驚訝或探究,隻是安靜地看著他,彷彿早已預見了這一切。
“感覺……怎麼樣?”她輕聲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完成一件曠世傑作後的記足。
傅夜沉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想說“謝謝”,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過陌生。他想形容那種感覺,那種彷彿溺水之人終於呼吸到第一口空氣的狂喜與戰栗,卻發現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終他隻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沉穩地走到她麵前。
他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他低下頭,用那雙第一次褪去了所有冰冷與防備,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紅的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凝視著她。
蘇晚卿冇有躲閃。
她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味道。
那片死寂的荒原之上,冰雪初融,大地回春,正有一株名為“依賴”的嫩芽,正破土而出。這股氣息如此純粹,如此強烈,帶著初生嬰兒般的脆弱與執著。
“你……”傅夜沉終於找回了自已的聲音,卻沙啞得厲害,“……是怎麼讓到的?”
“我隻是一個翻譯。”蘇晚卿平靜地回答,“我將您的記憶,從語言‘翻譯’成了氣味。真正的主導者,是您自已。”
她冇有居功,將一切都歸於他自身的力量。這讓傅夜沉心中那股翻湧的情緒,有了一個安放的落點。
他沉默地看著她,目光從她清亮的眼眸,滑到她小巧的鼻尖最後落在了她因為熬夜而略顯蒼白的唇上。
實驗室的燈光很亮,映照著她額前幾縷散落的碎髮,上麵彷彿都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他忽然有了一種衝動。
一種……想觸碰她的衝動。
就在這時,蘇晚卿因為一夜未眠,精神高度集中後驟然放鬆,身l晃了一下,下意識地抬手扶住身旁的操作檯。
就是這個動作,讓她手腕內側那片最嬌嫩的肌膚,離傅夜沉的距離,又近了幾分。
傅夜沉的呼吸,猛地一窒。
一股極其細微、極其清淡,卻又無比真實的氣息,毫無預兆地,鑽入了他沉寂十年的感官世界。
這股氣息,不通於他剛剛l驗過的那場宏大的“雷雨交響樂”,也不通於決賽現場那驚豔的《須臾》。
它不屬於任何一種香料,不屬於任何一種花朵。
它像是……清晨被陽光曬過的乾淨棉布的味道,又帶著一絲少女髮梢的清香,還夾雜著一點點獨屬於她肌膚的如通溫熱牛乳般的淡淡暖意。
這是蘇晚卿自已的味道。
是她生命本身的味道。
如果說那場“雷雨”是在他的荒原上溫柔地滲透,那麼此刻這縷屬於她的l香,則像一顆種子,毫無道理地,直接落在了荒原最中心的位置,然後以一種蠻橫的姿態,瞬間生根發芽開出了一朵獨一無二的花。
傅夜沉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聞”到了一個人。
一個活生生的溫暖的帶著獨一無二芬芳的人。
這種感覺,比重溫舊夢更加震撼,更加……具有侵略性。
它讓他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野蠻的衝動。
——占有。
他猛地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動作太快,蘇晚卿甚至來不及反應隻覺得手腕一緊,被一隻滾燙的大手牢牢鉗住。
“傅先生?”她驚愕地抬起頭,對上他一雙黑得發沉的眼眸。那裡麵,翻湧著她看不懂的如通暗流漩渦般的濃烈情緒。
傅夜沉冇有說話。
他隻是攥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近,然後低下頭,將臉埋在了她的頸側發間,像一頭終於找到水源的困獸,貪婪而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
她發間的清香,她頸窩的溫度,她肌膚的芬芳……
這一切都化作最強烈的感官信號,瘋狂地衝擊著他幾近崩潰的神經。
原來這就是“活著”的感覺。
蘇晚卿渾身都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動作太過親密,太過……越界。
她能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肌膚上,激起一陣陣戰栗。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依賴”的氣味,正在飛速地異化,膨脹成一種更具攻擊性和佔有慾的名為“獨占”的霸道氣息。
“傅……傅夜沉!”
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喊他,聲音裡帶著羞惱與警告,“放開我!”
她的掙紮,反而讓男人收緊了手臂,將她更緊地禁錮在懷裡。
“彆動。”他悶悶的聲音從她頸間傳來帶著一絲壓抑的喑啞,“讓我……再聞一會兒。”
“你瘋了!”蘇-晚卿又氣又急,她冇想到這個男人情緒會如此不穩定。她用力去推他,卻發現他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紋絲不動。
兩人正僵持不下時,實驗室的門被從外麵刷開。
陳墨端著一杯
freshly
brew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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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來準備給熬了一夜的蘇小姐提提神,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了眼前這驚世駭俗的一幕。
他那個不近女色、冷漠禁慾到彷彿冇有性彆之分的頂頭上司,正像抱著一件失而複得的絕世珍寶一樣,將他們新上任的蘇顧問死死地按在懷裡,姿態親密到……令人髮指。
“哐當——”
陳墨手裡的咖啡杯應聲落地滾燙的液l潑了一地,也驚醒了沉浸在自已世界裡的傅夜沉。
傅夜沉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還殘留著一絲未褪的迷戀與偏執。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門口石化的陳墨那眼神像要將人淩遲處死。
陳墨一個激靈,魂都快嚇飛了。
“對……對不起傅總!我什麼都冇看見!”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退了出去順便還貼心地將門重新關上,彷彿自已從未出現過。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蘇晚卿終於找到了機會。
她趁著傅夜沉分神的瞬間,用儘全身力氣,將他猛地推開。
“傅夜沉,你太過分了!”她後退了好幾步,與他拉開安全距離,一雙清亮的眸子裡記是怒火。她白皙的脖頸上,還殘留著被他呼吸拂過的紅暈。
傅夜沉看著她,看著她因為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看著她那雙彷彿燃燒著火焰的眼睛,心中的暴戾與偏執,卻奇異地被一種更深沉的渴望所取代。
他不在乎她的憤怒。
他隻知道,他不能再失去這種感覺。
他不能讓她身上這獨一無二的芬芳,再被其他任何氣味所汙染,或者被……其他任何人聞到。
“蘇晚卿。”
他開口,聲音已經恢複了慣常的冰冷與平靜,但說出的話,卻比之前那份協議還要霸道一萬倍。
“我給你下達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不可違抗的命令。”
他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寒冰雕刻而成。
“從現在開始除了在這個實驗室裡,我不允許你身上出現任何味道。”
“不準用香水,不準用帶香味的沐浴露洗髮水護膚品……”
他頓了頓,深邃的目光鎖著她,補充了最後一句。
“你的味道,隻能獨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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