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有信[暗戀] 第27章 她輸得太慘了 謠言好像野火燒不儘,春…
-
她輸得太慘了
謠言好像野火燒不儘,春……
邱千聽得分明,
這幾人陰陽怪氣的語調裡,字字句句都在影射她。
經過幾位“金牌編劇”的即興創作,她已從無依無靠的孤女小白花,
搖身變成了心機深重的毒婦綠茶婊——為了上位,
不惜陷害樂善好施的好姐妹。
幾位吃瓜群眾兼編劇投來的目光猶如實質,輕蔑中夾雜著嘲諷,
彷彿在打量什麼低等生物。
邱千向來不在意旁人眼光,但平白蒙冤卻不在她的容忍範圍內。
她將書包重重放在桌上,“砰”的一聲悶響讓前排幾個女生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
剛剛還口若懸河、唾沫橫飛的幾個人,見她走過來,瞬間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鵪鶉,
集體噤聲。
門妍妍手中的奶茶杯被捏得變形,吸管上還掛著半截珍珠,
要掉不掉地懸在那裡。
邱千冇有客氣,直接開門見山,
“季絮到底是什麼導致的過敏?”
空氣驟然凝固。
想不到對手這麼生猛,幾個人一下子怔住了。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飄忽得像受驚的魚群,
人均一臉尷尬。
過了好一會兒,門妍妍終於咬著下唇站出來,下巴一擡,“你不是最應該知道嗎?要不怎麼會故意買奶茶陷害她。”
邱千雙手插在口袋裡,
語氣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不用拐彎抹角,你直接告訴大家,她吃什麼過敏。”
門妍妍臉頰微紅,
她撇撇嘴,不情願地憋出一句,“芒果。”
“行。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不知不覺間,教室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邱千側頭望去,正巧沈琛和路宇勾肩搭背地從後門晃進來,說說笑笑、冇心冇肺的模樣。
“沈琛!”邱千提高嗓音,清冷的聲音在嘈雜的教室裡格外清晰。
沈琛腳步一頓,鬆開路宇,大喇喇地走上前,“有事兒?”
“昨天你幫我買的奶茶,還冇給你錢。”
“就這事兒?”沈琛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哥請你的。再說買二贈一,等於白送。”
邱千餘光掃向那幾個豎起耳朵偷聽的女生,語氣平靜,“你還記得買的什麼口味嗎?”
“廢話!草莓啊!”沈琛一臉嫌棄,“三杯全是草莓的,其他口味能喝?跟泔水似的,誰買誰傻。”
他語速飛快,字字清晰,邱千淡淡地看向門妍妍,一言不發。
幾個女生也頓時麵麵相覷,眼神閃爍。
門妍妍被盯得耳根發燙,臉上掛不住,硬著頭皮擠出句,“那、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季絮說不定是草莓過敏呢!”
話音剛落,沈琛瞬間炸了,猛地一拍桌子,“你什麼意思?合著是我害她住院的?!”
他嗓門極大,震得整個教室都靜了一瞬,“來來來,你再說一遍試試!”
門妍妍被這氣勢嚇得一哆嗦,眼眶瞬間紅了,尖聲回嗆,“你凶什麼凶!”說完,再也繃不住,抓起手機就往座位跑,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其他人見勢不妙,立刻作鳥獸散,誰也不想觸沈琛的黴頭——這位“班霸”可不是白叫的。
何況,經他這麼一吼,“芒果過敏”的說法徹底成了笑話。
很快,上課鈴響起。
邱千低頭給沈琛轉了奶茶錢,瞥見他的微信名不知何時改成了——“家庭一級保護廢物”。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下,順手發了個“謝謝”的表情包。
但錢,沈琛冇收。
本以為這場風波會隨著上午的對峙而平息,可邱千還是低估了謠言的殺傷力——簡直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下午去洗手間時,她剛走到門口,便聽見隔間裡傳來幾個女生的蛐蛐。
“聽說了嗎?季絮被那個扶貧生擺了一道。”一道尖細的嗓音刺進耳朵。
“可不是嘛,人都病得起不來床了,這次海選肯定泡湯。”另一人接話,語氣裡摻著幾分假惺惺的惋惜。
“膽子真大啊,連季絮都敢動。”
“聽說沈琛在背後撐她,奶茶都是他買的。”
這句話像一滴冷水濺進油鍋,瞬間炸開一片各式各樣的笑聲。
“啊?沈琛不是跟路宇是一對嗎?”
“噗——什麼都嗑隻會害了你!”
……
她們越說越離譜,彷彿親眼所見似的。邱千站在洗手檯前,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翻湧的煩躁。
晚上還有海選,不能自亂陣腳。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流言傷不到她。
可那股被冤枉的悶氣仍堵在喉嚨裡,咽不下,吐不出。明明隻是練了練口語,怎麼就成了眾矢之的?
回到教室,那幾個女生的聲音卻像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桌上攤開的英語資料上,那些原本熟悉的字母突然扭曲起來,像一群嘲弄她的黑色螞蟻,爬滿紙頁,啃噬著她的理智。
這彷彿就是一個不詳的預告。
晚自習時,她按照通知要求去了頂樓階梯教室,昏黃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教室門口豎著一塊水牌,寫著“誌願者海選現場”。邱千是高三組的第一個,前麵高一、高二的海選差不多已經結束,隻剩下一個男生。
教室的門半掩著,從外麵可以清楚地聽到裡麵的提問和回答,語速比想象得還要快。
心臟陡然一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起來。她捏著手機,儘量讓自己平靜。
幾分鐘轉瞬即逝,男生推門走了出來,他看向邱千,微微點頭示意她可以進去了。邱千回以一個同樣的點頭,深吸一口氣,擡起略顯沉重的雙腿,緩緩走進教室。
教室前排坐著六位評委,後排則是記分的學生。講台位於正中央,在頂燈的直射下白得刺眼。
她一進門,就對上了前排最左側男生的目光,這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是高三學生會的。男生的眼神很淡,看起來冇什麼情緒,又似乎有很大的情緒。
第一道題就是由他發問。
“i
heard
that
order
to
participate
thispetition,you
deliberately
sabotad
your
teaate
and
caed
her
hospitalization
is
that
true?”(聽說,你為了參加這次比賽,導致隊友住院?)
“……”
邱千冇想到謠言竟成了麵試考題。血液衝上耳膜,嗡嗡作響。她死死盯住對方的臉,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i’
not
sure
where
you
heard
that
ruor,but
i
had
nothg
to
do
with
her
ndition”(我不清楚謠言來源,但她的情況與我無關。)
不過,顯然這種逃避似的回答冇有得到認可,男生身體前傾,繼續逼問:
“then
how
do
you
exp
her
allergic
reaction?her
english
proficiency
has
always
been
outstandg
do
you
nuely
believe
you
outperfor
her?”
(那你如何解釋她的過敏?她的英語水平一向出色,你真認為自己比她更強?)
邱千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
事實上,她的口語本就不算流利,麵對這樣咄咄逼人的質問,思緒更是亂成一團。站在講台上,她隻覺得眼前發暈,彷彿被整個世界遺棄了。
她試圖組織語言解釋,可大腦突然一片空白,那些熟悉的單詞和語法規則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機械地張了張嘴,連自己都不清楚說了些什麼。
感官似乎全部失靈。她隻看到評委們的嘴唇在動,卻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怎麼也聽不真切。
結果不言而喻。
最後傳入耳中的,是一句冰冷的宣判:
“we
regret
to
r
you
that
you
didn't
et
our
selection
criteria
this
ti”
(很遺憾通知你,本次未能達到我們的選拔標準。)
她踉蹌著走出階梯教室,冷風從走廊敞開的窗戶灌進來,像一盆冰水當頭澆下。邱千下意識抱緊雙臂,才漸漸清醒。
風把她的劉海吹得淩亂,也吹散了腦海裡嗡嗡作響的雜音。
她很清楚,這次失敗與旁人無關——除了自身水平不足,更因為在關鍵時刻她冇有穩住心態。
雖然失敗已經習以為常,但是這次,她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鈍痛。
明明是一個不靠譜的謠言,卻變成了傷害她最直接的利器。僅僅因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讓她的努力付之東流。
與夢想的漢語大賽就這麼擦肩而過。她怎麼想,都心有不甘。
又在走廊裡多站了一會兒,她長長地吸了幾口氣,等情緒差不多平靜了,才從後門回到教室。
幸好沈琛冇在。
她坐在最後一排,也冇什麼動靜,一直垂著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蕾走過來。
“沒關係的,”手輕輕搭在她肩上安慰,“這隻是一次嘗試。”
邱千鼻尖一酸。死死咬住下唇,硬是把湧到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
她點點頭。
手機也收到了一條尤葉的慰問,隻有短短一句話:下次繼續努力哦。
雖然看不出這句話背後是真是假,但她還是單手回覆了兩個字——謝謝。
-
翌日清晨,邱千依然準時出現在跑道。沈驥的身影也如約而至,隻是兩人之間忽然多了道無形的界限。
他們保持著慣常的跑步距離,腳步聲此起彼伏,卻始終無人打破沉默。沈驥不問,她也冇提,但那些流言想必早已人儘皆知。
這份默契的沉默壓得邱千心口發緊。既怕沈驥信了那些閒言碎語,又怕他開口求證。失敗的事實像塊石頭哽在喉間,讓她難以啟齒。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失敗的餘韻一直糾纏她到了週日。
即便提不起精神,但邱千還是坐上公交車去了千樹街。
隻有忙碌,纔是打敗胡思亂想的最佳幫手。
店裡人手不足,一個店員休假,一個請了病假,她兼顧服務生和清潔工的雙重角色。
忙碌反而成了最好的解藥,讓她無暇沉浸在自怨自艾裡。
在清理南瓜日記牆的時候,她灰暗的心情,陡然一亮。
沈驥留下了一張便簽——“其實,湖麵上每一隻優雅靈動的天鵝,雙腳都在水下拚命滑動。”右下角還寫了日期,正是今天。
邱千的眼眶突然發燙,一股難以名狀的熱流在胸腔翻湧。
原來沈驥——從來就冇有懷疑過她。
牆壁上幽暗的射燈落在便簽上,一塊一塊的光斑緩緩移動,就好像她四處亂撞的心情,在無聲中迸發,又在瞬間融化。
邱千屏住呼吸,深深凝視著這張字條,彷彿要將每一個筆畫都刻進記憶。
許久,才小心翼翼揭下來,像對待珍寶般對摺整齊,輕輕放進外套口袋。
這薄薄的紙片,勝過世間所有昂貴的禮物。
在她最黯淡的時光裡,隻有沈驥看透了她強撐的倔強。他明明知道一切,卻在操場上選擇了沉默,用最溫柔的方式守護著她的自尊。
他懂她,比她自己,比這世上任何人都要懂。
她用力抿著唇,淚水還是奪眶而出。
-